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海也知道這小子看上去倒是散漫,其實很有能量,年紀輕輕就副廳級了,早晚要一飛沖天,現在趁着他不還沒十分發達的時候交交朋友,豈不是提前預熱了嗎?。
更何況別人怕田大眼睛,趙秉海自認不懼,你是局長你厲害,咱也不是放羊的啊!。
和孫行哲閒扯了兩句之後,趙秉海放下了電話,點上一顆煙默默的抽着,一言不發。很快菸頭就燒到手指縫了,長長的菸灰悄無聲息的掉在書桌上。趙秉海心煩意亂的揉了揉腦袋撥了一個電話。
沒多長時間,電話那頭一箇中正平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淡淡的道:“秉海啊,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兒嗎?”。
面對這個人趙秉海沒有了身爲大權在握的省廳常務副廳長的從容淡定,反而有些緊張的握住話筒,恭敬的道:“廳長,實在抱歉這麼晚了還打擾您,影響您休息了吧”。
在省廳系統內能讓趙秉海時刻戰戰兢兢的人只有一位,正是那外號段老虎的段鐵段廳長!。段鐵是省委常委政法委兼任的廳長,按說稱呼都應該是稱呼更高一層的職務聽起來才順耳,不過系統內部都稱廳長,這不是顯示大家都是段廳長的嫡系手下嘛,雖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嫡系,但是面子上套近乎還是需要的。
“秉海你開什麼玩笑呦,咱們這些人哪有半夜兩點以前睡覺的時候啊,說吧又出了什麼事兒?”。
趙秉海清了清嗓子,語氣沉穩又帶着三分謙和的道:“我們家那小子不是在青藍區分局呢嘛,這個您是知道的吧”。
段鐵打趣道:“嗯,知道,他們那批掛職的還是我批的嘛,怎麼了,你老趙想兒子了?”。
“放在身邊就給我惹禍,弄遠點更好”趙秉海符合了一句之後道:“只不過弄遠了,他也不消停,這不是又惹禍了嘛”。
聽到這裡段鐵嗅到一絲別樣的意味兒,以趙秉海的地位就算小兒子惹點禍他也能擺平啊,用不着捅出來,既然他能大半夜的捅出來那就說明這事兒趙秉海有可能擺不平。這下段鐵開始上心了,語氣加重了三分道:“別吞吞吐吐的繞圈-子,直接神印王座說!”。
段老虎是省委常委政法委高配的廳長,在省廳絕對是強勢一哥,說一不二。自趙秉海這個常務副以下一直到看門的老大爺,沒有一個敢忤逆段廳長意圖的,長期的強勢上位者說話就帶着三分的命令xìng。
趙秉海不敢怠慢,
忙道:“事情是這樣的,小江局長的前任不是意外身亡了嘛,但是他的遺孀在區國稅局上班,他們國稅局的那個局長常明亮就心懷不軌,多次意圖冒犯未果,就利用職務之便把那女人發配去看大門了,小江局長和我家那小子他們覺得老局長的命案還沒破,現在遺孀又被欺負,有點對不住犧牲的同志,就意圖給常明亮點顏sè看看,恰好呢,今天那女人又被叫去陪酒了,正好小江局長他們知道了消息就找上門去把人收拾了,那個常明亮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就罵了一句娘,小江局長的父母情況有點特殊嘛,這個您也知道吧?就這麼着小江的暴脾氣就上來了,連砸了常明亮十幾酒瓶子,現在人送醫院了,昏mí不醒,而這個常明亮和省國稅的田建元局長小時候是鄰居,據說sī交不錯,您看這事兒?”。
“昏mí不醒是吧?去問問還有沒有救了?”段老虎不動聲sè,絲毫沒有一點急迫的架勢,接着又喃喃自語的道:“這個兔崽子,真是欠收拾!”。
趙秉海也不知道段廳長大人嘴裡的兔崽子是罵的常明亮還是罵的江風,趙秉海又不敢過問,反正領導讓去問那傢伙是死是活咱就去問好了,便打個招呼道:“那行,我這就去問,那廳長您先忙着”。
“秉海啊,不要因爲這事兒牽扯太多精力,要懂得抓大放小”段鐵點了趙秉海一句,不要因爲sī事忘了公事。接着又殺氣騰騰的道:“咱們眼下最重要的事兒就是搞好接待安保的任務,這兩天要多和軍區、農墾總局那邊多溝通多協調,每一站、每一崗都必須責任落實到人,三家分工要明確不能搗糨糊,咱們省廳這邊哪個單位的人捅了簍子,相關責任人就等着上軍事法庭吧,單位領導層一律拿下!明天一早就給各總隊傳達下去,尤其是交警和國保這兩家單位,你和紅軍親自盯着,先這樣,明早再說!”。
