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暴露的危險吧?”錢太鐸有點擔心,電視上的特工都是能有多深藏多深,吳國忠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囂張的打人,隨便被個人注意到,他就要暴露了。
“你小子還知道擔心我?”
錢太鐸無言,他這一問說到底還是爲了自己,因爲他現在正想推掉這個任務,如果吳國忠暴露了,豈不是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也就沒有推脫的理由了。
“少在那裡瞎操心,注意你那邊就行了,多關注一下寇中信有沒有什麼動作。”
錢太鐸放下心來,看來是自己白操心了,於是醞釀了一下道:“吳科長,我想跟你說個事兒,這次的任務我能不能退出?”
片刻的沉默之後,吳國忠忽然笑道:“你是覺得,監視自己親近的人,感到良心不安?”
錢太鐸不說話。
吳國忠又道:“你還真是死腦筋啊,你去監視他們,並非是害他們,反而是爲了他們好,這樣的監視有什麼不對。想一想,華興現在什麼狀況?”
“很不好。”
“這就對了,華興的狀況,絕對比你看到的要慘很多,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寇中信發瘋反撲,你覺得他勝利的可能性有多大?”
錢太鐸保持沉默,他自然知道,即使能消耗一些夜鶯的力量,華興最終還是敵不過對方。
“哼,會輸是吧。這種黑勢力兼併,一旦輸了,是什麼後果你知不知道?死!唯有一個‘死’字等在前面。所以,你監視他們,是爲了防止他們去送死,這是爲他們好,明白?現在還有心理負擔嗎?”
錢太鐸想了一下,自己是爲了貓淇好才近距離看着他們,是爲了不讓他們做傻事,於是心裡果然好受了很多。
這一趟請辭,最終目的沒能達到,反被吳國忠教訓了一頓,錢太鐸心有慼慼,卻也安心了不少,於是決定安安心心就在寇家別墅,一則爲了照顧貓淇,另一則,順便爲了任務。吳國忠吩咐他,要時刻關注着寇中信的舉動,如果目標出門,就要及時通知他,並令錢太鐸開啓了斬龍內部平時並不輕易啓用的特殊通訊系統,保持隨時隨地的聯繫,每隔一個小時,錢太鐸要向他彙報一次監視結果,錢太鐸點頭答應。
下午,錢太鐸陪着貓淇守在靈堂。
寇家的傳統還是很古老的,貓淇昨日自信州回來之後,便一直在守靈,昨晚也沒有睡覺,上午錢太鐸來了之後,才離開了一段時間,然而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於是下午的時候,這種情形就反了過來,變成了錢太鐸陪着貓淇,兩人一起守靈。
錢太鐸暗中對自己說,就當是爲岳母大人敬孝道了。
這樣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黃昏的時候,換了另一班人馬接替吳國忠的位置,而錢太鐸在別墅裡自然不可能離開,於是便變相的開始加班。彭玉曾經說過:“身爲國家安全人員,沒有任務時,時間是你自己的,一旦有任務,時間就是國家的,碰上某些緊急的情況,連續加班一個星期,得不到片刻時間休息的事情也時常發生,所以,任何加班都要以一顆平常心去看待……”
錢太鐸看得很是平淡,這加班不僅有工資,還能陪着心愛的人,何樂而不爲。
後半夜的時候,貓淇終於忍不住兩晚未睡的疲憊,在靈堂就睡着了,錢太鐸把她抱回房間,爲她蓋好被子,輕輕一吻之後悄然離開。
第二天,沒有大事發生,錢太鐸又去了一次未來岳父的書房,寇中信一直埋在文件堆裡忙碌着,間或打幾個電話,並沒有離開的跡象。錢太鐸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岳父大人還是很理智的,只要他不做出什麼拼命的事來,他也樂得順其自然。
然而,心情卻也不是很好。因爲這樣下去,如果沒有奇蹟發生,華興的轟然倒塌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最終的結局,或許還不如破釜沉舟搏一把呢。
“不過是多拖延一些時日。”錢太鐸如此嘆氣,暗中爲貓淇和岳父大人的命運擔心起來,還有他自己,如今也算是一隻腳踏進了寇家的大門,夜鶯的人只怕同樣不會放過他。
第三天清晨,錢太鐸睡意朦朧,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此時天色未明,錢太鐸翻身而起,在門邊打開一條縫隙,就見岳父大人走在最前,何山嶽緊隨其後,身邊跟着幾個黑衣大漢,都是寇老大平時的保鏢。一行人行色匆匆,離開了別墅。
錢太鐸不敢怠慢,連忙把這個消息傳給了正在值班的唐豹。
過不多久,通訊器裡傳來唐豹的回覆:“寇家有行動了!”
