然而……
當她那雙眼無意間瞥見那馬背上男子的容顏後腳步後,大腦空白一片,雙腳便硬生生定在那裡挪不開半步,清澈亮麗的雙眸中滿是錯愕和震驚。
馬背上,男子緊拽着繮繩,蹙眉看着突然冒了出來且呆愣在原地不閃不避的女子,聲音略帶着幾分薄怒的吼了出來,“快閃開。”
路邊行人膽戰心驚的看着那馬背上厲吼的男子和那站在路中/央的女子,眼見着就要撞上了一些膽小的驚呼了一聲將視線別開,似不忍看到接下去將發生的慘不忍睹的一幕。
見避無可避,楚璉澈回首朝緊隨在後的人沉聲喚了一句,“瑾天。”
楊謹天瞭然的點了點頭,只見兩道身影幾乎同時騰空躍起。
那呆愣住的女子尚未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眼前一晃,一條胳膊纏上了自己的腰,然後整個人便落入了一堵寬厚的懷抱中,一陣清冷似帶着淡淡寒梅香的氣息迎面拂來。
風起,青絲垂落,肆意飛揚,兩道身影於落花飛絮中翩然而落,四目相對的那一瞬,時空交錯,不知亂了誰的流年。
女子眼神迷離的伸出右手撫上了身前那人的容顏,掌心處傳來的熱度告訴她,真實的,並不是她的幻覺,真的是他,真的是那個男人……
楚璉澈深鎖着眉頭看着突然舉止怪異的女子,眼眸深處快速的閃過了一抹厭惡,而後手一鬆往後退了一步,語氣冰冷的說道:“姑娘,請自重。”
那端,楊謹天一左一右牽着兩匹馬走到楚璉澈跟前,而虛驚過後的竹兒亦提着裙襬小跑到女子的身旁,二人幾乎同時開口道。
“二爺,您沒事吧?”
“小姐,可有傷着哪裡?”
楚璉澈朝身後的人道了一聲無礙,而後將視線重新轉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語調帶着幾分警告的說道:“大街上的,姑娘日後還是小心些的好,下次若是再像這般魯莽的話可就不一定再有如今這般好的運氣了。”
聞言,女子張了張口卻還不待說出來,站在她身旁的貼身丫鬟就先一步憤懣不平的劈里啪啦扔下了一大堆話。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明明就是你們的馬差點撞上人,怎麼反倒怪起我家小姐來了,你可知……”
“放肆,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和我家爺說話。”
突來的一聲厲聲呵斥,嚇得竹兒一時那句“你可知”後面的話硬生生的給嗆在了喉嚨裡,一張稚嫩的小臉憋的通紅。
不過也是,對於楊謹天來說楚璉澈有如神一般的存在,一向敬畏不已,試問怎麼容忍的了他被人尤其還是一個ru臭未乾的小丫頭指着鼻樑口無遮攔的說教。
然而竹兒人小,也是個不怕事的主,待回過神來後當下便駁了回去。
“你們兩個
才放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
“……”
不待楊謹天追問竹兒已脫口而出,“我家小姐可是王欽封的‘北樾第一才女’,當朝右相府千金。”
“竹兒,不得無禮。”
白衣女子轉身
看着自己的貼身丫鬟一副氣極了的模樣,在瞧瞧那神色不知爲何突然一冷的墨衣男子,低聲呵斥了一句,卻只見那丫頭撇了撇嘴別開了腦袋,心裡面不由得苦笑。
這丫頭,行事說話總是這般毫無畏忌,難道就沒有看出來眼前這兩人氣質卓然,絕非泛泛之輩麼。
“公子所言在理,適才是我過於沉溺未曾留意到周遭,這廂我向公子致歉。”說罷白黎施施然行了個禮,繼而說道,“不過我這丫鬟雖口直心快了些,但也絕無惡意,還望公子莫要與她計較。”
回想起那日她失足落崖,本以爲定是必死無疑,卻不曾想再次睜眼竟發現自己變相的活了下來,靈魂寄附在了右相嫡千金的身體裡。
陌生的壞境、陌生的身體、陌生的人,所有的一切對於她來說是那麼的陌生,就連當初那位大師交給她,要她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妥善保管的銀鐲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一時間無盡的恐慌和無助席捲而來。
好不容易今兒個想通了,想借着出來逛逛緩解一下心裡面的焦躁和不安,順帶熟悉下環境,卻不想竟見着了那張時時刻刻在夢裡糾纏着自己的容顏。
那,是不是隻要自己能夠弄清楚這人是誰,又爲何會三番四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就可以回到現代?
