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行人朝着狼牙陣地後方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遠處的戰場,生怕錯過了其間的一個片斷。狼牙,代表着藍月大陸軍事工業的最高成就,魔導大炮是斯坦丁大陸魔法與戰爭結合誕生出的完美機器,而狂化的獸人士兵則是藍月獸人早已失落的神秘的種族異能。
這三者都是許多一生中難得遇上一次的奇蹟,但今日卻在克羅斯城下,在他們的眼前共同勾勒出一幕壯美的戰爭畫卷。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戰鬥,一切都充滿了變數,沒有人知道最終的結果會怎麼樣。
狼軍開始了第三次後撤。每一次與獸人士兵的距離拉開後,便是一次急停速射,然後飛快調整陣形,重新構築陣地。
正面戰場上,留下了上千具獸人士兵屍體。
狼牙作戰的空間,也在不斷地縮小,一旦退到克羅斯城下,他們將無路可退。
活下來的獸人,從倒下戰友的身上邁過,悍不畏死的大踏步前進。
獸人士兵在戰場上本就勇猛絕倫,狂化後的他們更是漠視生死。一雙雙充血的眼睛裡,像烈火般燃燒的是嗜血的戰鬥,一聲聲嘶心裂肺的嚎叫,召示着獸性的迴歸和人生的毀滅。
“我日,真他媽的是一羣猛男啊,光着膀子都能抗得住炮轟!”紫文成呆呆地望着那些強壯得近乎刀槍不入的身體,羨慕地讚歎道。
“我看你也行啊!”陽明白了他一眼。
“不得行。穿着戰甲還差不多!”紫文成老實巴交地說道。
“你狂化不就得了嗎?”陽明奇怪地問道。
“我怎麼可能會啊!”紫文成一楞。
“看來。你也把自己地種族異能給忘記了!唉。歷史啊。爲什麼對頭腦簡單地民族如此無情。”陽明輕嘆道。
旁邊地鐵烈和赫達。早已經笑得肚疼。
“我又不是獸人!”紫文成說道,突然反應了過來,“陽明你個狗日的,拐着彎罵我是不?”
“不不不,”陽明矢口否認,“我只是覺得,這狂化術,特別地適合你!”
紫文成嘿嘿一笑:“那是,瞧瞧咱這身材,要是狂化了,直接碾過去,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旁邊的三人頓時無語了。
“這樣打下去地話,恐怕羅林將軍的部隊會頂不住的!”赫達擔憂地說道。
“我看,狼牙也會頂不住的!”鐵烈望了眼遠處的狼牙陣地,“他們很快沒有機動的空間了!獸人一貼上來,恐怕就得肉搏了。狼牙外置的武器,對這些獸人可能沒多大效果。”
“沒辦法還是得拼啊!明洛手下的法師沒有現身,頭兒也不敢輕舉妄動。光靠黑鷹特戰隊的三千人,怕是拼不掉這些獸人的。”
陽明地話,點出了一個無奈的事實。如果繼續這樣打下去的話,流雲就得不拿羅林所率地帝和狼牙與這支獸人軍隊血拼,最後再出動黑鷹將其殲滅。這樣做風險相對較小,但也意味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就在四人說話的時候,安東尼的騎兵師也從後方向獸人發起了攻擊。
他沒有與獸人軍隊撼,而是憑藉着魔槍、駑和洛夫造,不斷對獸人進行襲擾。顯然,他也發現了這些獸人地怪異之處,這樣打雖然戰果不明顯,但也有效地避免了部隊的傷亡。
隨着時間的推移,克拉瑪平原上的戰局,越發地離奇了。
四萬獸人軍隊,從四個方向上,頂着狼牙、魔導大炮、洛夫造和魔槍的火力,朝火雲軍隊大舉進攻。雖然他們傷亡不斷增加,但從整個戰鬥局面來看,他們竟然還佔了上風,漸漸向火雲軍隊的陣地逼進。
如果兩軍膠着在一起,狂化獸人士兵至少將在東西兩面獲得絕對地優勢。
流雲目光緊盯戰場,皺眉深鎖。
“狂化術有辦法破解嗎?”他轉向海侖,輕聲問道。
海侖搖了搖頭。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海侖:“眼前,我們只有兩條路。一是打消耗戰,一直拖到這些獸人精疲辦盡,到時狂化就會消失。”
流雲急急問道:“還有呢?”
