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涼歌從巴莫吉美這裡回來後躺在軟榻上看話本子,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箬竹進來給她換茶時見百里涼歌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沒有改變,忍不住上前道:“王妃是在擔心彝族公主那邊又會找麻煩嗎?”
百里涼歌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要派誰去衍竹居才合適。”
箬林性子太沖動,箬竹雖然穩重但卻一直跟着自己,她是不會讓箬竹過去的,但除了箬林和箬竹,百里涼歌覺得他人倒是不足以勝任的。
箬竹想了想,張口提議道:“王妃,不如派箬清去吧。”
“清兒?”百里涼歌心中略做了思索,無論如何箬清也是右相府嫡出大小姐,何曾伺候過人,讓她去伺候巴莫吉美?
且不說她心思沒有那麼細膩,過去必定受委屈,更何況她天生非伺候人的命。
這一點箬竹也該明白,但她既然提出來,也有她的目的。
百里涼歌瞧了一眼箬竹,對她的小心思是一目瞭然的,無非是想試探試探箬清罷了,畢竟箬清對封池溟的傾慕是盡人皆知的,誰知道她躲在溟王府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這一次,倒是可以試試她的忠心。
箬竹上前一步說道:“王妃,箬清在您身邊做貼身丫鬟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件事她一定能做好的。”
百里涼歌搖了搖頭:“箬清不合適。”
這般試探別人是對她人的不尊重,不論箬清是否對自己忠心,她收留箬清單單是因爲相信她是個單純可憐的女子,也同情右相的一片愛女之心,並非圖她任何回報。
“王妃,之前您不是讓我和箬林接受她嗎,想讓我們從心裡接受她,那就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箬竹再一次勸說着。
百里涼歌瞪了一眼箬竹:“我既然留她在身邊,自是相信她的人品,此事無須再議了。”
箬竹撅了撅嘴,雖然還想勸百里涼歌,但也知道百里涼歌一旦下定的決心,勢必很難動搖,她也就不再說了。
此時,箬清正好端着一盤糕點走到門口,將二人的對話聽進了耳中,她急急往前一步,將糕點放在桌上,跪在了百里涼歌的面前,請求道:“王妃,就讓清兒去吧。”
百里涼歌看向箬清。
箬清接着說道:“王妃,清兒一定會照顧好公主的,請王妃相信我。”
我?
箬竹挑了挑眉頭,箬清在王府也已經有一段時日了,還沒有改了口,自稱還是我,她忍不住張口斥責了一句:“箬清,在王妃面前,你豈敢自稱我?”
箬清被箬竹這樣一說,頓時臉色漲紅,她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何曾受過這般屈辱,但箬竹卻是說的在理,她現如今可不就是寄人籬下?
“王妃,讓奴婢去吧。”箬清咬着下脣神呼吸了一口氣再次請求的說着。
百里涼歌瞥了一眼箬竹,這丫頭對箬清的敵意還是很大啊。
“王妃,得您收留,清兒纔有了安身之所,清兒也總該爲王妃做
些什麼,報答王妃的恩情。”箬清跪着往前挪了挪身子,臉色十分誠懇。
百里涼歌輕蹙眉頭,仍有所顧慮,倒不是她不信任箬清的能力,箬清這些天的表現她是看在眼裡的,本以爲箬清作爲右相府的大小姐,平日裡都是養尊處優,一定會不習慣的,沒想到箬清的適應能力比她想象得要好得多,做起事情來也是有條不紊。
真正讓她擔心的,是箬清的身份。
巴莫吉美雖然是異族公主,這次皇帝也表明了是想要封池溟迎娶巴莫吉美,但目光放在巴莫吉美身上,想要適時打她主意的人肯定不少,箬清在她身邊,曝光率就會高得多,更何況那位本身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
箬竹注意到百里涼歌眼神裡的憂慮,眼神動了動,跟在百里涼歌身邊久了,對百里涼歌的心思,箬竹還是猜的出幾分的。
百里涼歌之所以不讓箬清去彝族公主那邊,是擔心箬清的陣勢身份會曝光。
箬竹自信一笑,說道:“王妃,這裡可是溟王府,其他地方奴婢也許不敢說,但溟王府的內院,絕對是乾乾淨淨的!”
