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萬拳雖然也傷心的淚流滿面,但卻沒有昏過去。衆人只道他是長期離家,對孫子素未謀面,所以感情淡些。誰知他現在已經強運內氣才勉強站住。看到那可愛的小孫子,連脾氣都跟他一樣的狂,怪也只怪他們太狂了纔有了這禍事。
“我不信!”白斬前被人按着人中給救醒,剛反應過來就大叫着跳了起來。
這時,有人擡着單架進了院子,白布簾下,瘦小的身影肯定不是大人。白斬前哆嗦着,一步步走過去,伸手猛的一扯白布。“啊”的一聲,他再次暈了過去。再被救醒後,白斬前臉如死灰,眼內神光散去。天賜寵兒,竟然如此橫死夭折,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來人哪,扶斬前回臥室,給他弄些定神的湯藥喝。”白萬拳威嚴發話。
雖然他一走就是十年,但泰武幫主的地位,仍然是絕對的。可白斬前被人一扶,就立即又醒了過來。
“不可能,我兒是怎麼死的?他怎麼死的?”白斬前吼着推開了兩人。
他衝了過去,開始檢查傷口。細看之後才發現是兩刀斃命,再看屍體邊的一對兒寶刀,他當下眼珠連轉,到底是代理了十年幫主的人,他也不簡單。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壓住了傷心,開始轉恨爲怒。
“來人,速速召四堂主前來,我兒是在哪家打的武器,給我查出來。現在就去問個明白!”白斬前怒道。
不多時,院外有四個老人進門,看到屍體,第一反應都是即驚又悲。白萬拳一言不發,眼看他們四個過來行禮,只擺了一下袖子。而後不久,泰武幫一行十幾個大戰師,一起上了街,直奔無名小鐵匠鋪。
花狼的武器打好了,兩手握緊時,就是一把寬劍,只一米長,也很重,但卻不如張良的八百斤大雙手刀。花狼只一上手,就立即叫好,說這錢花得值個兒。於是二人別了歐冶子爺孫,回到了回春堂。
“有了這武器,再有人偷襲我,我就整死他!”花狼笑叫道。
“不求殺人,但求自保。遇到大奸大惡之輩,我們才主動出擊。樑寬,不過是個小人。”張良評價道。
二人說話間正來到了宿舍院門前,院子裡走出一人,跟他們正打了個照面。
出來的是個青年,看面相比張良和花狼應該大了個五六歲。他的身上着的是淡棕色的武服,斜對開襟的領子上,繡着蛇和麥子。顯然他的衣服也是回春堂的,卻不跟張良他們一樣。再看這男子的外形,比張良微高一些,長臉尖下巴,濃眉虎目,標誌性的一頭小辮子背梳向頭後,看起來就像一道道地攏溝。這髮型張良和花狼都認得,正是義北城樑寬的標誌啊。
青年也打量了一下他們二人,鼻子一禁已經笑道:“傻大個子和小白臉,你們就是花狼和張良吧?”
聽他說話無理,花狼一伸手握住了腰間懸掛的特殊短劍。張良連忙按住了他的手。
“正是。這位師兄,有何指教?”張良皺眉問道。
“指教倒沒有,就憑你們倆這不成器的,我指教只是浪費時間。不過我聽說你們合起夥來欺負了樑寬,這事兒,我可得管一管了。”青年道。
“你算老幾?姓香的娘皮已經管過了,你又來羅唣!”花狼罵道。
“我?我算老大,我是樑寬的親大哥,樑聞
語!”青年歪嘴得意道。
“哦,小弟打不過,就叫來了哥。”花狼怪聲道。
“兩個打一個,還好意思說?尤其是張良,據說你已經被選入了內堂?你知道內堂弟子的意義麼?”樑聞語道。
“樑師兄,你誤會了。其實我沒動手。樑寬對我進入內堂一事有些不滿,他來我院裡找事,遇到了花大哥,他們倆言語不和,這才……”張良儘量解釋着。
樑聞語卻嘰嘰邪笑了兩聲,捏着下巴道:“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就算是阿寬來欺負你,你也應該受着。你們就不應該打擊他。知道一個人的信心受了打擊,武力會很難提高麼?”
“你放屁!他來找打,我還不能動手了?”花狼叫道。
“能,當然能。回春堂裡的規矩很多,但有一條,跟外面一樣。那就是……”樑聞語說着,突然冷下了臉。
張良的心跳立即加速,龍魂警告已經傳到了他的腦子裡。樑聞語突然出手,張良早有準備,拉着花狼急速躲開。
“哈,還真有些本事。怪不得阿寬都沒被看中,不過你死了,阿寬就是最優秀的了。”樑聞語道。
“我死?師兄,我們可是同門師兄弟,就因爲這點兒小誤會,就要我死?”張良問着,怒意已經漸漸升高。
“是又如何?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跟外面一樣的規矩,就是,弱肉強食!武力至上!”樑聞語叫了一聲,再次出手。
花狼抽出劍來,伸手連按,劍身竟然向兩邊分開,化成了一面寬盾。砰的一聲,樑聞語的一掌正中寬盾。花狼這大身板,竟然擋不住這一擊。張良連忙伸手幫忙。兩人一起架着這盾,還是被震得腳下打滑,磨着地皮退了近十米遠。
“好強!”張良忍不住讚道。
花狼也咧開了嘴,怒道:“這屁精不好對付,兄弟,我擋他一會兒,你快走,找姓香的娘皮去!”