“就是將這四萬獸人,全部消滅!”海侖沉聲說道。
流雲沉默了,目光轉向了戰場上瘋狂的獸人士兵。
他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將領,走上戰場的他,更像一個冷酷地劍客。爲了勝利,他會選擇最恰當的時機,毫不留情地將奪命一劍刺入敵人的咽喉。
但是,這一刻他猶豫了。
一絲憐憫,從他心中油然而生。
眼前這四萬獸人,並不是他地敵人。
他們只是一羣失去了心智的
,一羣被明洛操縱於指掌間地木偶。如果不是他與怨,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遵照獸人帝國皇帝地命令,停止戰鬥並放下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回到遙遠的故鄉與自己的親人團聚。
另一方面,如果真要消滅這四萬狂化戰士,帝隊、狼牙和黑鷹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不知道這血腥一戰過後,將會有多少人長眠在克羅斯城下。
流雲比誰都明白什麼叫戰場,什麼叫必要的犧牲。他更不會缺少壯士斷腕的勇氣。他只是覺得不甘心。他覺得明洛似乎正等着他這樣去做。
慘烈的戰鬥結束後,明洛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而他卻要面對這個爛灘子,承受失去戰友傷痛。在他身後的火雲大地上,更不知道有多少官兵的親人,將在戰爭的傷痛中度過餘生。
更重要的是,這樣硬碰硬,對於明洛來說,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處。他絕對不會天真地想用這四萬獸人滅了黑鷹,滅了他流雲。
流雲隱隱覺得,眼前的戰場,就像一團煙霧,煙霧中隱藏着明洛佈下的局。獸人,只不過是他的第一手棋,他一定還有更厲害的後着。
他到底想幹什麼?流雲再次困惑了。
海侖見他面色不豫,出言安慰道:“這一戰結束後,不會再有人流血了!”
她在暗示流雲,此時的他,心中不能再存有不忍,必須顧大局。
“你真的認爲,明洛這一路追着我,就爲了這樣跟我拼一場?”流雲苦笑着嘆息道。
“他在藍月大陸的大勢已經去,他恐怕也有些亂了手腳吧?”海侖猜測到。
畢竟,明洛在斯坦丁從未有過敗績,只有到了藍月後,在失去了科斯林帝國的強大援助後,遇上流雲才吃了些虧。更何況,眼下的他,遭到獸人的拋棄,手中可用的魔法師力量,又被流雲身邊的老卡剋制着。
“你是說他現在已經狗急跳牆了?”
“這個比喻很不錯。”海侖宛爾一笑。
“不可能的。他是一個標準的紳士和貴族。”流雲搖了搖頭。
他突然想起明洛追海侖的事,又補充道,“當然,人在被美女迷昏頭的時候,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有閒心胡扯?”海侖嗔道。
其實流雲說得很有道理。當日他成功追到花緋淚時,明洛表現出的風度和氣量,說明他絕非一個輸不起的人。也許,他更多的是在享受挑戰帶來的樂趣,對於勝敗並不是那麼在意。
“我沒有胡扯。我只是摸不透他的心思,所以心裡很難受啊!”
“我想,你應該收拾起這份心情,考慮下眼下該怎麼辦了!羅林將軍和他的士兵們,恐怕不是這些狂化獸人的對手!”
流雲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東西兩面,羅林大軍的魔導大炮已經開始慢慢後移,士兵們迅速填補了魔導大炮撤出後留下的空地,緊握着手中的武器嚴陣以待,準備應對獸人的攻擊。
羅林仍然忠實地執行着圍堵獸人軍隊的任務。他的意圖相當明顯:以士兵的犧牲,爲魔導大炮重新構築陣地贏得時間。
“小子,讓我帶我的兄弟上吧!”
麻雀帶着酒鬼和馬屁來到流雲的身邊。
他知道,在敵人的魔法師沒有動作前,炎天和老卡等人必須留在這裡。這樣的話,除了他們,流雲沒有其他力量可以調動了。
當然,他更希望的是,自己和兩位兄弟的衝擊,能夠逼敵人的魔法師現身。
流雲思索了片刻,斷然說道:“好。麻雀大哥,你們三人,從正面殺過去,幫助狼軍穩住局勢!但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留心敵人發動魔法襲擊!”
“放心,個把禁咒還奈何不了我!”麻雀冷冷說道。
“可是,奈何得了我啊!”
“也夠我喝一壺的,沒準能醉死!”
馬屁和酒鬼,小聲地嘟囓着。顯然,他們對於老大這種漠視小弟死活的行爲極度地鄙視。
一雙鐵拳,重重地砸在了兩人頭上。
“出發!”
麻雀大喝着,身形沖天而起。
“財迷啊,回來後,別忘了在俺們墳前燒點紙擺點酒啥的!”酒鬼哀嘆着。
“給我說點好聽的就行!”馬屁也叫着。
數聲清越的龍吟響起。
克羅斯城方向,三個巨大的身影穿雲而出,朝着獸人前鋒部隊撲去。
“老子敲了他的殼,看他的頭伸出來不!”流雲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