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隨口答了一句,心裡卻還在想着自己的事兒:“人生下來就有五感,但有的人卻有第六感,往往就能在平平常常間依靠直覺預感到危險,這樣特殊的人在過去,按照國外宗教的一種說法就是‘先知’,而要放在國內,道教有未卜先知之說,佛教修行也有宿命通。從這一點上看,不論國內國外,說的其實都是一回事,道理也沒什麼區別。不知道木道人到了這個境界沒有,不過想來也應該差不多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和我定下十年之約,要我去幫他化解一樁難事。可連他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宗教的魅力就在於永遠保持着那一份神秘,在伊斯蘭教的傳說中就有許多虔誠信奉真主的教徒,因爲全身心的融入神的光輝中,所以精神純粹到了極點,每每都可以在某些事情發生之前有所感應。按照他們的說法,這應該就是得到了神的啓示和指點。
而在佛教,歷史上也有許多的高僧,雖然並不精修武藝,卻精研佛學,都能在圓寂之前有所預知,時間甚至能夠精確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把這些東西如果放在武術裡,直白一些的解釋對應的其實就是白澤現在煉氣化神的階段,練氣行功,精氣上行於腦,而後生滋出所謂的“大智慧”,這和各個宗教裡的說法並沒有本質的不同。說到底都是在精神層面上的一種應用和開發,只不過各家的理解和說法不太一樣罷了。
中國武術最基本的講究就是“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不論外家內家都是如此,有區別的只是各自側重多少的問題而已,善於練氣的就是內家,不善於養生的就是外家。但不管怎麼分卻都要從樁功入手,從最初的抻筋拔骨,站樁練勁,到後面的動靜結合。內練外練,所要達到的目的就是“煉精化氣”,從而逐漸控制身體各處的肌肉,韌帶,皮膜。骨骼。一步步由粗到細,慢慢打磨圓潤,繼而精細,入微。最後才能把這股勁一點點的滲透到五臟六腑中,把全身各處裡裡外外形成一個真正的整體。
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之後,功夫纔算真正練到了上乘境界,能使得周身上下都敏感異常,好像通體生眼。時時刻刻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算被人在遠處用飽含惡意的眼神看上一眼,也能及時覺察。
但這只是練出來,並非天生就有。拳法武術走的原本就是返本歸源,由後天轉入先天的路子。要是按照宗教的說法,講的玄幻一點,“先知”是天賦靈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神賦予,而習武者卻是以武入道。逐漸超凡入聖……。
知道自己的身體,掌握自己的身體,到開發自己的身體,改變自己的身體,這便是武術修煉過程中的四個階段。說白了都是求諸於己身,不假手於外物,才能最終修行圓滿,把命運禍福都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這個道理了。
“知道自己的身體,掌握自己的身體。都有具體的練法可以遵循,但是開發和改造並最終預知禍福,掌握命運,卻不能只單純的依靠練拳來感悟,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實在玄之又玄,說都說不清楚。黃庭經裡‘打破周身,見神不壞’的境界,到底有沒有?前人所傳也沒有一個定論,想要驗證,就只能靠自己一點點的摸索下去。”
白澤以前沒到峨眉山的時候,拳法武功還處在煉精化氣的階段,功夫雖然厲害,卻對於與拳法中這種玄妙異常的東西,並不理解,哪怕知道也只是在白老爺子嘴裡偶爾聽過那麼幾次而已,並不當真,只以爲是以訛傳訛的東西。但是他現在的功夫“煉氣化神”,已經漸漸到了正常人類體能的巔峰,摸到了一些人體精神的奧秘,單憑感覺就能躲避火器狙殺,這在常人眼中簡直不可思議,好像和殺手事先排練好了一樣。也是直到此刻,他心態轉變,才漸漸踏上了登向武道最高境界巔峰的道路。
只是這條道路實在太過神秘,很多東西都是前人沒有印證過的境界,精神層面上的感悟更是唯心唯識。雖然在過去也有很多的前輩先人在傳下來的拳經訣要中隱隱約約記載了一些東西,但畢竟年代久遠,很多記載不是被後人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而人爲的“篡改”了,原汁原味的東西能夠保留下來的極少極少。就是世代家傳,秘不外泄,想知道也難。
