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瞬間已經進了臘月。繞雲山雖然盛產溫泉,可到底是北方小鎮,雪將山鋪成了白色,天也越來越涼了。
北院中,張良手持追風弓,拉了個滿盈。五十米外,人形靶緊貼牆壁放着。靶和牆之間,還放了一大塊鋼板,足有三釐米厚。張良的身邊,恨雪手拿一把黑亮的飛刀,啞笑着盯着他。
“放!”恨雪突然叫了一聲。
嗖!嗖!黑光一閃,飛刀已經釘在了人形靶的肚子上,一支白羽箭緊隨其後,正中飛刀的尾端。啪的一聲,箭支炸碎,箭頭卻連着飛刀繼續向前,一刀一箭,穿透了人形靶,直打在後面的鋼板上,發出了一聲怪響。
“好!你合格了。本姑娘估算,這穿楊箭的最大威力,也就如此吧。”恨雪誇獎道。
張良這才放下弓,撓頭笑道:“呵呵,是麼?我原以爲這招的威力只能震碎木靶呢。多虧了你提醒,這才繼續苦練。”
“箭到半路轟然裂開,明顯是達到了一定速度突破不了。我只是說了有可能提高,一切全是你自己練出來的,跟我沒什麼關係。”恨雪謙虛着。
張良嚴肅道:“有,關係可大了。我這麼呆,沒有恨雪妹妹幫助,是絕對想不到如何突破的。”
“呵呵,這倒是真的。呆小哥,你總呆頭呆腦的,看來我要在你身邊提醒你好久。”恨雪被逗笑道。
張良尷尬的臉一紅,低聲道:“只要你願意,我們一輩子在一起都行。”
恨雪聽着,卻把頭一甩,小臉不紅不白地說道:“誰要跟你一輩子。你快把圖畫好啊,有了圖我就能去實現願望了。然後……纔會考慮跟你在一起。”
她最後半句話已經聲音極小,張良根本沒聽到。
張良急道:“什麼願望非要那圖不可?”
“死呆子,你根本聽不到重點。”恨雪氣甩着袖子道。
正這時,從院外走進一人來。看到張良,他立即揮手吶喊。
“張良,快過來,跟我去見你爺爺。有重要事。”來人喊道。
張良回頭一看,來人正是六叔張重金。他微笑着迎了上去。從他生日那天開始,家裡人人就再沒有笑過。張良明白,這全是因爲那封信。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盼到了名門選徒。而且張良的條件絕對夠資格進入武道名門。一封信卻把他們的希望全都打空了。
爲此,張良只能儘量對大家多笑。他不停的努力着,甚至每五天就吃一顆青木果幫助提升武力。以至於他現在練的穿楊箭比書上記載的還要厲害。但事實卻像張重陽說的一樣,他就是無法突破到完美戰豪。
“嗯,我收拾一下,這就過去。”張良回道。
“別收拾了,你爺爺急得很,你快去吧。”張重金催着。
張良微愕,看了看恨雪。恨雪走過來,搶過了他的弓,對他的大腿就是一腳。
“讓你去就去,看我幹嘛?”恨雪埋怨道。
張良這才應了一聲,跟張重金向外趕去。路上,張重金忍不住乾笑兩聲。
“六叔你笑什麼?”張良問道。
“我還能笑什麼?笑你小子唄,你福氣真好,有這麼個漂亮懂事,又有些小調皮的妻子。這真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張重金道。
張良立即紅了臉,忙道:“六叔不可亂講
,恨雪還小呢,我們沒成親,你這說出去讓人聽了,影響多不好?”
“怕什麼?你以爲你們的事我還不知道啊?成親不過是早晚的事。”張重金無所謂道。
張良只能尷尬的扭過頭。在別人眼中,他們已經親密無間了。但張良卻明白,恨雪脾氣怪。整個張家,除了他,也就跟他爹和他娘偶爾聊兩句。而且這丫頭對男女這方面的事,有着獨道的看法,根本不把他們之前的親暱當成大事。
此刻張良心中嘆道:“唉,我也想娶恨雪妹妹爲妻。可她心性天真無邪,出身好,武力高,我現在又連武道名門都進不去,如何能配上她?”
思緒中,張良已經來到了鏡光堂。今天的議事廳內,只有張伯宣和張重陽兩人在場。連張重金進來告個安後,都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三人。張良立即覺得有些不習慣,他拘謹的站在一邊,看着父親和爺爺。
“良兒,今日找你來,就是想與你商量一件大事。”張重陽語氣有些奇怪地說道。
張良眼向下看,尋思了一會兒,這才道:“爹,有什麼事儘管直說好了。我會全力配合的。是不是有辦法進入武道名門的選徒賽了?”
張重陽微笑,笑得卻不開心,逐道:“我兒聰慧過人,一猜就中。就是找到了一個辦法。不過這辦法卻需要你做一點兒犧牲。”
“爹您說吧,上刀山,下油鍋,我什麼也不怕。爲了我張家的昌盛,我死都願意。”張良立即熱血上頭,拍胸脯保證着。
張重陽滿意的點頭,看向了張伯宣。張伯宣也對孫子的表現很看中,他伸手拿出了一封信來,信封還未封起,像是剛寫好,還沒寄出。張伯宣把信向張良一遞,那老手就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
張良是個細心的孩子,觀察到這些細節,他心裡也打起鼓來:“不是又有什麼壞事發生了吧?不是要求我去求大關山的弓王正宗吧?爲了我們繞雲張家,我什麼都樂意。唯獨這件事不行。呂萌如此奸詐,呂布這麼陰毒,讓我去認錯,求他們?沒門兒!”
