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江風是想回保衛處問問人事科上報材料被駁回一事的,卻沒想到接到了桑建東的電話,說過去一趟,江風猜測是打人事件終於要發酵了,便也不說什麼,直接答應了。
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過江風估計問題不大,如若不然的話,現在召見江風的絕對不是桑建東這個秘書長了,多半是紀委和檢察院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兩個單位有風吹草動的話,江風也早得到消息了,哪能如此逍遙在外呢?。新城之花嘴上說不管,但真的有事兒的話,小周肯定不是吃素的,現在小周什麼表示都沒有,這就說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既然如此,江風就沒必要太擔心了,問題不大,不過呢,處分是免不了了。
不管怎麼說,打人總是不對,雖然六扇門中人動手的多了,可人家都是在暗室,自己這次是在大街上,那就避免不了要受點處罰,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否則真就不好交代了。
“掉頭,市委”。江風點上一顆煙,知會封衝。
“好嘞”封衝點頭。
十來分鐘以後,巡洋艦開到市委,一路暢通無阻,江風下車,一路上打招呼的不在少數,從樓上往下看的人還真不少,都是在江處長的。
主要看點有二,第一,大家都知道田園牧歌小區門口打人的事兒了,這次江局長是一點都不佔理。看上頭如何處理。看小周書記如何善後。
全新城市區(縣)兩級的五大系統外加企事業單位和高校還有垂管系統等諸多部門加起來,上千號的副處級幹部中小江局長那是第一號的大紅人,是小周書記的禁臠,誰都碰不得,連市委頭號大能藍主任遇上了都得退避三舍,但是這一次江局長的錯誤太明顯了,想保都不好保,一旦深究,那就是好大一坨屎,就不信小周書記能擺平所有的市委領導。讓他們都能高擡貴手。現在據地下通訊員傳來的最新消息,甭說擺平所有的市委領導了,就連跟小周書記走的比較近的市b區區委書記陳家富都咬住江局長不放了,內亂在即啊。又是一場大戲要上演了啊,小周書記肯定已經焦頭爛額了,平日裡端莊冷豔的小周書記現在恐怕是已經發瘋了吧。
這個只是看點一,想看這一點的都是有點想法的和愛嚼舌頭的,還有一部分不指望升官,卻就愛看八卦的,尤其是一些小姑娘,她們的關注點主要落在江風的制服上,他們見過的管理局的中高層幹部一般都是在電視上,上鏡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領導們視察工地或者油田野外作業點,那自然是橘黃色採油工作業服配上安全帽了,一點不好看,她們哪裡見過管理局那種類繁多的各種制服禮服啊,
更甭說保衛處的制服更是多而且非常別緻,在她們眼裡自然是非常新潮了。
江風上身是保衛處身着保衛處藏藍色的收腰休閒禮服,內襯白襯衫藍領帶,領子雪白領帶齊整,下身略微寬大的藏藍色仿式馬褲,腳蹬鋥亮的高腰皮靴。外罩藏藍色大風衣,頭戴警帽,再加上個子高大,體格磅礴,隨着步伐邁動。輕輕吹動的冷風把大風衣刮的肆意抖動,整個人端的是英姿颯爽。英武非常。
老話說得好,人靠衣服馬靠鞍,一看長相二看穿,再加上從樓上看下來距離拉遠,看不清臉,大部分目光都聚焦在扮相上了,那就更給江風增添了幾分神采,在政府單位這個非常講究嚴肅着裝的場合,這種拉風的帥哥也就江局長獨一份了。
這個時候不少小姑娘就開始撇嘴了,怪不得比江局長大好幾歲的商科長能如此垂青呢,帥哥都有主兒了啊,悔之晚矣。
“科長來了啊,秘書長讓我在這兒等你呢”。一個身着小皮夾克牛仔褲青春靚麗的小姑娘搖着馬尾辮喜笑顏開的從大廳裡迎了出來。
“勞動桑科長大駕,罪過啊罪過”江風應了一句,擡起手拍拍小姑娘的腦袋,哈哈大笑道:“秘書長最近還好吧”。
“誒呀,不許摸我頭,髮型都弄亂了”。小姑娘桑若皺着瑤鼻瞪了江風一眼,轉眼間展顏一笑道:“今天這神身兒真精神,是你們保衛處的制服?真好看”。
江風點上一顆煙,笑道:“制服中的一套,算是常服吧,還有其他的禮服和工服等等。要是喜歡的話,找個保衛處的男朋友,天天看都可以”。
“不找,和他們共同語言不多,合不來”。桑若的回答倒是乾脆利落,絲毫沒給江風這個大哥面子。大家也很熟悉了,自然是有一說一,不用每一句話都考慮這考慮那的。
桑若的話很直觀的反映了市政系統和管理局系統的隔閡,管理局系統職工自視甚高,說白了就是有點牛皮哄哄的,自認老子一生下來就有工作就有鐵飯碗,什麼都有保證,沒有我們管理局哪來的新城市啊。所以在婚戀這個問題上,那自然是眼高於頂的,對非管理局的姑娘小夥子很瞧不起。
但市政系統一樣瞧不上管理局的職工,因爲管理局職工初中畢業就可以招供參加工作,所以上不上大學對他們沒啥必要性,這也客觀的造成了管理局職工知識文化水平整體偏低。所在在很多市政系統的人看來,管理局職工就是一幫沒啥文化卻有非常裝b自視甚高的臭工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啊。我們奮鬥了十好幾年,就是爲了找一個沒啥文化沒啥共同語言還特別能裝b特別自視甚高的傢伙?
