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季天佑只說了一句,也跟着鄔瞳身邊坐了下來。
“什麼意思?”鄔瞳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着季天佑問道,卻沒想到季天佑笑了笑,道:“我還以爲你特地拉我過來回憶從前的二人世界呢。”
鄔瞳聞言汗毛不禁立馬炸開了,看着季天佑,“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季天佑。”
“不是白天還叫我哥的麼?”季天佑一隻手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鄔瞳,狡黠的笑了笑,故意逗她道。
“你——我不理你了!”鄔瞳抱着一個枕頭,往另一邊坐過去。
而房間裡,某個大小孩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要是某隻小奶寶也在場估計兩個人就是一模一樣的動作。
段安城躺在沙發上看着季天凌這模樣,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瞳瞳一直以來對季天凌的方式就像對待一個小孩子一樣的了。
這壓根就是小孩兒嘛!
不過和季天凌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也明白他的性格。
從前的張揚跋扈,似乎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囂張少爺,其實心裡真的乾淨的像個孩子。
你對他好一點,他會全部記在心裡,甚至放大,然後傾盡一切都不會讓對自己好的人難過。
同理,要是有誰惹他,估計下場同樣不好受。
瞳瞳在他最黑暗的日子裡給了致命的幫助,經過十幾年的發酵變成守護,直到如今的深愛。
他真正愛過幾個人?恐怕也只有鄔瞳了。
也不知道被這樣一個大小孩愛着的感覺是什麼樣子,是應該幸福還是處處爲他心疼。
“天凌,天佑和瞳瞳之間確實需要好好談談,你別多想。”段安城自然知道季天凌如今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是什麼原因,一針見血的便說出來了他心裡全部的顧慮。
季天凌猛的從牀上坐起來,看着黑暗裡的段安城,有些懊惱的說道:“城子,我真的好害怕,你說瞳瞳她會不會跟我哥——”
後面的結果他不敢想象。
人總是這樣的,沒有得到的時候小小的甜頭都讓他欣喜不已。可是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倘若瞳瞳再次離開他,這痛肯定比四年前的多十倍都不止。
“別多想。”段安城將手枕在頭下,透過黑暗看着天花板,其實也別有一番滋味兒。
逐漸的,隨着黑暗席捲而來的是頭暈,足以讓自己昏睡過去的暈眩。
“城子……”
季天凌的聲音還響在不遠處,可是在段安城聽來,卻逐漸變成了耳邊嗡嗡響的聲音,而直到沒了全部意識……
季天凌還坐在那裡抓着頭髮亂想,可是一邊兒說着竟然發現段安城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禁有些不滿,懊惱的說道:“靠,城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就這樣睡着了?”
季天凌有些窩火,直接跳下牀來,拿着手機的強光便對着段安城的眼睛,一邊兒還得逞的笑了笑:“哈哈,難受不?”
卻發現,除了照到段安城的一臉蒼白外再也沒有其他迴應。
季天凌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連忙一邊兒搖着段安城的身子,一邊兒喊道:“城子!城子?”
隨着因爲焦急而聲音越來越大,已經驚動到了隔壁的聶少軒和還在客廳裡互相對峙着的鄔瞳和季天佑兩個人。
他們一起衝了進來,打開燈,發現段安城已經徹底昏睡了過去。
“哥!”鄔瞳嚇得立馬撲到段安城面前。
卻沒想到季天佑倒是很淡定,走到段安城身邊從他的襯衣口袋裡拿出來一板藥,拿出來了一顆便送進了他的嘴裡。
不一會兒,果然看到段安城的呼吸聲慢慢加重,季天佑已經送了一杯水過來,用勺子輕輕的送了半勺過去。
隨後,段安城便慢慢的醒了過來。
看到自己面前已經站了好幾個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這麼晚了還讓你們擔心,剛剛只是副作用,沒什麼大事兒的。”
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大限未到而已。
而鄔瞳抱住段安城,嗚咽着說道:“哥!怎麼副作用這麼快就有了?是不是經常這樣的?”
季天佑看了看段安城,還是選擇和鄔瞳坦白,道:“剛治療完的時候就已經有這種副作用了,所以我剛剛纔知道怎麼辦,後面……會更嚴重。”
鄔瞳臉色蒼白的擡起頭來,“怎麼會這麼快……”
段安城卻強撐着身子從牀上坐起來,摸着鄔瞳的頭髮,安慰道:“沒事兒的,哥還撐得住。”
鄔瞳卻一個勁兒的搖着頭,“不。”
她知道心臟病患者的痛處,更知道這種死神隨時恭候在身邊時候的恐懼。
她真的很害怕,某個時間段,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有哥哥的感覺。
“天佑,帶瞳瞳出去吧。”段安城不理鄔瞳的無理取鬧,直接說道。
季天佑連哄帶拉的對鄔瞳說道:“瞳瞳,讓哥哥好好休息,乖。”
眼看着鄔瞳被季天佑直接給拉了出去,聶少軒連忙問道:“聽說是心臟病是嗎?真的沒辦法治了?”