趙秉海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之後掛了電話,但是這個電話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啊,人家段老闆壓根兒就沒有表態,不知道是對小江局長漠不關心啊還是說人家段老闆不想讓咱知道他的心思。
趙秉海有點劃hún兒拿不定主意了,抽了口煙穩了穩心神之後,拿起電話找了一個醫科大二院的朋友打聽了一下常明亮的傷勢,那邊找了一陣子之後回答說重度腦震dàng,連腦損傷都夠不上,只不過外表看上去比較慘,額頭的肉皮砸的稀爛,像爛泥一樣,估計以後會留疤痕。大夫還誇獎說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打擊點和力道掌握的都很好。大夫還開玩笑的反問趙秉海說你們動刑的藝術又長進了不少啊。趙秉海也沒解釋,鬆了一口氣,安心多了。
過了一會兒趙秉海纔回過味兒來,自己是不是有點皇上不急太監急了啊?。不知道現在人家正主忙啥呢?。
正主幹嘛呢?正主正躺chuáng上忙着接電話呢,小縣城的消息傳遞速度很快的,沒多長時間不少人都知道傍晚時分,g局江局長和國稅局常局長髮生了火併,江局長的小舅子把常局長的kù子扒了,常局長非常惱火的罵了江局長一句娘,這可把江局長惹火了,直接神印王座照着常明亮的腦門子掄了十幾酒瓶子,現在砸醫院去了,傷情咋樣不知道。
沒多長時間,區委肖琛就知道這事兒了,心下非常着急,電話直接神印王座打到江風的手機上了。上次江風要抓曹老六事先跟肖琛打招呼了,但是最後區長連成友指責江風行動之前不彙報,而肖琛沒敢站出來承認,這事兒江風對他是有看法的,一個領導沒擔當,那還怎麼守牧一方?。
肖琛也知道和江風有了點隔閡,其實他對江風的看法也不怎麼好,肖琛覺得江風總給他闖禍,沒個消停時候,不是啥好事兒。但是呢,江風很有用,不管是江風這個人還是他的社會關係都很有用。
這個人嘛,是一把快刀,用好了自然所向披靡,但是也容易傷着手,有點不太好掌控,甚至直白點說就是肖琛自問掌握不住江風,他也沒覺得自己在江風心中有多大影響力。
江風的關係對肖琛來講很有用,無論是在上層還是在區裡。上層不用說了,齊和周那邊,人家小江的影響力遠超自己。在區裡來講,不知道這個小江是怎麼搞的,紀委國蕊和他關係很好,肖琛心裡清楚現在國蕊能支持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江風。
就比如說這次的提名副區長的事兒來說,兩派人馬4:5,自己這一派稍顯弱勢,所以決定權就在宣傳部長姚爽和人武部長楊海東這兩位中立派身上。肖琛今天試探xìng的徵詢了人武部長楊海東的意見,沒想到原本每次開會都悶聲裝大死的楊海東不知爲何竟然對江風讚不絕口,甚至旗幟鮮明的說江局長不上的話,誰上我都反對。
這是啥意思?那就是說我看好的是江局長,他上我自然贊成,我同意你肖的方案就是因爲你提拔的是江局長,換了個人我照樣不同意。這實在是讓肖琛鬱悶夠嗆,但是有火兒還發不出,畢竟不管什麼原因,人家還是支持你的決定的嘛,感謝還來不及呢,咋能發火兒呢?。
至於說另一箇中立派姚爽竟然也破天荒的說小江局長, 肖琛就想不明白了,爲啥整天惹事兒到處樹敵的人就能拉攏好幾位常委的支持,自己這邊低三下四的禮賢下士放低姿態的和人家溝通示好就達不到目標呢?。
不管擇那麼說,有了這兩位的支持,那就有六票了,穩操勝券,能把小將推到副區長的位子上,自己也算是落實了周的指示,算是不辱使命,對上對下都有交代了。只不過現在周有點弱勢了,大環境不容樂觀啊。
當肖琛聽說江風又惹事兒了的時候,頭皮都快炸開了,這小子是真不讓人省心啊,你要作死也行,那你別連累旁人啊,老子在周面前拍了ōng脯保證區裡這一環絕對會把這個候選人提名弄到手,結果呢,現在好了,啥都晚了,g局長知法犯法把人打進了醫院昏mí不醒,這樣不治理智大局觀都成問題的幹部,咋能放手提拔啊?。就算把提名搞到手了,市裡也可以輕易否決並追究區委的責任。
到時候市委大可以說你們區委是怎麼把關的?連故意傷人行兇的幹部都可以提拔,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xìng了?這是很明顯的帶病提拔你們區委就看不見?你肖琛這個班長是幹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