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裡。
“這是哪裡?”沃克沉聲問道。
“回將軍,這是洛丁山斷壁下的一個山洞!”一名護**士兵快步跑到了他的身前,回道。
“是你們把我打暈,然後弄到了這裡?”沃克的聲音越發的冰冷。
“將軍恕罪,我們是奉傑伊將軍的命令行事。”士兵道。
“其他人呢?”
沉默。
沒有人作聲,因爲沒有人有勇氣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沃克勃然大怒:“*好啊!”
三名士兵圍在沃克身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將軍此刻心中正在經歷的痛苦,這一日來也一直折磨着他們。
邁克獨自蹲在洞穴的角落裡,大口大口地吸着菸袋,悶着頭一言不發。
“你們他媽這樣做,是陷我於不忠不義!”片刻後,沃克猛地躍起,睜着腥紅的雙眼,憤怒地咆哮了起來。
“我帶着一千個兄弟上路,把他們帶進了絕境裡。他們沒有半句怨言,心甘情願地陪我去死!可是,我卻在最後關頭拋下了他們,你們叫我有什麼面目再活在這天地間?”
“我沃克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你們到底是什麼居心!”
洞內,迴盪着沃克的怒罵之聲。
醒來後的他,就像一頭髮瘋的獅子。
“罵夠了沒有?”邁克從牆角站起身來,提着一把刀走到了沃克身前。
這是一個和傑伊年齡差不多的老兵,他那滿是風霜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鐺”地一聲脆響。他將手裡的刀拋到了沃克的身前。
“傑伊那老東西曾經說過,對今天的西斯軍人來說。死是最他媽容易地事,活下去則需要天大的勇氣!看你這熊樣,傑伊看錯了你。你就是個沒勇氣地懦夫,趁早拿這把刀抹了脖子,去和你的兄弟們團聚吧!”
意外的變化,讓沃克身邊的三名士兵呆住了。他們甚至來不及出言制止,只好緊張地望着沃克。
暴怒中的沃克,噴火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前老兵,嘴裡不住地喘着粗氣。
“還猶豫什麼,難道連抹脖子的勇氣都沒了?”邁克譏笑道。“死了多*血神教,去***軍人職責。去他媽地國家和民衆,一了百了多痛快啊!”
面對老兵的百般挖苦,沃克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我錯了!”
沃克走到邁克身前,低下頭鄭重地道歉。
“二十年前,我和傑伊是戰友!二十年後。爲了這個國家,我和他一起重新穿上了戰甲,走上了戰場。今天,我本來應該陪着那老傢伙一起去找死神聊天的,但我受他所託,接受了護送你離開的任務。他說。我護送地不是一個人,而是西斯王國的未來,是許多士兵心中尚未實現的夢想。”老兵緩緩說道,“你是活下來了,但你沒有權力爲自己活,更沒有權利送死!你要是個男人,就挑起你的擔子!”
“沃克明白了。”
人在陷入迷茫和瘋狂的時候,有時需要的不是溫情地安慰,而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棒打。
“這封信。是傑伊留給你的。”邁克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到了沃克的手裡,然後轉身走到了牆角。叼着菸袋蹲下,不再說話。
沃克默默地看完了傑伊留下的信。
“準備出發吧!我們還有未完成的使命!”將信收進懷裡後,沃克整理了下軍裝,朝着自己地最後四名士兵下達了命令。
“傑伊,我們的將軍又回來了,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邁克收起了菸袋,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亞丁城死牢。
死牢,永遠是陰冷、潮溼和黑暗的,因爲它是連接地獄的通道。
死牢裡,充斥的永遠是絕望和悲涼的氣息。死囚們一聲聲沉重的嘆息,是最後的懺悔,卻無法完成對往日罪惡地救贖,讓他們獲得新生。等待他們地,終將是死亡的結局。
黃衣神使神情委頓地靠牆躺着,目光呆滯地望着牆上那扇小小地窗戶。
那是死牢和外界唯一的聯繫。
窗外透進來的一線光明,已經無法勾起他對生命的留戀,等待死亡降臨的過程對他來說變成了一件極度痛苦的事情。
他的身上看不到傷痕,但他全身的筋脈都已經被挑斷。
那些曾經助他爲惡,帶給他巨大權力和無限風光的強大能力也因此離他遠去。他就像一隻被針紮上的氣球,突然間蔫了下來。
現實無情地嘲諷了他:曾經以爲自己是能主宰所有人命運的神,到頭來不過是別人案板上的一條魚。
“把犯人押赴刑場!”
