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趕到刑警隊樓下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想象中的燈火通明的景象,反而只有寥寥無幾的房間還開着燈,讓江風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和自己開玩笑。
等到了支隊會議室才發現很多人都已經來了,老於,小齊,等二中隊的同志在向自己打招呼。
“你是江隊吧,您好,我是支隊的內勤,我叫李信,根據規定您的扣機要上交,等任務結束以後,我再給您送回來”一個年輕的男警察走過來對江風說道。
江風也看見了他手裡的兜子,裡面已經有不少扣機了,於是江風也從腰上拿出扣機交了上去。
這個叫李信的年輕警察又道“謝謝江隊配合我工作,江隊這邊請,田隊在裡屋呢,肖隊和牛隊還沒到”他說的這幾位是刑偵支隊下轄四個大隊中的二大隊大隊長田樂,三大隊大隊長肖麥和四大隊的大隊長牛一寶。
其實江風並不想去,又不認識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有什麼好聊的,但這也算大隊長的同級別小圈子啦,說不上哪天就用到了。
江風也就笑着“嗯”了一聲,跟隨他進去了。
“田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沒等李信說完,這位田隊就伸出手來並大笑道“不用你引見了,前幾天江隊在豐縣大展雄風的時候,我就在附近,對江隊的身手和膽略是大大佩服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二大隊的田樂”。
田樂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說話很豪爽,江風對他的第一印象還行。
江風也笑道“田隊你好,我是江風”
田樂笑道“咱也別田隊,江隊的了,我今年二十七,應該癡長你幾歲,不嫌棄的話就叫一聲田哥,要不田樂也行,我和孫良也是鐵哥們了,聽他說了你是他師弟”。
孫良得劉偉看重高升省廳副支隊了,他的面子田樂無論如何也要買,更何況田樂本身就是孫良的副手提上來的,就更得買老領導的賬了,在這兩人的私交也着實不錯。田樂不知道的是就這一個舉動讓他在晚上的行動躲過了一劫。
江風也笑道“那敢情好了,那就叫你田哥吧,田哥,咱今晚上是怎麼個情況啊”江風心道要不田樂這麼熱情呢,原來是孫良搭的橋,自己欠這個師兄的人情有點多啊!
田樂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看着架勢應該是抓油販子,每年都有這麼幾次,你來的時間短,可能不太瞭解,油販子是相當猖獗啊,咱們出任務只能是坐吉普,人家清一色的4500,那種車咱們邵支隊也做不上啊,光靠追根本追不上,只能靠人多來堵了,三五個經警人家根本不怕,所以只能咱們刑警上,上半年堵了七八次,就堵着兩三次,聽說魏局大爲惱火啊,油田管理局已經告了咱們市局好些回狀了”
田樂說的“經警”就是經偵支隊的,他們只有中隊長以上的纔有配槍,大部分都拿電棍,而油販子一般都是鎬把,根本不害怕電棍,就在去年冬天新城市六井區以西的大冰帶上還有經警被一羣油販子追着打的情況上演呢!
“老田,聊什麼呢,這麼高興”門外又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矮胖的中年男子,一臉的肥肉隨着他的走動而不斷震顫。
田樂看見來人道“老肖來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江風,江大隊”轉身又對江風道“這是三大隊大隊長肖麥”
沒等江風說話這位肖大隊就開腔了,一張嘴就陰陽怪氣的道“我知道,不就是來這一個禮拜不到就直接當大隊長的江風江大隊嘛,
如雷貫耳啊,我從警都十三四年了,才混到這份上啊,佩服啊,江大隊”
江風本來沒想理他的茬,只是他一口一個江大隊叫着,又在自己面前擺譜於是反擊道“肖隊,我是江風,您是前輩了,十三四年纔是大隊長,真是屈才了,莫非是咱們領導有眼不識金鑲玉,還是………”
肖麥聽到這話臉色頓時通紅道“你……哼”江風的話肖麥沒法回答,他不敢指責領導,那麼就只剩下一個選項了——承認自己是庸才,所以沒話說了。
看着氣氛有點緊張,田樂趕緊道“二位,這是怎麼了,外面還有下面的同志們呢,都消消火,一會邵支隊就過來了”
田樂是在提醒他倆,上上下下都在看着呢,真要吵起來影響太壞。
其實田樂還是偏向江風的,因爲真要吵起來對江風是大大不利的,這是往小了說就是不尊重老同志,往大了說,剛取得一點成績就驕傲自滿,讓領導對你的印象大壞,那還有啥前途可言了。
這時一陣‘噹噹’的敲門聲敲起來了還是那個小警察李信進來了道“幾位隊長,邵支就要過來了,會議要開始了”。
肖麥看了一眼江風沒說話氣匆匆的走了。田樂和江風也隨後出來了。剛在大廳坐下,支隊長邵長青就和四大隊大隊長牛一寶一前一後進來了。
邵長青看人來的差不多了就道“同志們,現在接到羣衆舉報有一夥特大盜搶國家原油的犯罪分子今晚將在六井區獾子崗一帶通過,我接到魏局命令,我刑偵支隊要在通往獾子崗兩條必經之路向陽村和馬營子分別設卡,現在我命令一大隊二大隊一組在向陽村一帶設卡,三四大隊在馬營子設卡,我在獾子崗等着大夥的捷報,紀律我不多強調了,誰要敢私通犯罪分子等待他的將是黨紀國法,現在出發”說罷大手一揮出去了。
邵長青根本不可能跟兩隊中的任何一隊一同設卡,因爲那容易讓大家覺得他沒有一碗水端平,再者萬一要是他在的這隊沒堵找那就更壞菜了,還不如直接去獾子崗了,兩隊無論哪一隊成功都是他邵支隊協調指揮有方,只有這樣才能穩賺不賠啊!
