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鐵二師一團在西特大橋東岸完成了佈防。
殘陽,在佩科斯河河面灑下了一片美麗的餘暉。迅疾的水流,帶起一個個浪頭,重重地拍在岸上,剎時便化作了千萬金色的浪花。
一團團長洛頓靜靜地站在橋上,欣賞着眼前的景色。大戰將至,他的心情變得極爲平靜,他也很享受這份平靜。
“也許該讓夏洛特和查爾斯那兩個緊張不安的傢伙來欣賞下這風景!”眼看着又一個大浪被撕得粉碎,洛頓心中不屑地想道。
十餘年的軍旅生活,無數次惡戰、血戰造就出了一個堅毅的軍人,也給了他臨變不驚、臨危不亂的膽色。他相信,在任何敵人的面前,鐵二師都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堤岸。
一名年輕的少校快步跑到了他的身邊。
“團長,一營二營都已進入指定陣地,並完成僞裝、構
“好。”洛頓點了點頭,“參謀長,告訴一營長,戰鬥打響後,把軍旗給我插在陣地中央!”
“團長,這……”參謀長猶豫了。一營的陣地,位於阻擊區域最前沿,距離橋頭只有三十米。戰鬥一旦打響,陣地將面對敵人最直接、有力的衝擊。當面的血神教軍隊,雖然從未交過手,但其強大戰鬥力,已經超越了已知的任何人類軍隊。一營能不能守得住,還是個未知數,在這個時候,便給一營下這樣一道死命令,顯然有些不合適。
“怎麼,還需要向我們的夏洛特參謀長請示嗎?”少校的猶豫,讓洛頓皺緊了眉頭。
“不。”少校急忙應道,“我只是擔心。如果血神教的軍隊太強,一營就會陷入絕境。”
洛頓笑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們也不能退了。阻擊敵人一天地時間。這是道死命令。全團只能在一營這塊陣地上。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
洛頓和他地少校參謀長此時並不知道。因爲這道命令。這支部隊、這面黑鷹軍旗、這塊陣地。從此鐫刻進了黑鷹軍團地戰史、寫進了火雲帝國地歷史。
血神教地軍隊終於出現在了河對岸。
夏洛特和查爾斯站在陣地上。神情凝重地望着密密麻麻地血骷髏。
查爾斯道:“來了。”
夏洛特:“是啊。來了。”
“這是我從軍以來,唯一一場沒有勝利希望的戰鬥。”
“不,只要我們挺住、挺住、再挺住就行了!一天過去,我們就贏了!”
血骷髏們蜂涌着。撲向了西特大橋。
嘩嘩的水流聲,漸漸被怪物們的嚎叫淹沒,變得如同一縷低而沉地痛苦呻吟。
數百名血骷髏擠在狹窄的橋上。形成了一道紅色的水流,順着大橋以驚人的速度向東岸涌來。高高揮舞的骨臂,就像水中的浪花----一朵朵渴望吞噬生命的浪花。
當血神教的軍隊越過大橋三分之二處時,橋的中央突然炸起一團沖天地火光。
“轟”的巨響聲中,大橋從中間炸裂開來。
十餘米寬的水面,將大橋分成了兩截。
當先地二百餘名血骷髏,並沒有被這爆炸影響,高速向東岸撲來。
兩三個起落間,它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一營的陣地前。
“呸!”一營長一扭頭。吐出了一直叼在嘴裡草根:“給我狠狠的打!”
黑鷹軍團與血神教的第一次正式較量由此展開。
“嗖!嗖!嗖!”
萊恩的一支腳才踏進林子,密林中便傳來了三聲尖銳的破空聲。
作爲一生浸淫於箭術的精靈神射手,萊恩比任何人都要熟悉這響聲。
他還知道,對手是一次射出的三支箭。
循聲望去,昏暗中,疾如流光地箭矢,成品字形朝着他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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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淡然一笑。
取箭、搭弦、引弓,一連串的動作,在精靈射手做來。渾然天成。弓半開,弦上三支箭,遙指黑暗中襲來的箭矢。
箭在弦上,萊恩卻沒有發出這一擊。
他的目光被那三支箭牢牢吸引着。
箭矢漸近,萊恩的面色變得格外凝重。
那三支輕飄飄的羽箭,似乎給了他無限的壓力。
襲來的箭矢,在萊恩的注視中,速度漸漸緩了下來。
在距離他三米左右地地方,空中的羽箭彷彿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壁一樣。跌落到了地上。
萊恩走上前。俯身從地上拾起了一支箭。
這是一支很古老的箭,老得來現在的精靈射手們都已不再使用。
箭身是某種動物的骨頭做成的。箭羽用的是鳥兒身上的羽毛,沒有箭頭。
萊恩輕輕地摸了摸箭羽,一縷新鮮地血跡出現在了他地手上。
“連珠血箭!”