百里涼歌抿了抿脣,看着箬竹眼底的自信略一思索,想想也是,箬竹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倒是她多慮了,只是巴莫吉美那邊……
箬清與箬竹對視一眼,不等百里涼歌開口,箬清先一步說道:“王妃,公主不是一般人,若是派個一般的丫鬟過去,恐怕根本應付不過來,再者,您身邊的人也不多,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一定能做好的。”
百里涼歌雖然覺得箬清和箬竹說的都有理,但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覺得這樣安排有欠妥當。
不過最後箬清還是去了衍竹居,箬竹見百里涼歌實在不放心,打包票會時不時過去看一下箬清的情況,萬一巴莫吉美要對箬清動手她就帶着箬清跑,百里涼歌失笑之餘也終於點了頭,或許,只是她多慮了吧。
是夜,封池溟回來得有些晚,見百里涼歌還沒有睡,挑了挑眉頭:“在等我?”
百里涼歌白了他一眼,揚了揚手裡的話本子:“看書入迷了而已。”
封池溟瞥了百里涼歌手裡已經被她看了好幾遍的話本子一眼,也不戳破,只是扭了扭脖子,自言自語道:“最近怎麼這麼累呢。”
累?堂堂溟王有會說累?百里涼歌看了過去,正想調侃封池溟幾句,目光接觸到封池溟眼底的那一絲疲倦,到了嘴邊的話又停了下來,想起蔣剛當初既然能將封池溟傷成那般模樣,必然不會是個好對付的,最近封池溟也許真的耗費了大量心力也說不定。
想了想,百里涼歌走到封池溟身邊:“我替你寬衣吧。”
百里涼歌已經習慣了封池溟有事沒事地睡在她這裡,如今天色這麼晚,她也不可能趕封池溟出去,況且她和封池溟本就是名義上的夫妻,封池溟在她這裡睡也是理所應當的。
當然,還有另外一絲原因是百里涼歌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
封池溟掃了百里涼歌一眼,沒有出聲
,卻是攤開了雙手,百里涼歌很自然的走上去替他解腰帶。
雖然說出要給封池溟寬衣這句話的時候她並沒有什麼感覺,但當真正靠近了封池溟並聞到他身上屬於他的獨特氣息的時候,百里涼歌還是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兩拍。
百里涼歌有些奇怪這樣的感覺,強行壓下心頭的不適,百里涼歌正欲說些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卻注意到封池溟肩膀上有一根微卷的長髮。
百里涼歌挑了挑眉,芊芊素手捏住那根長髮慢慢捋了下來:“咦,這是女人的頭髮,形狀微卷。”
百里涼歌想起了什麼,突然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封池溟:“哎,你該不會是剛剛從衍竹居過來的吧?”
封池溟沒有說話,眸子淡淡地掃了一眼百里涼歌。
百里涼歌一點沒有因爲被他這樣看着而興趣索然,反而興致勃勃地調侃:“也不知道今天巴莫吉美穿了多少衣服,嘖嘖,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王爺你竟然捨得離開?”
封池溟依舊沒有說話,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百里涼歌,百里涼歌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虛,暗忖難道是這男人在巴莫吉美那裡慾求不滿所以才神色黯淡了?
不過想想應該不可能啊,巴莫吉美應該是巴不得封池溟靠近纔對,怎麼可能讓他慾求不滿?
難道是欲擒故縱?
百里涼歌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將封池溟的外衣迅速脫下來掛好,而後道:“好了,你要不要洗把臉,或者再洗個腳?”
封池溟輕輕抿了抿脣,還是不說話。
百里涼歌有些無語,她說錯什麼了?做錯什麼了?好像沒有啊!
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封池溟卻徑直轉身躺到了牀上,拉過被子就睡。
百里涼歌:……
咬着脣思慮了一會兒,百里涼歌實在是摸不準到底哪裡把溟大爺給惹到了,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踢掉鞋子爬上了牀,並儘可能的遠離了封池溟。
封池溟只是靜靜地睡着,似乎是睡着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攬住百里涼歌。
百里涼歌忍不住往封池溟那裡看了一眼,不得不說,封池溟睡着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雖然身上依舊帶着絲絲寒氣,但卻並不讓人覺得疏離,百里涼歌下意識地想到了“公子如畫,宜我宜家”,反應過來臉上瞬間一紅,她怎麼會想到那裡去的!
百里涼歌趕緊收回了目光,只是躺了沒一會兒,百里涼歌的視線又忍不住飄到了封池溟的臉上,這一次,百里涼歌注意到的是封池溟頗爲沉重的臉色和微蹙的眉頭,不知道爲什麼,百里涼歌看着看着覺得有些心揪,想了想,反正封池溟也睡着了,應該不會知道她幹了什麼,於是百里涼歌大着膽子,將手指撫上了封池溟的眉心。
剛剛接觸到封池溟的皮膚時百里涼歌手指忍不住一抖,嚇了她一大跳,反應過來後暗罵自己沒出息,看到封池溟依舊睡得很沉,百里涼歌放下了心,開始慢慢地將封池溟攏在一起的眉頭舒展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