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姑娘,何以如此狼狽?”謝懷之見百里涼歌衣裳有幾處破損了塵土,髮絲凌亂,忍不住問了一句。
雖然封寒軒與百里涼歌退了婚,但誰不想在美人兒面前留下好印象呢?所以謝懷之的態度和語氣與剛剛相比,好了太多。
聽謝懷之的語氣,百里涼歌釋然了,雖然他看出自己的衣裳,但他不相信自己是箬竹,也不可能相信,因爲箬竹與百里涼歌是兩張完全不同的臉。
一張平庸至極,一張絕色驚豔!
百里涼歌回道:“剛剛不小心與那姑娘撞到,摔了一跤。”
謝懷之憤憤說道:“百里姑娘先行,我這便捉她,向你賠罪。”
百里涼歌說:“公子慢走。”
謝懷之轉身想走,卻又回過了身子,對百里涼歌說道:“百里姑娘,你走錯方向了,應該往旁邊那條路走,才能到御花園。”
百里涼歌點點頭:“多謝公子提醒。”
謝懷之見百里涼歌對自己感激,頓時渾身充滿了身爲男子的自豪感,他心情愉悅的去追箬竹了。
總歸算是逃脫了,百里涼歌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但這件事,正如謝懷之說的那樣,無憑無據,她只能吃個悶虧。
百里涼歌回到宴會上的時候,謝懷之也回到了宴會上,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百里涼歌眯了眯眼,沒想到謝懷之竟與一個女子過不去。
周圍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了,百里涼歌百無聊賴,在御花園中,隨便溜達,到後花園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角落焦急的說着話。
“你去哪兒了?”女子的聲音十分嬌弱,似乎懼怕相談之人。
百里涼歌湊近才發現,竟是霍穎與唐文濤,怪不得女子的聲音這麼熟悉,百里涼歌站定在原地,沒有上前打擾。
唐文濤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我去哪裡,還需給你上報嗎?”
霍穎委屈的咬了咬下嘴脣,說道:“相公,妾身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不要做出不體面的事情來啊。”
聽到霍穎這話,唐文濤怒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嫌我官職低?嫌我給你,給忠勇侯府丟人了?以後我的事情你少過問。”
霍穎急忙抓住了唐文濤的手臂,慌亂的解釋道:“沒有,相公,我沒有這個意思,你是我相公,妾身關心相公是理所應當的。”
霍穎深深吸了一口氣,苦情的說道:“想當初我們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父親和母親都十分的反對,可是,我們還是衝破了種種難關……”
唐文濤一揮衣袖,甩開了霍穎,霍穎一個不穩,跌在身後的大石上,唐文濤連看也不看一眼,霍穎自己咬着牙站了起來。
百里涼歌輕蹙眉頭,唐文濤竟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畢竟霍穎是他明媒正娶來的妻子。
“不要給我提當年的事情,你是後悔了?你就是看不起我!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唐文濤揹着雙手,口氣充滿了嘲諷和鄙夷。
霍穎當年的確是個清秀的美麗女子,又是忠勇侯府的嫡女,對自己用情至深,唐文濤當時又一
心以爲攀上了高枝兒,所以才與霍穎攻破忠勇侯全家的難關,歷經坎坷走到了一起。
但現如今,隨着時間的流逝,霍穎一無所出,二年華逝去,三兩人之間生活早已平淡無奇,枯燥無味,唐文濤着實看着不太順眼了,最重要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不過纔是個五品的芝麻官,忠勇侯府並未給他自己想要的。
所以他已經開始不滿足了!
霍穎眸中含淚:“自始至終,我一直都依着相公,就連納姨娘的事,妾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說過什麼,可是,相公……”
“怎麼?委屈你了?”唐文濤轉身瞪着霍穎,呵呵笑了一下,看着霍穎,就好像在看一個極其厭惡的人:“放眼望去,大秦王朝,那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我納個姨娘便是委屈你了?你是忠勇侯府的千金小姐,三從四德該是背的透透的吧?”
霍穎的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她可以忍受別人不堪的目光,卻無法接受自己枕邊人的冷嘲熱諷,她感覺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揪了起來,痛的快要窒息。
“我之所以留你在府中,是眉兒替你求情的,她說你一個女子,被夫家休掉,以後恐沒了臉面。若不是顧念舊情,你無所出這一條,我早便將你逐出府中了,所以,你最好給我安生點,別多生事端,否則,別怪我無情!”
霍穎感覺心口生疼生疼的。
無所出!
休掉自己!