萊恩心頭大震,不由脫口驚呼了出來。
“既然你認得,那就好辦了。這片叢林,用來給你們這羣精靈做葬身之處,倒也不錯,哈哈!”黑暗中,傳來了一陣輕蔑的笑聲,“這個弱肉強食地世界,本來就不適合你們這些白癡一樣的精靈,只有貓族,才稱得上森林中的王者!”
“倒黴!本來想打幾隻兔子,結果卻遇上了一條瘋狗,唉!”萊恩把玩着手裡的血箭,嘆息道。嘴裡雖然說得輕鬆,但萊恩知道這件事絕對不簡單,隱在暗中的敵人,是衝着精靈一族來的。
下一刻,他轉過身,朝着狙擊營隊員們下達了一條讓叢林中敵人差點抓狂的命令。
“兄弟們,風緊,扯乎啦!”
話音才落地,萊恩已當先衝出了密林。帶着一衆隊員朝不遠處黑鷹的營地奔去。
“頭兒,來嘗下我的手藝!”紫文成拎着兩隻烤熟的兔子,興高采烈地走進了帳內。
“有時候,頭腦簡單也是件幸福的事啊!”流雲望着滿面煙塵地紫文成,不由朝海侖苦笑道。
“行了。人家費半天力氣給你烤了野味送來,你哪來這麼多感慨?”海侖笑着橫了他一眼。
拿侖多從紫文成手裡接過一塊烤肉,遞到流雲的手中。紫文成則送了一塊到海侖的身前。
“吃吧,頭兒。今晚你就放心休息,外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拿侖多道。
“可惜洛夫造實在太少,要不我真想把這片樹林徹底平掉,給毒蠍點顏色看看!”流雲接過烤肉,嘆息道,“這下。又要耽誤一個晚上了!”
“你是怎麼確定樹林裡有伏兵的呢?”海侖問道。這個男人對於戰爭地敏銳嗅覺,讓她心中頗爲好奇。
這兩日裡,雖然翼人時不時出現在天空。但流雲似乎全然沒將他們放在心上,黑鷹特戰大隊也日夜兼程地往普里塞利趕。但是,在黃昏時分到達這片位於兩國邊境的密林邊上時,流雲突然下令停止前進在林外紮營,隨後把紫文成和鐵烈等人派進了林中“打獵”,整個黑鷹特戰大隊也進了入臨戰狀態。
流雲苦笑道:“我這一生,最擅長的事就是挖抗埋人,所以別人要是挖好抗等我,我一聞就聞出來了。我們到林邊時。你有沒有注意樹林上空有一些鳥兒盤旋着不敢降落?傍晚鳥眷林,是自然界最普通的現象。鳥兒不敢投林,是因爲林中的殺氣太盛了啊!再說,這片森林扼着我們回普里塞利城的道路,穿過去就進入了火雲帝國的境內,毒蠍再想對我們動手,就沒那麼方便了。再加上貓人極擅叢林作戰,對那隻毒蠍來說,還有比這更好的伏擊地點嗎?”
“可是。爲什麼你派了幾組人進去,都沒有任何收穫呢?”海侖又問道。
“海侖小姐,你……能說我們沒收穫呢?這些野兔,可全是我……打的!”紫文成正好聽到海侖地話,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說道。
“就這種餌,人家哪裡看得上!”流雲無奈地朝海侖聳了聳肩,“我想,如果貓人真像你說的那樣,萊恩應該會有所發現吧!”
“頭兒。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這時。萊恩大聲叫着,風一般地闖進了帳內。
流雲看到萊恩。頓時眼前一亮:“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萊恩一把搶過了紫文成手裡地烤肉,邊啃邊說道,“差點給人送了盤餃子去,還是精靈餡的!”
