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南湘,你們過來。”吳翠花找到了那麼一點當經理的架勢。
馬南湘跑了一天,兩條腿像斷了似的,癱在那裡一動不想動。說實話,一個月一家人能掙300塊的活她沒見過,要是這300塊都歸她該多好?
心裡有了盤算,態度也不一樣了,她揉着腿坐了過去。
“你們聽我說啊,現在我們請了兩個廚子,兩個打雜的大媽,要是把小梅從學校弄出來,就可以少請一個大媽。還有啊,這兩個廚子工錢太多了,每天就站在那裡炒炒菜而已,把他們的工錢減一減,這樣我們就掙得更多了。”
說完,吳翠花滿懷期待的望着兒子,希望得到他的誇獎。不料,林大軍卻說,“小梅也是要發工錢的,而且廚子是公社那邊的人,咱們怎麼能說動就動?”
“小梅的工錢我給她保管,往後還不是你的?至於廚子,現在你是經理,你說了算。”吳翠花底氣十足,覺得一切就在她兒子的掌控之中。
可林大軍堅決抵制對付廚子的方案,他在生產大隊做了五年會計,曉得跟上頭作對,沒有好下場。
這時,另一頭也在討論的熱火朝天。參加會議的有黃傘坡的大隊幹部,以及外來知青陸晴川。她是公社食堂的倡導者,參加會議是理所當然的。
“我覺得有必要派一個人去壓陣,那三個人都是一肚子壞水,指不定現在就在打着什麼歪主意。”何春香說話向來直接,衆人見怪不怪。
王有財如今最擅長的就是奉承,“我完全同意春香嫂子的看法,他們中飽私囊,到時候鄉里會怎麼看我們?”
“派過去的這個人得靈活,又有魄力,要不然壓不住他們。”周志達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周保生留意到陸晴川一直沒說話,開口問道:“小陸,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聽聽。”
陸晴川在提出這個方案之前,就已經考慮過這些問題了,“我認爲不用。鄉里的人比我們更有頭腦,咱們能想到的,人家早都想好了。要不然,爲什麼指派了兩個廚子、兩個雜工?”
“你是說,他們也相當於鄉里的內線?”周保生最先反應過來。
陸晴川暗中觀察過那四個人,雖然一眼看去,他們都在努力地忙手上的活,但她發現,他們之間配合的相當默契。特別是那兩個雜工,很有規律的接近林大軍和馬南湘,這絕不是巧合。
可她不敢鋒芒畢露,王有財和周長庚也在場,這兩個人不大靠得住,正所謂禍從口出,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就感覺像鄉里自有安排吧。”
周保生明白她的用意,不再追問,“我看還是多觀察一段時間。萬一他們真是鄉里派去的,我們再派人過去,鄉里可能就會誤解我們想跟他們爭權奪利,那就不好了。”
陸晴川正是這個意思,其他幾個人也贊同周保生的主張。
林家一家人滾蛋了,陳小鳳是又歡喜又擔心。馬南湘那個妖孽就像是川川的宿敵,沒事就想着害人,現在估計她有那個心,也鞭長莫及了。
不過,以前馬南湘也在自己眼皮之下,有什麼動作都逃不過川川的眼睛。現在隔那麼遠,要是他還在打晴朗哥和遠征哥的主意,該怎麼辦?
一開小差,右手手指跟着布一起推進了縫紉針下。
“哎呦!”
疼痛錐心刺骨,低頭一看,縫紉針已經斷裂了,刺穿了食指指甲,從指肚裡鑽了出來。她左手捧着右手,眼淚都掉出來了。
陸晴川在竈房裡幫忙,隱隱約約聽到尖叫,扔了鍋鏟就往這頭跑。
看到陳小鳳的手,她心疼極了。十指連心,該多痛啊?還好斷裂的針頭長,還有一截露在指甲蓋上。陸晴川找錢志彬借了把鐵鉗,“鳳姐姐,忍着點!”
陳小鳳點點頭,然後戰戰兢兢地把頭撇向一邊。
“等一等!”郭秀秀搶過鐵鉗,“這得很大力氣的,還是我來吧!”
是啊,縫紉針必須一下鉗出來,要不然鳳姐姐會更難受,陸晴川站開了些。
只見郭秀秀鉗起針出,陳小鳳的手指立刻血淋淋的了。
放在二十幾年後,這種情況得打破傷風。現在條件不允許,陸晴川把陸小鳳的手指含住,將血一口口吸出來。
“這是上好的金創藥。”郭秀秀從圍裙袋裡掏出一小瓶藥粉,給陳小鳳受傷的手指上撒了一層,他們家世代做石匠的,鑿刻時很容易受傷,所以時常備着藥。
陸晴川找來一小塊乾淨的細紗布,裹住陳小鳳的手指頭,小心翼翼的用白線纏好,叮囑道:“這幾天不要沾到水,弄不好會發炎的。”
等郭秀秀走後,陸晴川輕聲問道:“是不是又在爲馬南湘的事情是想東想西?”
陳小鳳羞紅了臉,“她臉皮那麼厚,鬼曉得又會揹着我們幹些什麼?”
“你呀,總是愛亂想。”陸晴川無奈的嗔道,“今年過年回家,就把你跟我哥哥的事辦了,也好讓馬南湘死心。”
臊得陳小鳳小臉紅霞片片,心裡卻甜滋滋的。只要她和晴朗哥結了婚,哪怕馬南湘再糾纏,晴朗哥也不會變心了。
“要不,你和遠征哥跟我們一起?”陳小鳳提議道,馬南湘太不要臉了,說不定粘不上晴朗哥,又會把目標轉向李遠征,不如大家都把事定下來,看她怎麼辦?
陸晴川又何嘗不想呢?只是現在,研究院風起雲涌,遠征哥哥已如履薄冰。但願李大伯能想出好辦法,能像以前計劃中的那樣,在過年之前把遠征哥哥調回來。
算算日子,林大賢已經走了五天了,遠征哥哥應該吃上板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