兩邊可以說隔閡甚深,互相看不順眼,這一個事兒就看得出來。
“咱們走吧,科長,今天好像是對你三堂會審,你要有準備呦”。由於江風是二科的老領導了,桑若正是江風的手下,所以一直叫科長。
江風一皺眉,輕聲問道:“三堂?哪三堂啊?”。
桑若輕聲道:“紀委、政法委、檢察院,不過好像級別不高”。
一句級別不高,含義頗多,最直接的一個就是上頭很顯然是不重視這個事兒,在華夏國,什麼事兒都講究個領導重視,領導重視就是特事特辦的代名詞,在辦案上,一旦領導關注,那就必須從快從速了,桑若說級別不高,那就是說很這個事兒很有可能是走過場罷了。
當然了,有時候也不排除麻痹受審查者的因素。但很多時候一旦辦案領導的級別提不上去,辦案就很難了。
很簡單的道理嘛,你讓一個科長跑去給處長執法,很明顯氣場就不行嘛,誰怕你啊。再具體落實到江風這個案子上,江風不是一般的處長,是執法口強力單位帶槍的雙料實權副處,說句不好聽的,不是市紀委大領導出面都不夠格。
桑若邊走便絮叨:“我爸說,讓你不要有過多的想法兒,上邊還是相信你的。這次你主要就是把臭脾氣這一塊兒檢討一下就得了,至於其他就不用多說了”。
“哦,查我的話,那個啥張小珍查不查啊?”。
“同步進行,你們這個事件調查組是市紀委白副書記掛帥領導紀委、檢察院和政法委、市委辦四部門聯合調查,上點級別的領導都在市b區和計生委坐鎮調查呢”。桑若說到這裡笑了笑,或許她也覺着領導們拉偏架拉的太過分太明顯了吧,頓了一下又道:“據說於書記對市b區陳書記很有看法”。
江風點點頭,自我感覺良好的道:“我對他也很有看法”。
“撲哧”小姑娘一下就笑了,丟給江風一個白眼兒,小手在江風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很顯然,小姑娘有點佩服江風的厚臉皮了。
兩人來到五樓的一個辦公室門口,桑若指了指門口,輕聲道:“就這個屋了,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去吧。像不像做比成樣嘛,好好配合,不要發脾氣,記住了沒有?”。
“嗯,知道了,放心吧”。江風點點頭,擡手咚咚咚的敲門。
“進來”。
得到應答以後,江風推門而入。
好傢伙,屋裡人還真不少,穿制服的四五個,還有一個穿西服的。
江風一進屋,屋裡的人就都站起來了,一個個的神色古怪,完全沒有紀委傳說中的冷麪閻王有死無生的那種氣場。
江風環視一圈,發現人家都是坐南朝北,身前是一排桌子,桌子對面是一張大班椅,大班椅前邊的桌子上還放着茶杯和菸灰缸,江風估摸着單獨的這把椅子就是給自己準備的,索性就對號入座了。入座的時候還非常搞笑的壓了壓手,笑道:“這都是幹什麼啊,都坐吧,坐吧”。
“撲哧”。
“嘿嘿”。
幾個辦案的傢伙都訕訕的笑着,身前擺着紙筆的估計是記錄員的那個小姑娘掩着小口,抿嘴笑,臉上零星的幾顆小雀斑也跟着跳躍起來了。
或許他們都覺得今天這個案子辦的太搞笑了,好像有點本末倒置了,被調查者比調查組成員還氣定神閒更大牌。紀委那是見官大一級的,沒事兒都懼三分的,什麼時候這麼放不開了呢?。
幾人互相看了看,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西服男推了一下江風身前的茶杯,笑道:“您喝茶”。
江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閉着雙眼,搖頭晃腦的感嘆道:“喝一口紀委的茶,百感交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