“敵人現身了?”流雲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人家早埋伏好等我了!”萊恩顯得有些委屈,“頭兒你不地道啊,早知道有埋伏,還讓我帶幾個人進去捅蜂窩!”
“我哪知道啊……看來逢林莫入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流雲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道。
“有些事啊,是看人品的!”紫文成見向來囂張的萊恩受挫,不由樂了,“我進去的時候,那些人哪敢出來啊!”
“那是因爲你份量不夠!你也就配打點野味!”萊恩冷笑着,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箭,遞到了流雲身前。
“頭兒,這是連珠血箭!”
“連珠血箭?”流雲皺眉接了過來,認真地研究起來。
萊恩點頭道:“據我族傳說,在古老的年代裡,精靈間若有深仇大恨,通常會選擇以最原始的箭術來進行決鬥。決鬥在叢林中展開,決鬥的發起方,會向對手射出一支沒有箭頭地血箭。箭上的鮮血來自決鬥發起人,代表着這場戰鬥不死不休。如果這場決鬥是在精靈神射手間進行,那麼射向對手的血箭就會變成三枝。三箭連珠,代表着神射手的身份。”
衆人都出神都聽着。當一個久遠的傳說真切地出現在面前時,任何人都抗拒不了它的吸引力。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遲,熱愛和平的精靈們漸漸放棄了這種野蠻的較量,矛盾往往是由族人來進行調解。這種決鬥方式,從此只存在於傳說中了。可是,這回對方卻以連珠血箭向我發起了決鬥地信號!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是精靈族的!”
“那是什麼人?”流雲問道。
“他自稱是來自貓族,而這個貓族看來和我們精靈族有很深的仇恨!”
流雲與海侖不由相視而笑:魚兒終於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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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生死決鬥,刺激啊!”紫文成拍掌歡呼起來,“這個腦袋短路的傢伙,居然要和我們的神箭手單挑箭術,哈哈!萊恩,我支持你,趁天黑到林子裡射死他!”
萊恩白了紫文成一眼,轉向流雲道:“頭兒,怎麼辦?我對這傢伙的來歷可是一點都不清楚!”
海侖扭頭看着流雲,目光中充滿了詢問。
流雲朝她點了點頭。
“萊恩隊長,關於貓族和精靈一族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海侖隨後向衆人講述了斯坦丁大陸上,貓族與精靈族的恩怨。
“奶奶個熊,這是啥怪物啊?”當聽到貓族有九個心臟時,紫文成傻眼了。
“實在是欺人太甚!”雖然相隔千萬裡,但斯坦丁大陸精靈地遭遇,仍然勾起了萊恩地熊熊怒火和重重殺機。
流雲道:“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敵人對我們地情況瞭解得很透,就連我們有一羣精靈神射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再加上他們以逸待勞,準備一定很周全,想來是不好對付的。”
拿侖多道:“頭兒,普里塞利眼下的情形很不妙,我們能不能暫時避開這股敵人?”
流雲道:“我也曾想過。但若要繞行,至少會增加兩天的路程!更何況,這隻蠍子遠道而來,一心想與我們較量一番,面對敵人的挑釁,迴避不是黑鷹的風格,所以這場仗還是要打!我的打算是,今晚就放手與毒蠍一戰,爭取在天亮前結束戰鬥!”
“我願意率狙擊營打頭陣!”萊恩急忙說道。因爲斯坦丁大陸精靈族的遭遇,這一次,連紫文成居然也不和他搶了。
“這個,你打算如何處理?”流雲晃了晃手中的血箭,朝萊恩問道。
雖然他覺得這種所謂的決鬥是最無聊的行爲,可是這個大陸的人,卻把這種行爲視爲紳士風度的典範,而任何拒絕或者干涉決鬥的行爲,都會被視爲卑鄙、可恥的。所以,他決定尊重萊恩的意見。
當然,他這麼做還有個重要的原因:旁邊還有一名女士在,他想表現得有風度一點。
流雲堅信,經過他長期孜孜不倦教誨的萊恩,會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萊恩淡然道:“頭兒你吩咐吧!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爲了勝利,個人榮辱算不了什麼!”
輕輕一腳,皮球飛回了流雲的腳邊。
海侖笑了。
流雲聞言不由嘆道:“萊恩,你幾時變得這麼無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