季天凌急得都想甩自己兩巴掌,“城子,剛剛是不是我太囉嗦了才害你犯病的?都怪我!”
卻沒想到段安城搖了搖頭,看着聶少軒和季天凌說道:“少軒,還有凌子,我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瞳瞳,以後就靠你們多勸着了。”
說完,聶少軒已經沉默了下來,傻子也知道段安城說的這話兒到底是什麼意思。
“城子,老子不准你死!老子都還沒死你就想去享清福?想多了吧你!”季天凌看着段安城,幾乎都要哭出來。
段安城笑了笑,突然開起玩笑來,“凌子,想不到除了瞳瞳。你還能對我有這種表情,我死而無憾了。”
“呸呸呸!再提這個老子殺到閻王府去也要把你拉回來!”
段安城輕咳了兩聲,頭腦其實還是不清明的,帶着些許暈眩的感覺,他忍住嘴裡的血腥味兒,道:“天凌,金木集團我已經拜託給你哥了,瞳瞳我就拜託給你,父親母親我相信瞳瞳安好,他就可以安好,
以後我真的無能爲力陪你們繼續走下去了。”
季天凌和聶少軒都沉默起來。
段安城淡淡的笑了笑,“都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聶少軒便點了點頭離開了,而季天凌卻守在段安城身邊,道:“城子,我陪着你,萬一又出什麼事情……”
這一晚上,大家都沒有睡好,白天本來就不太平,而晚上又經歷段安城這一出,確實讓人心緒不寧。
導致鄔瞳白天醒來的時候,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躺在季天佑懷裡的。
她睡得異常安穩,醒來後,還不自覺的擦了擦嘴邊的口水。
季天佑一夜未睡,他覺得用這半個晚上去看着懷裡的女人已經是幸福至極。
“醒了?”晨起的聲音帶着些許沙啞,響在耳邊異常曖昧,鄔瞳微微側了側身子,其實並沒有什麼效果,只是尋求心裡的安慰而已。
鄔瞳掙扎了一會兒,季天佑終於放開了她,她連忙起身去梳洗,一邊兒說道:“等會兒去墓園別忘了。”
雖然不知道雙雙爲什麼要想去墓園看季天宇,但是在這種時候,也來不及多想其他的什麼。
季天佑和鄔瞳並沒有和其他人打招呼,便兩個人來到了墓園。
清晨掃墓的人幾乎沒有,人煙稀少,她或許對這墓園有陰影,因爲上次來的時候正好是茵茵出生的當日。
“看,雙雙在那裡!”鄔瞳指着不遠處站着的人影兒對季天佑說道。
一邊兒搖着手朝遲雙雙喊道:“雙雙,我們來了!”
鄔瞳來到遲雙雙的面前的時候,才發現她雙眼竟然補滿血絲,明顯沒睡好的模樣。
“怎麼了,雙雙,你不會是晚上坐車過來的吧?”鄔瞳問道。
想來也只有這個解釋。
遲雙雙沒有說話兒,只是突然蹲下來,看着季天宇的照片。
“瞳瞳,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看天宇了。”遲雙雙突然說道。
鄔瞳心裡一驚,不明白遲雙雙到底想做什麼。
突然,她繼續說道:“我害死了姐姐,又間接害死了天凌,瞳瞳,我本來已經決定自首了,但是——我現在放不下段哥哥。”
季天佑不可置信的看着遲雙雙,“你——說什麼?”
遲雙雙終於在季天佑面前坦白起來,她的眼眶紅了起來,說道:“季哥哥,姐姐是我害死的。我給她加了引起來她病發的藥物,所以她纔會那麼快——”
遲雙雙不忍心說下去,鄔瞳看到季天佑逐漸不對勁兒的臉色,突然她吼了起來:“雙雙,別說了!”
遲雙雙卻哭着說道:“瞳瞳,你讓我說完!我沒有機會了!”
沒有機會——鄔瞳心裡一顫,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突然,遲雙雙竟然跪在了季天宇的墳墓前,卻對季天佑說道:“季哥哥,我該死,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我還是想說一句,這些年我從來都不後悔愛過你。”
愛一個人愛久了成了習慣之後,再放下其實真的等於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