原來唐文濤竟早已有這種想法,霍穎的腦海中,回放着曾經與唐文濤美好的時光,眼淚愈發停不下來了。
“原來,你與我,早已沒有情義?”霍穎手心撫着胸口,悲痛欲絕,聲音哽咽啜泣。
昔日的恩愛和甜蜜,似乎在嘲諷着如今唐文濤的無情無義。
以前看到霍穎落淚,唐文濤是極其不捨得的,可現在見到她哭,唐文濤只覺得霍穎愈發軟弱無知,愈發看着礙眼。
“還有,眉姨娘身懷有孕,最近這段時間,要給她最好的用度,保證唐家長子順利誕生!”唐文濤背對着霍穎,似乎極其不願看她。
什麼?!
霍穎渾身一震!
眉姨娘已經身懷有孕了?
霍穎摸了摸自己毫無動靜的肚子,心中愈發悲涼了起來,眉姨娘若生了子嗣,那她在唐家還有何地位?
心中是何其妒忌,何其痛苦,可面上,霍穎卻不得不拿出身爲妻子的大度,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夫君請放心,眉姨娘懷的是唐家的子嗣,妾身自當給她用最好的。”
唐文濤盯住霍穎的臉,上前一步,靠近了霍穎,一臉陰冷的說道:“我警告你,眉兒懷的是我唐家的子嗣,你最好不要給我動歪心思,眉兒的肚子但凡有任何問題,我唯你是問!”
霍穎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她是嫉妒眉姨娘不僅得到了唐文濤的寵愛,肚子也有了消息,可她霍穎絕壁不是那般陰狠毒辣之人,眉姨娘的肚子裡,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她那麼深愛唐文濤,怎麼會傷害他的孩子?
唐文濤的質疑,讓霍穎如置
冰窖。
她的眸子中充滿了失望和絕望:“夫君,妾身的爲人,你還不懂嗎?我怎會傷害你的孩子?”
唐文濤臉色緩和了一些,似乎也發現自己不該這樣說,對霍穎的爲人,他自是十分清楚,只是他厭煩了霍穎,故而言談間有些過分了而已。
霍穎自嘲的勾了勾脣角:“夫君,請放心,眉姨娘腹中的孩子是唐家的嫡子,妾身一定會好好保護的。”
唐文濤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把你的眼淚擦乾淨,別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
曾幾何時,她已是成了他的恥辱?也許從她無法爲他誕下子嗣開始的,也許從眉姨娘進府的那時候?
看着唐文濤大步離開的背影,霍穎終於失聲痛哭了起來,肚子不爭氣,她怪不得別人。
百里涼歌聽到了對話的全部,心中愈發心疼霍穎這個女子了,聽剛剛他們之間的談話,他們之間應該是有一段轟轟烈烈的過去的。
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唐文濤已變成了負心漢,不,應該說從一開始唐文濤看上的便是忠勇侯府的權勢。
剛剛唐文濤對謝懷之那股做作的討好模樣,讓百里涼歌愈發看清了唐文濤的虛僞和醜陋。
而傻乎乎的霍穎卻癡心一片!
百里涼歌自認並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可幫助病人擺脫病痛,是身爲醫生的天職。霍穎曾經幫自己證過清白,又是一個可憐的癡情女子,她嘆了一口氣,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突然看到百里涼歌,霍穎驚了一下,急忙停止抽泣,用手帕抹了眼淚,轉身就想逃。
百里涼歌出聲阻止了霍穎:“霍小姐,請留步。”
霍小姐?
霍穎果然頓住了腳步。
霍穎已嫁與唐文濤,名義上她是唐夫人,已經無人叫過她霍小姐了,霍穎轉身疑惑的看着百里涼歌。
百里涼歌對霍穎笑笑,走近了她,說道:“上一次,霍小姐大膽替我作證,我還沒來得及好好謝過霍小姐。”
霍穎臉上揚起了一抹得體的微笑:“百里姑娘過獎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百里涼歌拉着霍穎坐在旁邊的大石上:“當時的情景下,能夠挺身而出,實話實說,也需要勇氣的,只是我剛剛聽到你似乎與你丈夫……夫君在拌嘴?”
百里涼歌將剛剛兩人的對話總結爲拌嘴,給霍穎留了面子,也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八卦了。
霍穎點了點頭,眼眶紅了。
百里涼歌勸說道:“霍小姐,我跟你說過,我爺爺醫術很厲害,在女子受孕方面也有一定的技藝,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霍穎目光有些慌亂,四下亂看,不敢看百里涼歌的眼睛。
百里涼歌拉了拉霍穎的手,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霍小姐,千萬莫諱疾忌醫啊!”
見百里涼歌這般認真的表情,霍穎終於知道百里涼歌是真心想感謝自己的,她張了張嘴,腦海中卻想到了唐文濤那句話:你最好給我安生點,別多生事端,否則,別怪我無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