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定波不是個蠢笨的,他將這事兒放在腦中一想,就覺察出其中的蹊蹺來。
當時張元禮來的時候陳泉才說了一半,還未提到趙燁磊寄住在陳悠家,可是這張家米糧鋪子的小夥計爲什麼平白無故提到趙舉人,又特特說了趙燁磊。
夏定波眉頭緊蹙,當時上頭下了命令,他也跟着華州來的官兵一起去的趙府,不過那時,人不是他們抓的,後來又隱約聽說去華州的路上出了什麼事兒,弄了一陣騷亂。他還特意去縣老爺那打聽了一番,只莫名其妙被縣老爺罵了回去。
現在想來,恐怕是因爲趙舉人家的事,難道說是趙家半路有人逃脫了?
推測到這,夏定波渾身一震,滿目竟是興奮的光芒,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時候,如果他能將趙燁磊拿住,許是他升的就更快了,沒準還能越過縣老爺說到華州的府衙。這麼一想想,夏定波就有些興奮,當即就琢磨着明日定要找張家糧鋪的小夥計詳細的問問。
而張元禮領着陳泉走在街上,他奇怪的看了陳泉一眼,陳泉被他看的心虛,低着頭走路一直不敢擡眼看他。
張元禮就更覺得他奇怪,張元禮眉頭一蹙,停下腳步,陳泉一個沒注意就要撞上,他急忙剎住腳步,“少爺,你怎麼了?”
張元禮揹着手,盯着陳泉,他也不像平時那樣客氣的喚他“小泉哥”了,“阿泉,你剛纔與夏定波說了什麼?”
張元禮這麼一叫他,他便明白張元禮是生氣了。陳泉苦着臉雙眼四處瞟了一下,低聲道:“少爺,我……我沒說什麼,我只是打衙門口路過,就被夏定波攔着問……問話了。”
他這一臉不自在的表情,張元禮根本就不信他。“阿泉,我沒記錯,我們家的鋪子不在縣城南邊,你去衙門口做什麼?”
被張元禮一語道破。陳泉更是心虛害怕,可想到老東家的話,他就急忙將嘴巴閉的緊緊的,而後又哭喪着臉求道:“少爺,求您別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就饒了阿泉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
張元禮緊緊盯着陳泉,眸子裡一絲不忍閃過,在他小的時候。陳泉就在他們家做工了,那時候他還只有八九歲,每天就要早起做許多活兒。有時不小心早上睡過了,還要被家裡的婆子打罵。後來他長大了些,被祖父派到鋪子做活日子纔好過了些。張元禮同情心頓起。也不捨再逼問他,遂嘆了口氣。
“小泉哥,我雖小你兩歲,有些事我還是要提醒你,不管做什麼事,都先要在腦中好好想想,夏定波不是個好惹的人。你以後莫不要再與他接觸了。小泉哥好自爲之吧!”
шшш tt kan ¢O 說完,張元禮就轉身離開,朝着在街道旁邊一家小鋪子等着他的同窗去了。
陳泉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長吁了口氣,默默的將要報官這件事給壓了下去,少爺說的對。這夏定波可不是個混球,與其被老東家打罵,他也不要攙和到夏定波的事兒。
陳泉這般天真的想,卻不曉得夏定波早已盯上了他。
#——#——#
自從開了藥膳鋪子,通過孫老闆。秦長瑞在林遠縣的人脈也越漸廣了起來,加上他天生就是交際的好手,這次在縣城中賃院子的事辦的很快。只用了堪堪不到一日的時間。
那院子是孫老闆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因要回老家奔喪,加上守孝怕不是要空出大半年來,便將院子託付給孫老闆,交代他若是有信任的人便可以租出去,沒有也就空那兒,也不差那幾個錢。
正巧秦長瑞問到這件事,孫老闆便想了起來,當即拿了鑰匙去開了院子給秦長瑞看。
這小院在林遠縣城的柳樹衚衕,一個一進的小院,房間卻是不少,住陳悠一家綽綽有餘。院裡還種着幾顆石榴樹,這時候時候正開着火紅的小花,給這小院增色了不少。隔着石榴樹不遠有一塊小菜園子,只是多日沒人搭理,草早已蓋過了蔬菜。
這小院原主人家重要的東西都帶走了,留下的一些箱子物什都被統一鎖在西面一個小房間裡,傢俱倒都是現成的,陳悠一家要是搬來,直接就能住下。
孫老闆說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房子一不住人,久了就沒了人氣兒,對宅子風水不好,所以他這親戚才委託他找妥當人家租出去,也不圖個多少錢,一月給個五百文就成。
這價格確實算得上公道,若是想找與這條件差不多的租金便宜的也不是沒有,可卻沒有柳樹衚衕這個院子地界兒好,而且傢俱也都能直接用,並不要他們怎麼打理,他們一家只稍搬進來,打掃一番即可。而且柳樹衚衕去他們家的藥膳鋪子只要一刻多鐘的時間,以後早晚開鋪子也就輕省了許多。
院子很快就定了下來,孫老闆與秦長瑞也是老熟人了,當即就將院子的鑰匙給了他,兩人又立下了字據。
孫老闆倒是驚奇秦長瑞竟然還認得字,他有些驚奇地盯着秦長瑞,彷彿是發現了新大陸,“陳兄弟,你認得字?”