寇中信作爲黑道大佬,自身能力素質都是頂尖的,這樣一個一手打拼下來龐大勢力的黑道老大,怎麼可能坐以待斃?!他這幾天一直呆在家裡,只是因爲妻子去世,需要守靈三天而已,如今三天已過,華興便立即發起了反擊!當然,另一個原因或許是,時機成熟!
這一天,宜都再起風雲。
華興的黑勢力在黎明之前突然糾集起來,趁着對手毫無防備,發起了突然進攻,攻勢兇猛而狂暴,對手幾乎毫無防備,大部分人還迷迷糊糊的躺在被窩裡,便被華興的打手揪出來一頓好打,隨即死狗一樣扔在街上。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華興的攻擊對象,並非步步緊逼壓縮得華興沒有生存空間的夜鶯,而是——昔日的合作伙伴,富雲!
所有人都懵了,吳國忠懵了,彭玉懵了,正在執行任務的唐豹也懵了,夜鶯的一干人也懵了,錢太鐸自然更懵,然而,最懵的卻是此次被攻擊的對象,周雲長和周正奇!
他們接到消息的時候還未起牀,被這個驚天炸雷炸出了一聲冷汗,急匆匆的召集人手,待得詢問清楚了此事的前後,連握着茶杯的手都在打顫!
華興太狠了,這一記神龍擺尾,直接命中富雲的要害。富雲那些毫無準備、分散在各處的黑勢力打手頭目,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全部被人襲擊,然後失蹤,當這個清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富雲地下勢力的中層頭目,被一網打盡!
這一招不可謂不絕,黑勢力的發展手段,自古以來都是由上而下,層層控制,富雲也不例外,周家控制少數中層,再由中層頭目去控制底層的打手混混,由此形成一個完整的鏈,底層人員可以很好的執行上層發佈的命令。然而,當中間那一環突然斷掉之後,富雲也就基本癱瘓了。上層的命令到不了下面,即使到了,失去了平時熟悉的中層頭目的指揮,也不過是一盤散沙。這樣一來,富雲賴以生存的黑勢力,一瞬間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然而,華興的反擊手段遠不止如此簡單。當週雲長和周正奇正爲黑勢力方面焦頭爛額之時,又一個噩耗傳來,富雲的幾家合作企業同時發來消息,解除與富雲的合作關係,這時已經是上午,股市開盤,富雲的股票頓時狂跌,且被早有準備的不明身份的人物連番狙擊,短短的時間內,就有無數份額的股票被人收購掉,然後,工商局、稅務局同時駕臨富雲,揚言將徹查富雲的賬務和稅務,一時間,攪得整個富雲雞飛狗跳!
周雲長滿頭大汗的應付着一波波突如其來的攻擊,手忙腳亂,不過之前並沒有準備的他,如何是華興蓄勢已久,凝神一擊的對手!
時間到了中午,周雲長手足一陣冰涼,他大意了,太大意了!他對幾乎已經到了絕路的華興沒有提起太多的警惕,因此,這一記絕殺,殺得他是丟盔棄甲,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昨天,他還在夢中幻想,華興垮了,別看夜鶯衝得最快,實際上最大的得益者卻是他富雲!夜鶯畢竟是外來勢力,到宜都不過一年,連一點點根基都說不上,如何比得過他富雲幾代人紮根於此的辛苦經營,到時候吸收了華興的實力,他富雲也就能和夜鶯分庭抗禮,分化而治了,如果情況更好一點,把夜鶯趕出宜都也不無可能,介時就是富雲獨霸這座城市!
周雲長不是沒有想過華興的反撲,各種情況都早已料到了,然而,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華興反撲的對象竟然不是直接的敵人夜鶯,而是把目標瞄準了他!他怎麼也想不透,爲什麼,自己就成了那替罪的羔羊呢?
嘟嘟嘟嘟……
電話接通,周雲長怒火連天的喝問:“寇中信,你什麼意思?!”
“哼,什麼意思?”寇老大絲毫不掩心中的敵意,“什麼意思周老大你比我清楚,你和夜鶯達成了協議,獨獨要滅我華興的計劃,別以爲寇某人不知道,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這半年來,我華興連連遭受打擊,而富雲卻能獨善其身,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吧?既然你不仁,也就別怪我不義,這一次,就是讓你也嚐嚐被人揹後捅一刀是什麼滋味。唔,周老大,今天事情繁多,就不和你聊了,有空出來喝喝茶,哈哈……”
最後兩聲笑,彷彿是在譏笑周雲長的愚蠢一般,氣得周雲長直接摔了電話,仰天一聲憤怒的咆哮。
這一邊,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華興與富雲的爭鬥時,陰暗處,又有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正在發生。這件事,錢太鐸不知道,寇中信不知道,周雲長和童鶯同樣不知道,但是,當後來這件事曝光之後,其真相卻比華興和夜鶯的火拼,更加令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