外面,傳來了一聲大喝,黃衣神使的眼中不禁掠過一絲驚喜。
很快,幾名士兵拖着一名死囚從鐵柵欄前走過。“不是我……”黃衣神使的眼神黯了下去,漸漸變成了死灰色。
“老子終於可以解脫了,哈哈!”囚犯的聲音遠遠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幾時,我才能解脫?”黃衣神使喃喃問道。
從加入血神教的那天開始,他清楚自己已經踏上了一條絕路。
路的盡頭,不是凌駕於衆生之上的榮耀,便是永遠墜入地獄。他和血神教其他人一樣,終日泡在血腥中,把死亡視爲重歸血神懷抱的坦途。當他親手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瞬間抹殺,把他們的體內的血液變成自己地魔力,把他們的身體變成血淋淋地怪物時。他對死亡完全麻木了。
但是,僅僅一天的時間裡。他的敵人就將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神使打回了凡塵,不僅成功喚醒了他對死亡的恐懼,讓他明白了自己的脆弱,更讓他體會到了比死更可怕的事----他落入了一個煉獄,在無盡的痛苦輪迴中,清醒地看到自己的靈魂和意志被一點點吞食,卻永遠只能徘徊在黑暗與死亡的邊緣,無法走到終點。=
士兵們拖着死囚走進了獄卒休息地房間,然後將死囚重重地拋在了地上。
“你們幾個鳥人輕點行不?”“死囚”從地上一躍而起,揉着屁股罵道。“就算是死囚,也不能這樣摔啊!”鐵烈笑道:“讓你扮死囚還真是個失誤,沉得跟頭豬一樣!”
“最噁心的是,還大笑着來了句什麼老子終於解脫了。你見過上刑場時這麼開心的死囚嗎?”陽明也鄙夷地說道。
“老子本來想說,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紫文成爭辯道。
“那就不叫死囚了。叫英勇就義的英雄了!”萊恩笑道。
赫達望着幾個主動跑來幫忙地傢伙,苦笑道:“好了,你們別再吵了!說一說,他有什麼反應?”
“這個傢伙現在是一心求死。剛纔我們拖着大個兒從他面前走過時,我看他的神情,不是害怕。而是羨慕。”萊恩道。黑暗中,他的視力最好,所以一直由他負責觀察黃衣神使的反應。
赫達點了點頭:“是的。我對他用刑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傢伙知道落到我們手裡必死無疑,乾脆耍上了橫,什麼也不說,就等死。”
“我要是他。我也什麼都不會說。就他乾地那些事啊,死幾千次都夠了!”紫文成笑道。
“頭兒可能很快就要啓程回普里塞利了,我們沒時間跟他耗,也不方便帶着他上路。大家快幫忙想想辦法吧!”赫達有些着急。他已經在黃衣神使的身上,把他能用的招都用上了,但由於時間倉促,效果並不好。當然,如果他有足夠的時間,對他來說沒有撬不開的嘴
“這樣。我們弄些辣椒水。從他的鼻子裡灌進去!”
“用竹籤從他地手指甲縫裡釘進去,要又細又長的那種!”
“給他坐老虎凳!”
“對。凳子上再弄些強力膠,將他的皮一點一點地扯下來!”