“良兒,這是你爺爺寫的親筆信。你還記得大關山的呂布麼?”張重陽開口道。
張良的心猛的一提,直提到了嗓子眼兒。怕什麼來什麼,果然跟呂布有關。張良的臉立即就陰了起來,怒意不可遏止。
“爺爺,爹,你們讓我去死我都沒有話說。但就這一點,請恕孩兒不孝。我做人的底線就只有這一條,面對呂布這個人間敗類,我絕不低頭!”張良說到‘呂布’二字,已經變成了吼叫。
張伯宣父子二人被震得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你誤會了。良兒,我是說,呂布當年入我們大關山正宗,其實就是因爲想入武道名門,而沒有身家背景。他百般顯能,勇闖內宅,爭得宗族長的認同。現在他成爲了族長乾兒加女婿,只要他在四十歲之前成爲大戰師,就可以加入武道名門了。”張重陽解釋道。
張良聽着,這才氣消了一多半兒。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一怒起來,自己都控制不住,甚至有當場就打人毀物的衝動。
“爹,我沒懂。”張良醞釀了一會兒,才說道。
“你看看這信,自然就懂了。我們就是要徵得你的同意。”張重陽說着,指向那信。
張良接過信件,仔細閱讀。信中所寫大概意思就是,
在三陽嶺,他們家有個至交好友,也是個大戶人家。雖然比不上大關山弓王氏族,但卻也是名震一方,不可忽視。而當年他們有個約定,如果張重陽生了兒子,就娶他們家的一個女孩兒。如果張重陽生了女兒,就嫁到三陽嶺去。
“現在,我們就要將你入贅到三陽嶺關家,成爲我老友的孫女婿。這樣做就可以讓你參加武道名門的選徒大賽,但卻要委屈你的名聲受損。”張伯宣擔心道。
張良的腦子也有些發空,他的心裡立即想到了恨雪。雖然他的思想還未成熟,但心裡對情愛什麼的卻也有了一些影子。如果讓他娶一個陌生女孩,他還真有些不樂意,尤其是他現在非常喜歡恨雪,一心想着變強,除了爲報仇,就是爲娶她。
但張良是個識大體的孩子,他只猶豫了兩分鐘,就點了頭。
“爺爺,我樂意。我是張家子孫,當然一切爲我家族着想。”張良聲音沙啞地答道。
“好,好孩子。原來我還擔心你會因爲覺得沒有面子死犟呢。現在看來,我終於可以放心了。我的良兒,完全長大了。”張重陽驕傲道。
張伯宣也樂着把信寫完,以蠟封口,差人送往了三陽嶺。張良的終身大事,就這麼糊塗的定了下來。
當天晚上,張良與恨雪一起聊到了很晚。年輕男女,日久生情。總在一起,張良就不信恨雪對他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只可惜,造化弄人,他已經爲了家族,選擇了犧牲。現在就算恨雪主動說喜歡他,要嫁給他,他也沒有了決定的權利了。
入贅,這個詞聽起來很熟悉,之前卻從沒注意過。現在親身體會到了,張良才覺得,悲痛大於羞恥。整個夜裡,他一直未睡,連武修都忘了。一直睜着眼挺到了天明。
快馬加鞭,三陽嶺到繞雲,來回不過三天的路程。很快,張家人就得到了回信。
“爹!信來了!三陽嶺的信來了!”二伯張重水舉信大叫着衝向院內。
他們全家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而幾兄弟輪着班的在門口等着信使迴歸。一得到消息,就激動起來。張重水激動的大喊,全家人都聽到了。
張良的臉色立即一白,衝出屋子,卻感覺到腳步沉重。他想知道結果,但卻沒有了勇氣。如果對方同意了,那麼就是他離開張家,離開恨雪的時候了。他躊躇不前,低頭看向地面。
“良兒,走,我們快去看看。”張重陽也出了屋子,拍着兒子說道。
張良未動,張重陽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漸漸的冷靜下來,心疼道:“兒,你不樂意?”
“不,我樂意。”張良回着話一擡頭,他的眼淚卻出賣了他的心。
張重陽嘴脣一分,露出了緊咬的牙關。他想了想,張開雙臂抱住了張良。
“兒啊,是爹不好,沒有仔細考慮你的感受。你長大了,當然會爲家裡着想,但這種事,說起來男人怎麼可能樂意呢?走,跟爹去,我們把這親事推了。”張重陽心疼兒子,就要反悔。
張良卻連忙搖頭,大聲道:“不!爹,大丈夫言出必行。爲了咱們張家,我什麼都樂意。走,我們這就去看看結果。”
說罷,張良已經衝出了院子。張重陽眼圈一紅,也追了上去。他只能心中嘆道:“一族之擔要加在一個剛滿十七的孩子身上,可苦了我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