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一時還回不過神來,賈天靜看了她一眼,眉間忽的一擰,猛然看向翠竹。
“翠竹,你可記掛你們家夫人的安危?”
翠竹拿着錢夫人的衣物,被賈天靜的聲音驚了一跳,下意識就開口道:“我從小便伺候夫人,怎會不記掛着夫人的安危。”
賈天靜低頭看着錢夫人的睡顏,“既然這樣便好,今日手術的事,想必你也有分寸,若是爲了你們家夫人好,就應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懂?”
翠竹陪在錢夫人身邊多年,怎麼會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往大了說,陳悠這開腸破肚的治療法子,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到時候錢夫人就是第一個受到影響的人,等翠竹想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賈大夫,您放心,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翠竹心中有數,萬不會讓您與阿悠姑娘爲難。”
賈天靜聽她這麼說才滿意的點頭。
“將你們夫人這些沾了血的衣裳拿出去燒了,這房間除了我與阿悠莫再讓別人進來。”賈天靜吩咐好這一切,收拾好她與陳悠的藥箱,纔出房間。
袁知州早在外頭等的急了,時不時要出來瞧一眼。
終於等到醫館的夥計來報。
袁知州連忙站起身,心情緊張不已,他重重的嚥了口口水,“我妹子如何了?”
醫館的夥計笑起來,“袁大人莫要擔心,咱們賈大夫說了,夫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袁知州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回去。
往後退了兩步,一把跌坐回椅子上,秦徵擡眼瞥了眼前的夥計一眼。
“賈大夫呢?”
“賈大夫交代小的,讓兩位容她換身衣裳的時間。她回房間清理後,片刻就過來。”
“不急不急,你讓賈大夫慢慢換。”袁知州高興的有些語無倫次。
那夥計笑起來,“那小的就不打擾二位了。”
小夥計說完便出了房間。
秦徵起身拍了拍袁知州的肩膀。“令妹化險爲夷,如此,袁大人也能放下心了。”
袁知州感慨的點點頭。
小半刻鐘賈天靜才換好衣裳進來,瞧見房中不止袁知州一人,微驚了瞬間,面色又恢復平常。
“讓袁大人久等了。”
袁知州忙扶她起來,“賈大夫說的什麼話,您救死扶傷,小妹的命都是您救回來的,我怎能受你的禮。不知。我現在可否去看看小妹。”
賈天靜抱歉的笑了笑:“袁大人,錢夫人身子還虛弱的很,現在不便打擾,您過幾日再看她吧,她在我這。我親自照顧着,定不會叫錢夫人的出任何狀況。”
袁知州也只賈天靜這說一不二的規矩,“也好,只要小妹平安就行,我一會去交代一聲翠竹。”
這時,賈天靜卻是點了點頭。
袁知州見她點頭,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秦徵坐在一旁。聽着兩人說話,他擡頭看了賈天靜一眼,而後好似隨意問道:“不知賈大夫用什麼法子治好了錢夫人的病症?”
賈天靜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轉頭,眉心微結瞧了眼秦徵,客氣道:“這治病的方子是師父口口相傳。卻是不能隨意透露的,還望這位大人恕罪。”
秦徵又看了她一眼,並未再多問。
聊了片刻後,袁知州還有許多公務未處理,知曉了錢夫人沒有大礙後。想去見翠竹一面,就要告辭。
賈天靜親自去將翠竹叫去前院。
而後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錢夫人,轉身回了房間,也準備休息會兒,這半日,她也同樣消耗了許多心神。
袁知州有話要問翠竹,不好意思看了秦徵一眼,秦徵起身,朝着袁知州點了頭,“袁大人,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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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知州感激的道了謝,將秦徵送到了門口。這才轉身進屋讓手下將門給帶上。
此時,賈天靜的醫館正是一日最忙的時候,前面大堂有排隊看診的病患,夥計學徒們都在忙着抓藥分揀。
整個醫館都是匆匆忙碌的樣子。
秦徵腳步一轉就去了醫館的後院,賈天靜的醫館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前頭是看診的大堂,過後二門,是專供病患住的房間,最後一進纔是賈天靜自己的住處、書房並存儲藥材的倉庫。
只最後一進院子纔不允許旁人隨便進入,前頭管理卻是沒那麼嚴,加上醫館的人這個時候都在忙着,也沒人管着有人進來。
秦徵就這麼就去了後院,他本就身材頎長,又是一副好樣貌,見到的人都哪裡會將他往壞的方面想。
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將醫館的後院逛了個遍。
等進了一間屋子,瞧見了屋內木盆中的血衣、牀單和一旁托盤中血淋淋的東西時一怔,他向前走了兩步,仔細看了眼托盤,濃眉忽的緊蹙,臉色微變。
白起在一旁發現主子面色難看古怪,不禁問道:“世子爺,怎麼了?”