秦長瑞一點也不尷尬,他自然的笑了笑,“這出來開鋪子做生意,不識字可不行,學了幾個月了,也只是識得,寫卻是一時還寫不來。”
孫老闆滿臉的佩服,像秦長瑞這樣馬上就要三十而立的人還這麼上進的,他還真是沒見過幾個,“陳兄弟這想法好,在外頭做生意,這難免就要算個賬寫個字據啥的,要是自己大字不識一個,回頭被誰誆騙了都不知,陳兄弟先學着,回頭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老哥哥我,老哥哥雖然學問也不怎麼樣,可是幾個字還是不成問題的。”
秦長瑞自然是客氣的道謝,心裡卻好笑的搖頭,上世,他學富五車,現在也只能從一個白丁做起。
在回李陳莊之前,秦長瑞去車馬市定了兩輛馬車,說好了明日一早去他們家拉東西,這才腳步匆匆回去。
他到家時,陶氏已經帶着陳悠和兩個小包子將家裡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雖說他們現在日子要比幾個月前好過多了,可也並沒有什麼家底,也就只是一些舊衣裳被褥之類的,還有陳悠堆放在家中的一些藥材,籠統也不過三個木箱子。
當天陳悠將他們要搬去林遠縣的消息分別去告訴了唐仲和李阿婆。
李阿婆已經想明白了,同意去唐仲家中住一陣子,陳悠很是高興。
去唐仲家中說這件事時,唐仲倒是因這事兒驚了一下,問了原因,陳悠也不瞞着的都說了,唐仲想了想說道:“你們搬去縣城也是好事,家裡開着鋪子,這麼兩頭跑總不是事兒,現在天氣還好,早晚也不是那麼熱,若是等到了寒冬,這每日走到林遠縣就要將人累個半死。”
陳悠也是這麼覺得。只是如果她搬去林遠縣,再跟着唐仲出去外診、學醫術那就不方便了。
唐仲見她皺眉,幾乎是立刻猜到她的心思,唐仲往自己的已經空了的杯子瞟了一眼,陳悠會意的給他添了一杯茶水。
“看來我也要將開鋪子的事兒撿起來了,其實那鋪面早就定好了,等這個月忙完了,我就去打理藥鋪開張的事兒。”
陳悠聞言一喜,“唐仲叔,你那鋪面在哪兒,怎麼從來沒與我說過?”
“就在孫記布莊的對門,我原先想着明年開春再弄這事兒,可眼下既然你們也要搬走,我一人待這也沒甚意思。倒不如快些將藥鋪開起來。”唐仲邊說邊笑眯眯的喝茶。
陳悠心情頓時好起來,也有了心思開玩笑,“唐仲叔以後的藥膳鋪子開起來,那張大夫可就要關門了。”
唐仲哼了一聲,“那姓張的要鋪子早就該歇了!”轉而又笑着對陳悠說,“阿悠啊,以後師父可就要天天去你家鋪子蹭飯了。”
陳悠就知道他還惦記她做的吃食,“成,唐仲叔到時候想吃多少都成。”
唐仲這個時候擺起架子來,“那不成,旁的人做的我可是不吃的。”
陳悠捂着嘴笑起來,“只要唐仲叔來,我就親自下廚。”
唐仲這才滿意的點頭。
這邊陶氏也將他們要搬家的消息連夜告訴了曾氏,說了在縣城裡柳樹衚衕賃了個小院,以後陳白氏來鋪子做活,也能歇在他們那。
曾氏給他們要搬家的消息震的渾身都僵住,她嚥了口口水,吃驚道:“三弟妹,爹孃只是說氣話,你們真要搬吶!”
陶氏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大嫂,你也知道,爹孃瞧我們不順眼不是一日兩日了,與其在村子裡整日聽人閒話遭人嫌,還不如住的遠遠的好,我們也不是搬到千里之外,下次你要是來縣裡,先去鋪子裡尋我,我再帶你去我們住的院子瞧瞧。再說了,村子裡我們也沒個田地,又在縣城裡做着生意,整日來回跑,這精力都浪費在趕路上了。就算是爹孃不逼咱們,咱們也是遲早搬出去,現在更好,如了爹孃的意。”
ps: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感謝小鴨子的讀書投的小粉,上月也收到了你的小粉,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