白黎看着眼前的男子,這般思量着。
楚璉澈半眯着眼睛看着毫不避諱的凝視着自己的女人,深沉望不見底的雙眸中多了一抹幽深和探究,“你是右相之女,步雲卿?”
白黎微微的點了點頭。
放在現代,這丞相就相當於是國家總理的級別,給這麼有名的人物當女兒想不出名都難,是以當眼前這個男人說出她的名字時她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相比而言,她更爲好奇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和自己又有着怎樣的關係。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千年前的人就這麼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夢中,而自己又莫名其妙的魂穿到千年後,難道說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巧合?
不行,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因何而來?
楚璉澈沉默不語的看了一眼眼前微蹙着柳葉眉,思緒似有些飄遠的人,而後一個翻身上了馬背,揚長而去。
待聽到馬蹄聲響起白黎纔回過神來,望着策馬而去的身影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大聲喊道:“喂,等一下,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
“這個問題不久後你就自會知道……”
風拂過馬背上男子的墨衣,幽幽的帶來了一句回答。
直到人馬走遠後白黎的腦海中還怔在原地,不久後縈繞在她心中的疑惑就能得到解答了?
右相府,後院,側門。
兩抹嬌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敲着門上的鐵環,只見不多時便聽見門發出了一聲“嘎吱”的聲音然後緩緩的被打開。
裡面的人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兩抹身影,聲音壓低了又帶着幾分憂慮的說道:“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白黎看着一臉憂色的老人,不解的的問道:“劉伯,怎麼了?”
“相爺知道了,這會正在前廳呢。”
聽到這句話白黎的第一念頭就是想掉頭就逃,她那位“爹”的手段在剛穿越過來的第二天她就受教過了,而自那以後她是遠遠的瞧見那位“爹”就繞道而行。
都道是談虎色變,她卻是談“爹”色變。
“劉伯,可以不去麼?”白黎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着眼前的老人,語氣帶着幾分央求的問道。
劉銘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事他也無能爲力。
“小姐,你還是趕緊的過去吧,不然後果可能會更加嚴重。”
後果更加嚴重……
當這五個字竄入腦海中的時候白黎怔了一下,臉色當下又白了幾分,下一刻只見她急匆匆的朝着前廳的方向跑去。
那慌亂的模樣讓人看上去就好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
“怎麼,捨得回來了?”
花廳外,白黎剛要落地的右腳因爲這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硬生生的頓了一下,下一刻笑的似朵花般的快步走了過去,雙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肩上,力道拿捏恰當的捏着。
“這麼晚了,爹爹還沒有睡啊?”一邊捏着一邊關切的問道。
唉,畢竟繼承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叫聲爹爹,儘儘孝心也算是自己對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一種回報。
沈容沒好氣的瞥了一眼笑得一臉諂媚的人,嘴脣掀了掀。
見狀白黎心裡頭“咯噔”了一下,又來?
“哎呀,那個爹爹,時辰也不早了,女兒回去歇息了。”白黎看着外面聲音一提說道,話落轉身欲走。
沈容看着眨眼間就快要走出花廳的人,聲音一沉,說道:“等會,爲父還有話要對你說。”
無奈,白黎只好轉過身,但仍然不死心的半打着商量的口吻問道:“爹爹,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就不能等到明日再說嗎?”
“不能。”沈容看着自醒來後性情就大變的女兒頗爲頭疼的扔下了一句回答,語氣不容反駁。
聞言白黎像只一下子泄了氣的皮球,耷拉着腦袋,用着龜速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了過去。
沈容看着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端坐下的人,嘆了一聲,而後語重心長的說道:“丫頭,你娘走的早,爲父雖一手將你拉扯大但卻並沒有給過你太多的關愛,對此,丫頭可曾怨過爲父?”
她自幼無父無母,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被父母捧在手心呵護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但眼下看着這個鬢上染有華髮額角生出皺紋的人,卻忽然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她分不清這是自己的真實感受,還是這具身體原有的情感。
“爹爹說的是什麼話,女兒從未埋怨過爹爹,爹爹在朝爲官,爲社稷獻策爲黎民謀福,這一生能當爹爹的女兒,女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不知道當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女兒因爲墜馬而香消玉殞會怎麼般傷懷,而自己既然來到了這裡,想必一時半會也回不去,既然如此那她就暫時代替這具身體的主人繼續做他的女兒好了。
反正船頭橋頭自然直,她不妨就泰然處之,以不變應萬變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