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李民樸、夏曉芬、陸文忠、楊喜蓮都是請假來的，住了三天便走了。
李大伯雖然閒着無事，但他一個男的，也幫不上什麼忙，也跟着大部隊一道回了雲市。留下了五百塊錢、兩罐牛奶、半斤紅糖，一堆的花花綠綠的票。
他們走的當天，隊裡開始收割麥子了。黃傘坡跟玉鳳坪又要搶收麥子，又要搭建豬欄，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來幫忙。不過，周麥生也不用擔心人手不夠。
因爲，皮隊長和袁隊長各帶了四五十個精壯勞力來了，幹起活來不比落煙坪的差。沒有人家落煙坪，他們兩個隊還忙着掐架呢，哪有成片成片的水稻跟苞谷？
大家忙得兩腳不粘地，陸晴川也沒閒着，麥子收了，又得計劃下一季的生產啊，還有廠子裡偶爾也得盯着。
對了，胡向前暫時沒有回城的打算，所以，跟着他的那些人，全留了下來，包括王威，順帶白明月。
莫寶珍原本是要回城的，她老孃每回一見到她，就是抱着她痛哭一場，“哎喲，又黑了，又瘦了，都怪你媽沒本事，不能把你弄回來。讓你受的些什麼罪喲！”
“哎喲，還不曉得你要在那個山旮旯呆多久喲！不會等我要嚥氣，也見不上你一面吧？”
聽得多了，莫寶珍心裡挺難受，想着她孃老子含辛茹苦把她養了那麼大，她卻一天沒盡過孝，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好老孃，這回終於有了機會，她頭一個報名回城。
然而，曹格里毫不猶豫地留下來！理由很簡單，胡向前不走，他是不會走的。
到最後，莫寶珍只得退讓，“這回不走可以，但下次你得依我的。”
下次？曹格里輕描淡寫地說，“那我也得看老大怎麼辦。”
莫寶珍很想生一場氣，可她習慣凡事依着曹格里了，因此，這場氣過期作廢了。
像田麗麗，算是削尖腦袋擠進來的，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工作，誰說得好，回城了會咋樣？不如守着眼前來得實在，現在廠子待遇好，又有南省當靠山，發展前景可想而知。
所以，電風扇廠沒有一個要回城的，把那些以爲等到機會填蘿蔔坑的白高興了一場。
這天，一臺黑色小汽車停在了廠門口，陸晴川和周保生、曾玉球迎了上去。
衆人以爲是南省來人了，車門打開之後，出來的並不是綠軍裝。
“劉經理、洪主任，你好！”陸晴川跟對方握了手，沒錯，這位劉經理就是青原市國營鞋廠的負責人了。上回陸晴川去的時候，發現他們廠子裡還沒有安裝風扇，便推銷了起來。前世，她推銷山貨很厲害，大不了把電風扇當成山貨來推銷。
然而，電風扇似乎比山貨更容易推銷出去，畢竟把南省軍區的旗號亮出來，就能把鞋廠的劉經理唬住啊！人家軍區都跟他們買電風扇，那還能有差的？
在洪主任的牽線搭橋下，劉經理來看廠子了。
“現在正在生產的，是南省的一千臺電風扇，還有五強軍區那邊的兩百臺。”陸晴川逐一介紹。五強軍區的兩百臺，是曾玉球接回來的。
見有客戶來廠，工人們更是幹勁十足。劉經理非常滿意，“洪主任，你看看，我們的工人們就曉得磨洋工，等收工資。一個二個的懶懶散散，要死不斷氣。再看看人家的，個個精神抖擻，走路帶風。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整頓。”
洪主任面露難色，現在的國營工廠，哪家不是抱着吃大鍋飯的心理？反正多做少做一個樣，幹嘛要好好表現呢？“劉經理，這是普遍現象。”
“那爲什麼這家廠不一樣？”劉經理轉向陸晴川，“小陸啊，把你們廠的管理秘訣過幾招給我們吧！只要有用，我馬上下訂單。”
管理模式確實是陸晴川跟胡向前共同研究出來的，前世，陸晴川不是時常去馬南湘的廠子嗎？電視劇也看得多，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路吧？
最後，工資與績效掛鉤的辦法出爐了。這樣，做得多，做得好，工資跟津貼也多，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
陸晴川毫無保留地把這套管理模式分享給了劉經理和洪主任。如今，經濟發展已經慢了海外一大截，只有經濟搞活了，人民才能富起來。
聽了她的方法，洪主任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方法，可行嗎？”
“有什麼不可行的？我就認爲這樣好。”劉經理很容易就接受了，並當場兌現承諾，下了三百臺電風扇，“只要這批貨做得好，我還會介紹朋友過來訂貨。”
生意嘛，得靠老客戶帶動。爲表示對他們的感謝，陸晴川特地把今年趕製出來的樣品贈送了一臺給他們，當是打廣告嘛！
此外，流雲市也傳來了好消息。李大伯爲支持電風扇廠的發展，故而聯繫了他的朋友，爭取到了三百臺訂單。李民樸也是時時刻刻把這事記在心裡，眼下城裡婚嫁三轉一響是流行趨勢，消息一放出去，七零八落地加一起，有了兩百臺。
現在這個年代說不好，也好，至少還沒有到工廠遍地開花、產品過剩的時候，一不用擔心收款，二不用擔心交貨期，三不用擔心有人搶訂單惡意競爭，拉低單價。反正按國家規定的價格，幾時做好了幾時交，絲毫沒有壓力。
但這樣下去，肯定適應不了今後的發展，陸晴川特地自制了交貨期，產品必須保質保量，並在規定的時間內生產出來。
終於把所有的訂單安排了下去，陸晴川靠着椅背揉太陽穴。
周志達推門進來，“晴川，快下樓。”
話剛落音，他似乎察覺到說錯了什麼，“不對，是慢點下樓。”
聽得陸晴川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