田樂領着江風往向陽村進發都是隊長自然不用坐大客車,而是坐進了田樂的小吉普田樂熟悉隊形所以親自開車。
車上就他倆,田樂道“老弟啊,不是老哥說你,兄弟你今天有點魯莽啦,肖隊長畢竟是老資格啦,真要鬧起來你要吃虧的”。
江風也明白過來了道“老哥說的是,今天是我太沖動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也不可能了,再者說了,不是我先挑的頭”
田樂笑道“你看這樣行不行,自你上任以後,咱們四個大隊長還沒一起喝過酒,等哪天我做東,把老肖和老牛叫上,你說兩句軟話,也就算了,他畢竟年歲比你長,資格也比你老,你這也不算丟人”。
江風沒說行不行只是說“等回去再說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急行終於在十點來鍾趕到了向陽村南面的小山溝,江風他們沒敢進村,一路上車燈都沒開,因爲村裡肯定有油販子的眼線,在魏紅軍任局長以來,多次嚴打油販子,風聲緊得很,但是上半年七八次圍堵也就成功一兩次,這裡面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但最主要的就是兩點一是油販子在市局有內線,二就是油販子的手段不斷的更新換代,因爲這是一個沒本的買賣,來錢快得很,所以油販子出手很大方,更何況不是從個人手裡搶錢,所以各路油販子信奉的就是‘誰有能耐誰就幹,沒能耐你也別眼饞’並且根據實力大小將全市劃片了,互不干涉,並且舉報是大家都很不齒的行爲,除非兩夥人有特別大的仇恨纔會互相舉報,所以想從內部攻破堡壘是有難度的。今天這個情況就是屬於兩夥人的私仇,才讓警方鑽了空子,所以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向陽村的路是一條鄉鎮公路,路基還有點高並且非常窄,兩車相會都要慢行,路兩側都是玉米地和防風護沙林,拉油的罐車根本走不了,所以就怕他不來,只要來了就跑不了。
田樂比較有經驗於是道“江老弟,我在左你在右,放過溜道的頭車,截住後面的罐車,把咱們的吉普藏在玉米地後面,罐車來了再用吉普把道占上,這條路非常窄,罐車調不了頭,注意,不到萬不得已別對着罐車開槍,萬一着火爆炸了不好弄,咱倆對講機聯繫!”
任務分配完以後二人各就各位,剩下的就是等了。
夏天的玉米地裡非常不好受,都是蚊子,大家穿的又都是短袖又不能出聲音,所以相當煎熬。
一個多小時過後,終於過來遠遠地看見一輛轎車,開得不快,並且沒開燈,江風的對講機傳來了田樂的聲音“注意注意,放過頭車,隱藏好”。
這輛車的主要任務就是探路,你截住到它也沒辦法,車裡的人一定穿的乾乾淨淨的,沒有案底的,你問他他就會說是探親訪友辦事的,這樣不僅奈何不了他,反倒驚動了後面的罐車。
果然這車一過,十幾分鍾後傳來着一陣轟鳴聲,聽動靜就知道是載重的車,“江隊長,三分鐘以後把吉普車開到路上”
馬達轟鳴聲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到三輛罐車前後相連駛過來,越來越近了300米……200米……已經無法調頭了,就在這時江風開着吉普車一躍而上,那邊田樂的吉普車也開了上來,兩車交錯已經把路完全佔滿了,隨後四十多號刑警從兩邊竄了出來,田樂站在吉普車前拿着車載擴音器喊道“前方的罐車聽着,我們是市局的,馬上靠邊停車,馬上停車接受檢查”。
罐車並沒有停車而是陡然加速,向前方衝過來,田樂迅速掏出54手槍向天上鳴槍示警,罐車的速度終於降下來了,就在大家以爲大功告成時,只見罐車又加速了,很明顯是要撞開吉普車,罐車有十幾噸想撞開一噸半的吉普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還不算田樂還在吉普前面呢,而且田樂也沒想到油販子會這麼瘋狂,竟然愣住了。
不容多想了江風瞬間就對着田樂撲了上去,兩人滾到了路下,江風的動作雖然很快但右腿小腿還是被掛了一下,這下江風也火了,沒等站直呢就掏出槍對着正在撞吉普的罐車駕駛室就是連開三槍,結果自己被後座力一頂又趴下了。
大家不敢向罐體開槍,可罐車也不敢撞的太猛,因爲拉着十幾噸油呢,他也怕爆炸啊,三聲槍響過後罐車停了。一個刑警走到駕駛室門口喊道“**下來,快點下來”車門開了司機神情呆滯的下來了,衣服上全是血,大夥本想踹他一頓,一看全是血就誰也沒動,再仔細一看他沒事副駕駛的受傷了,司機只是濺了一身血,原來江風的三槍有一槍從右後方射中了副駕駛上的人。
幾輛罐車都被鎮住了全停了,這下人贓並獲,這時躲過一劫的田樂也爬起來了,來到江風身旁摟着江風的肩膀道“老弟,今天救了老哥一命啊,往後咱們就是親兄弟,我田樂要是做不到就天打五雷轟”
江風道“田哥,咱哥倆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我相信今天要是咱倆互換一下,你也會這麼做,”
田樂的眼裡淚光閃閃,眼圈也紅了。
兩個大隊四五十號刑警都看着他們兩位隊長,看向江風的目光裡都透露出一種敬意。
江風坐在地上揉着腿,心裡也爲田樂得救感到高興,可他卻不知他這槍一響就已經踏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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