“依我看啊,不如找一根大木棍,捅他的屁眼!”衆人正七嘴八舌地議論時,紫文成一句話震住了所有的人。
大家都楞楞地望着紫文成。
“這主意不錯吧?”紫文成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咂着嘴道。
“我不認識他。”萊恩朝衆人聳聳肩,轉身留給紫文成一個背影。
“以後你離我遠點。”陽明說着,從紫文成身邊退了開。
“好主意,這事交給你了。”鐵烈嘆道。
赫達無可奈何地看着幾個活寶:“你們有點人性行不行?”
“難道風系中隊平時不是這麼審犯人的嗎?”衆人訝然問道。
“頭兒禁止我們使用過於殘酷的刑罰。審犯人得用腦子,而不是一味地依靠酷刑!”赫達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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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再一起合計合計,想個妙招出來。”
幾個人聚在一起,小聲地商量了起來。
遠處的牢房裡,黃衣神使突然覺得背脊泛起了陣陣寒意。
夜晚,亞丁城內地大街小巷***通明,人流如織。
戰爭勝利地消息,已經傳開了。
籠罩城市的陰霾散去,長久以來被壓抑地感情如同火山一般噴涌而出。
整個城市頓時化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各種各樣的慶祝活動,充斥着城市的每個角落。劫後餘生的人們,自發走上街頭,用歌舞、美酒、烤肉,與他人分享着這份濃濃的喜悅。逝者已遠,重要地是活着人的找到了繼續活下地希望。也許在未來的歲月裡。失去親人的悲痛將與戰爭帶來的創傷一樣長久地盤桓在他們的心中,但今天他們有權享受這短暫的歡愉。
伴隨着戰爭勝利消息一起傳開的。還有那場滅魔大戰的輝煌戰鬥過程。
這場滅魔大戰的勝利,對於阿斯曼人來說,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流雲伯爵率黑鷹軍團打破國與國地隔閡,千里馳援亞丁城,一舉將上萬血神教軍隊殲滅,不僅在阿斯曼帝國確立了他不朽的地位,成爲萬衆景仰的英雄,一個力挽狂瀾,拯救了帝國的傳奇人物,還讓阿斯曼人第一次認識到:原來。不同的國家和民族,還可以如此和諧地相處。
理查德將軍與他所率地九百勇士在滅魔大戰中以極其慘烈的方式壯烈殉國,更在阿斯曼人心中樹起了一座永遠的豐碑。他們用生命爲阿斯曼人築起了不屈的民族脊樑,讓世人看到了阿斯曼人硬朗的風骨和頑強的意志。惡魔襲來時,阿斯曼人完美地詮釋了生命地尊嚴。
而戰爭。一旦與女人扯上了關係後,最後往往會誕生出一段英雄和美人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流雲伯爵與琳媚皇后間的曖昧糾纏,在隨後的日子裡被浪漫的阿斯曼人演繹成各種版本的英雄救美傳說。愛情地巨大魔力、流雲的卓越戰功,甚至讓阿斯曼人忘記了這個男人是在給自己國家的皇帝帶綠帽子這樣一個事實,他們親切地稱呼他爲流雲大帝。而帶領民衆結束戰爭,迎來新生的琳媚皇后。也成爲了阿斯曼立國以來最負盛名的王者,他們驕傲地稱她爲----絕代豔后。
“砰!”
城市的上空,綻放開一朵美麗的煙花。
流雲望着焰火,心神一陣搖曳。
這盛開於夜空中,短暫而美麗的花朵,讓他想起了生命中曾經出現的女人們。
已經然消失。卻一直隱藏在記憶深處地月兒。
風風雨雨,陪他一路走來地花緋淚。被“他”深深傷害,卻一直無怨無悔伴在他身邊的水靈兒。
初見時驚豔,再見時陌路,卻一直愛恨交纏地娜婭公主。
爲他一個擁抱,絕然孤身走天涯的林詩婷。
還有身畔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后,而今柔情似水的小女人。
流雲不禁苦笑了。
面對敵人的千軍萬馬,他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面對亂成一團的情絲。卻讓他無所適從。
又一朵煙花在空際綻放。
“那煙花就是我。”耳邊。傳來了一個溫婉的聲音,“而你。就是那浩瀚的夜空。在投進你懷抱的瞬間,我爲你綻放了一生的美麗,哪怕從此陪伴我的只有無盡黑暗與孤獨,我也無怨無悔!”