所以,儘管白澤已經找到了自己日後前進的方向,但法無常法,卻沒有具體的修行法門,一切只能靠他自行摸索。
不過,白澤自己也有種模模糊糊的感覺,他的拳法武功,以後再想要有所長進,似乎機緣就應在了“劍術”上,以劍理印證拳理原本也是可行可信的。而且他腦海裡的隱藏的那一把劍,應該就是他最後突破的機緣……。
從青羊宮裡他被雷劈,到後來木道人峨眉山上傳劍……,至今想來一切的源頭幾乎都是因爲這一把劍而起。
“木道人當日所說的機緣,顯然沒有那麼簡單,不過現在我也實在是想不明白,或許還是因爲我的功夫沒有練到家的緣故吧!”白澤心裡莫名的涌上一陣猶疑,不過轉眼之後卻又馬上散去了,倒不是說他真的想通了什麼,只是他這人辦事有個優點,就是暫時想不明白的東西,就乾脆不去想,省的亂了心思,分了心神,最後落下心病。
“不管拳法劍法,都講究個水到渠成,我只管往下走便是,慢慢積累,厚積薄發,現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不代表以後弄不明白。還是把心思放在眼下,腳踏實地,方是正道。只要我把拳劍之法,慢慢的磨練到渾然一體的地步,再不斷的相互印證,說不定什麼就都解開了。”
“這個就是上次那個一直沒露面的凱瑟琳,諢號銀狐,黑寡婦的。該死的,居然還是巴雷特反器材,全部特製的穿甲彈頭,還有改裝的汽車,這女人敢在這裡動手,膽子實在是不小呀!不過,這槍她是從哪來的?這種槍在國內就連走私都很難進來,除非是有特殊的渠道。”
就在白澤遇到狙殺後的半個小時,裴炎獨自一人匆匆的趕來過來,臉色陰沉的像是一潭死水,眼睛裡面密佈血絲,身上的迷彩服都沒來得及換,顯然是剛從軍營裡趕過來的。
一開始聽到白澤遇刺的消息後,裴家父子全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別的人倒還罷了,關鍵是孔雀還在這裡,依她的身份,真要在干城軍區的管轄範圍出了事情,那結果可就是要多遭有多遭了。
“兄弟,下次你出門千萬不要和這種人攪在一起,嚇死我了!這次幸好是沒出什麼事情,否則不但是我和老爺子,就是整個分軍區都要有大麻煩了。”裴炎一把抓住白澤,拉到一邊,一面低聲說着話,一面偷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孔雀。“這丫頭就是個定時炸彈,誰和她接觸誰倒黴,還是趕快把她弄走纔好……。
隨後,又有大批的人手趕到清理現場,裴炎居中調度指揮,轉回頭馬上向上彙報情況,調集了一大羣的審判專家對那已經昏過去了的女殺手進行審問。
與此同時,在晚上八點鐘的時候,白澤一行人返回軍校,裴炎也把這次事件的調查結果,詳細的寫了個報告,給國家安全局的外事科遞交了一份複印件,要求在國外開展同步調查。
“值得這麼興師動衆麼?不過就是一次失敗的狙擊而已,我們不是沒事麼?”白澤對裴炎的處置方法,頗爲有些不以爲然:“就算孔雀的身份再特殊,再敏感,你也不用這麼緊張呀?何況這一次殺手明顯就是衝着我來的,和她並沒有任何關係,上一次那四個美國人也沒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個你就不明白了。上一次那四個美國人死,我們是外鬆內緊,調查的其實也是十分嚴格的,但這一次你抓到了個活口,這個可就不簡單了。這個凱瑟琳明面上個自有傭兵,獨行殺手,但實際上卻是中情局特訓出來的間諜特工,這已經是早被我們證實了的,她這次到中國來雖然是針對你,可背後的利益糾纏卻絕不會這麼簡單。而且根據外交條例等一些規定,像她這種人,一般情況下我們是不能關或者殺了的,最後經過談判還是要引渡回美國去的,不過在這之前卻要想方設法在她嘴裡挖出點東西才行。”
“另外,我這裡還有一些照片,估計你會有些興趣。”
白澤的宿舍中,裴炎嘿嘿笑了笑,忽然從懷裡掏出來幾張照片,啪的一下扔在了桌子上。白澤低頭看了看,眼神頓時就是一凝,發現照片一共只有七八張,雖然照的都不算清晰,但圖片中的幾個人卻依然十分醒目。
第一張照片就是身着皮衣,有着一頭金色頭髮的凱瑟琳。
第二張上面是一個身材高大,背部微駝的老人。
剩下的幾張裡,這兩人也都有出現,圖片的背景是座有些西式風格的白色建築小樓,間或還有些身穿道服的日本武士出現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