秦徵掩蓋了臉上神色,微微搖頭,“無事,我們走吧。”
臨走時,秦徵又瞧了那盆血衣一眼,快步出了屋子。
白起跟在後頭撓了撓頭,不明白主子這到底是怎麼了,突然變得這般奇怪!
等秦徵從後院出來,在大堂中等了片刻,袁知州這才從房間出來。
他歉意的對着秦徵拱手,“讓大人久等了。”
兩人這才同乘一輛馬車離開。
翠竹謹記着賈天靜的話,方纔袁知州問她話時,她並未將陳悠是如何救治錢夫人的據實以告,而是敷衍了過去,瞧了眼袁知州離開的背影,她輕吁了口氣。想起被她落在後院血衣和牀單,急忙跑了過去。
見到東西還好好的放在原處,並不像是被人動過後,翠竹一顆心才放回肚中,趕忙將血衣和牀單放入火盆中燒了,將托盤裡的東西也一骨碌倒進了火盆裡,看着燒成了灰燼,才抹了把頭上的汗離開。
陳悠回到房中暫時什麼也不想想,倒頭就睡,身上實是睏倦,此刻,什麼也比不上睡眠能帶給她安穩。
秦長瑞與趙燁磊從宜州回來已是七天後。
這次去宜州去的匆忙,途中又在林遠縣耽擱了一日,他們父子二人統共纔在宜州待了兩日,這來回的路途便是走最快的水路也花了四日時間。
宜州的生意談的並不好,只有一家藥商有多餘存貨,且價格要的還高,秦長瑞只要了部分,那藥商答應過幾日送貨時,一併帶到林遠縣百味館。
他們這邊剛到華州永定巷的百味館,唐仲後腳就來了。
唐仲來時,秦長瑞與趙燁磊來未來得及吃午飯。
百味館廚房剛做的幾樣菜,秦長瑞還未提筷子,阿力就來稟告說是唐大夫來了。
秦長瑞將他迎進來,正好唐仲也未顧得上吃飯,三人便圍了一桌用飯。
陶氏讓廚房多添了兩個菜送過去。
秦長瑞吃了兩口,給唐仲到了杯酒,這才問道:“唐大夫這麼匆匆忙忙可是有什麼事?”
“陳家三哥,我在華州遇着一個南下的藥商,說是手中有大批的藥材。”
唐仲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
秦長瑞如今這生意場上的事可老練多了,“是否可靠?”
唐仲是個大夫,他一向對藥材要求嚴格,在這方面也都是小心再小心,他斟酌了下回道:“我與朋友都去探查過,這藥商卻是南下的販賣藥材的不假,祖籍就在華州,他手中的藥材也沒甚大問題。”
秦長瑞對唐仲鑑定藥材真僞還是很信任的,聞言也重視起來,“那藥商手中有多少藥材?”
唐仲吃了兩口酒菜,伸出五個手指,“夠保定堂五個月的量。”
饒是秦長瑞也有些吃驚,竟然會是這麼大量的藥材。
“不過那藥商價格要的倒是不低,比我們往日嵩州藥商的定價要高出三分來。”唐仲補充道。
秦長瑞大致瞭解了情況後,就陷入了深思,“暫且先拖着那藥商一兩日,我要好好想想,順便調查一下這藥商。”
要說華州也不過是慶陽府下一個州,他們在華州經營了兩三年,也算是對華州的基本狀況瞭解的很多,華州雖也產藥材,但是數量非常有限。以往也都只是些小藥商。不然保定堂與百味館的藥材貨源也不會去嵩州進了。
恰好上頭有了些風聲,這華州就突然冒出個大藥商,手中還握着那麼多成品優質的藥材,讓人不懷疑也難。萬一是南邊京城逃下來的,他們接手了這批藥材可就成了燙手山芋。
“成,這事我也覺得其中有蹊蹺,這纔等着你們回來與你們商量,明日一早我就將這藥商約出來,我們都與他見上一面。”唐仲謹慎道。
幾人商議好後,這才放下心用飯。
秦長瑞與趙燁磊這幾日都路途奔波,填飽了肚子都回房歇息了,唐仲也不打擾他們,出門上了馬車,本想着回保定堂,可想到賈天靜說的那個病患,有改口叫趕車的夥計改道去賈天靜的醫館。
等唐仲到賈天靜醫館時,賈天靜正巧送一個老友出門,回頭就見到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唐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