流雲側身望去,洗盡鉛華,一身素裝的琳媚正癡癡地望着天空,美目中淚光閃閃。
輕輕將身畔的玉人摟進懷裡,流雲溫言問道:“怎麼哭了?”
琳媚擡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笑道:“不,我是開心。血神教的災難過去了,我爲這個國家開心。”
強顏歡笑,難掩心傷。
強敵伏誅的日子,也是愛人遠去的時候。當離別漸近,再會遙遙無期,一個柔弱的女子,又怎麼能不傷懷呢?
琳媚那悽然的笑容,輕輕拂過了流雲的心絃。
絃動,心痛。
流雲雙手捧起琳媚的臉龐,深情地說道:“戰爭結束了,我會回來看你的。阿斯曼眼下還需要你。”
琳媚仰面,與流雲雙目相對:“這場戰爭,對於大陸來說是場災難,但對琳媚來說,卻一件好事。它不僅毀掉了曾經的阿斯曼帝國,也打破了我身上沉重的枷鎖。我現在只想做個平凡的女人,遠離權利、政治和戰爭。難道,你還想我繼續帶着這付枷鎖生活下去嗎?”
流雲微笑着搖了搖頭:“這個大陸在我看來,存在太多不合理的制度。我心裡有一個夢想:戰爭結束後,在藍月建一個全新的大陸,給民衆們一種新的生活。我一個人的力量很有限,我需要很多人幫我。相信我,我會親手幫你取掉這付枷鎖的。”
“答應我,你不會騙我。”琳媚輕輕點了點頭。一滴清淚,從白玉般的臉龐悄然滑落。
美人淚,一滴便讓人心碎。
流雲重重地點了頭。
“好了,我只是暫時離開,不要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你猜猜,要是阿斯曼人知道他們的皇后在大街上哭鼻子,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怪異的氣氛,壓得流雲喘不過氣來,不由出言調笑道。
琳媚嬌笑道:“真那樣,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是被你欺負了!”
說完,琳媚朝着廣場中央的人羣走去。
“快過來,看看我們阿斯曼的民間歌舞!”
流雲笑着跟着上去。
兩人站在人羣中,靜靜地欣賞着。
廣場中央,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年輕的男女圍着篝火載歌載舞,盡情享受戰後的美好時光。
“不打算唱一首,爲你的情郎送行?”流雲在琳媚耳邊輕輕呵了口氣,曖昧地笑道。
歡樂的氣息深深感染了他,讓他心中隱藏的年青激情爆發了出來,禁不住挑逗起自己的女人。
火光映紅了琳媚的臉,她巧笑嫣然,眼波中柔情流轉。
“好吧!在我的家鄉,年輕的女孩們爲情郎送別時,都會唱一曲《離歌》。今天我就把它獻給你。琳媚會等着你,但願歌聲能引領你找到歸來的路!”
場中歌舞的間隙中,琳媚走到了篝火旁。
優美的歌聲,伴着輕盈的舞步響起。
“如果我有一雙
像鳥兒一樣的翅膀
能自由飛翔在藍天上
我就會隨着你
飛到遙遠的阿拉克草原上
在草原的芬芳裡
偎依在你的身旁
靠着你溫暖的肩膀
看西下的醉人夕陽
琳媚拉着流雲離開時,場中一片安靜。
琳媚深情的歌聲,令所人沉醉。
片刻後,廣場上響起了年青人們瘋狂的尖叫聲。
“天啊,那是我們的皇后!”
“我看到流雲伯爵了!”
“皇后爲流雲伯爵獻歌了!”
整個廣場頓時***了起來。
青春的熱情,童話般的愛情故事,註定這是一個無眠的夜。
從廣場歸來後,流雲便向琳媚辭行,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雖然他很想多陪陪她,但黑鷹特戰大隊就要啓程返回普塞利,他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臨行時那一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更是哄得琳媚眼圈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