張良眼珠一轉,跳出盾外,招手道:“樑師兄,你也不過如此。有種跟我到外面轉轉,這裡打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你們死了,就是死人,難道還有人會爲了死人爲難我一個內堂弟子?”樑聞語自得地說道。
“那你就試試看好了!”張良笑道。
突然,張良一抱拳行禮道:“香師姐。不是我先動的手。”
樑聞語一瞪眼,立即轉身看去。可看到身後空無一人,他才反應過來,竟然上了當了。再轉身,花狼阻路,張良早已經逃跑了。
“小混子,還挺滑的。不過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麼?”樑聞語怒笑。
花狼看準他的去路,上去以劍盾阻攔。可只見樑聞語翻手時,手掌上竟然閃起一片白光。啪!這一掌拍在劍盾上,直把整個盾震得貼在了花狼的身上,他的兩手當時就虎口開裂鬆了開來。
一掌震暈了花狼,樑聞語瞪準張良,舔了一下嘴脣笑道:“竟然是向內堂秘窟跑?哈哈,真是個白癡,師父閉關時,數日不聞外界之聲,我看誰救得了你!”
樑聞語突然加速,追了上去。張良先跑出了兩百多米,但只剛一出回春堂總堂,就已經被追得只剩一百米優勢。這樣下去,根本跑不到秘窟就會被追到。張良心中着急,腳下使上了全力,可仍然聽得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
慌亂之中,張良跑錯了方向。跑入迷失森林的深處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條二十多米寬的深溝,溝內一股股沉悶的熱氣向上升騰着,向下一看,黑洞洞的一片,深不見底。張良再想換路,已經來不及了。
“你竟然自己逃到了死路,哈哈,張良,這下真的不會有人找我問罪了。你就去這大地裂縫裡永遠的安眠吧!嗨!”樑聞語說着,兩掌合併,平拍了出去。
張良退無可退,只能咬緊牙關,全力迎擊,“五虎斷魂!”
閃着白光的掌法對上了五虎幻化的刀法,嘡的一聲響,張良那不動如山的刀勢,竟然沒能穩住身子。張良整個人被震得飛向了半空,五虎斷魂刀重如山,即使不敵對手也沒有被震退的道理。張良被震飛,可見兩人的武力差距何止幾倍?
下落中,張良就覺得五內俱焚。兩耳中風聲呼呼做響,他卻全身失靈,根本做不出任何動作來。張良心道:“完了!我肯定被打落那大地裂縫了,武力再高,身體再硬,帶着這重傷,摔落在無底深溝中,也是必死無疑!怎麼辦?我不能死啊!”
無名小鐵匠鋪,點點和歐冶子正收拾着行李,熔爐也熄了,工具也收整好了。拿着一輩子花不完的金票,歐冶子就準備收山了,徹底的離開鑄器這一行業。
正要出門,就聽到街上喧譁不停。歐冶子一皺眉頭,拉住了點點。大門前,一併排站了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都氣宇不凡,兩腳步子看似虛浮,身形卻如急轉中的陀螺,自有穩如山的重心。歐冶子已經斷定,來人全是大戰師的修爲。
這一行人,正是泰武幫的上層高手。白萬拳在人羣最後壓陣,白斬前已經持刀走上前來。
“打鐵的,這對兒刀是不是你打的?”白斬前喝問着,將刀扔在了地上。
泛着青光的寶刀薄如紙片,卻是韌性十足,這技術全長安城也就只有歐冶子自己能做到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好!你承認了就好。說,是不是有哪個老不死的大戰師,看到了我兒在你這裡用這套刀?”白斬前怒吼道。
歐冶子又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他始終不說話,因爲他已經猜到,這刀的主人,肯定是出了事了。他當然記得那個天賦高到讓他都驚訝的少年,也就因爲這樣,他才答應幫白苗打了這副寶刀。
“你撒謊!”白斬前激動的叫着。
他衝過去,一下推倒了歐冶子。點點立即急了,跑過去撲到了爺爺身上。
“別打我爺爺!不然我大哥哥肯定會教訓你的!”點點維護道。
歐冶子就是一怔,連忙捂住了點點的嘴。而這時,隊伍最後的白萬拳心事重重,聽到點點的話,才突然有了主意。
“對了,我回來時路過這裡,正看到兩個回春堂的少年高手,他們也是在這裡打武器!”白萬拳說着,突然氣得臉色發青。
“回,春,堂!”白斬前立即領會了父親的意思,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
呼的一陣風吹過,十幾名大戰師一起衝向了長安城東,回春堂總堂口。歐冶子提起點點扛在了肩膀上,搖頭低嘆道:“可惜了,可惜了這好孩子。唉。”
說着,他激動地握了兩次拳頭,最終還是鬆了手,扛着小孫女,漫漫地往回春堂相反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