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很快,錢太鐸此時身邊沒有貓淇的能力可以供他複製,而周正奇的古武也算有些水平,換做半年前,錢太鐸肯定是幾招便被打趴下捱揍的份兒,然而,今日不同往時,只見他突然斜跨出一步,右手一格,便卸掉了對方凌空擊來的雙掌,同時,錢太鐸左拳出擊,角度刁鑽的擊中周正奇空門大開的肋下!
嘭——!
周正奇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回去,旁邊幾個保鏢纔剛剛擺出架勢,勝敗已分。
“姓錢的,我和你勢不兩立,納命來!”周正奇大吼一聲,翻身而起,目光通紅到了極點,那形象和前幾次見面時的狀態,差距何止百倍。
錢太鐸搖了搖頭,這傢伙心已經亂了,平日表現得再強勢,那也是在他擁有富雲作爲後盾的情況下的強勢,一旦這個後盾沒了,他就比普通人還要脆弱。否則,即使錢太鐸這半年時間進步再快,也不可能一招之間就將其打敗。
“啊,殺了你!”
眼見周正奇再次撲來,這一回,包括何山嶽在內的幾個保鏢,都冷眼旁觀着,連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的對手,沒有一點章法,便是稍微練過兩天的人也能打過他,何況錢太鐸剛纔那一次出手,犀利果斷,分明擁有專業水平的格鬥技能。
啪——!交手,互錯,倒飛……
短短兩秒鐘,歷史重演。
周正奇猶不死心,再次翻身而起,錢太鐸卻已沒了和他戰鬥的心情。這個人當初比他強大許多,連對方派出的保鏢,他也只有躲避逃跑的份兒,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但是時隔半年,雙方的形勢卻忽然來了個逆轉,沒有比這更戲劇性的場面了。
錢太鐸明白,造成這一切的並不是他,而是旁邊的未來岳父寇中信,如果華興這一次翻盤不成功,以錢太鐸的能力,可能連怎麼保護貓淇的性命都艱難無比,更不用說跑到富雲來耀武揚威了。所以,這個場面並不是給他逞能表現的,如果他的表現和一些不分場合隨便亂曬優越感的傢伙一樣膚淺,寇老大也不會承認他的女婿地位了。
旁邊,寇老大顯然也不耐煩被瘋子般的周正奇纏住耽擱了時間,揮了揮手,何山嶽立刻出列,轟然一拳,便把第三次撞上來的周正奇打飛出了五六米,又在地上滑出十幾米,這才停下。
周正奇大聲的咳着嗽,胸腹劇痛,跪在地上爬不起來,眼睜睜看着對方一行人從身邊走過,其中一個保鏢或許是故意,又或者無意的從他手指上踩過,痛得他狂吼一聲,心中終於不堪羞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有什麼感想?”走出富雲大廈的時候,寇中信忽然問道。
錢太鐸想了一下,回答道:“說不上來,心裡是有些快意的,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輸掉的人在贏家面前沒有話語權。”
寇中信點了點頭:“不錯,現在的社會雖然已經異常發達,實際上,仍舊改變不了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人類就是在不斷的強者吞噬弱者的過程中進步的,你能看清這個,很不錯。”
錢太鐸憨憨的點頭,裝傻聆聽教誨……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宜都開始了一輪瘋狂的洗牌運動。
最先出現亂象的是黑道勢力的爭奪。華興一招釜底抽薪,幾乎癱瘓了富雲的黑勢力集團,隨後華興趁勢進攻,加上突然見風使舵調轉槍口的夜鶯從另一邊夾擊,富雲頓時兵敗如山倒,短短几天之內,勢力範圍就被另外兩家蠶食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點兒,也不過是最後的苟延殘喘了。
富雲自始至終也沒有搞明白,原來暗中達成協議的夜鶯,爲何會在關鍵時刻又突然翻臉,反咬他一口。思索了十幾個日日夜夜之後,周雲長最後也只得無奈的得出個結論:“這世上,凡是涉及到權利和金錢的鬥爭,便沒有永遠的朋友與敵人。”
隨着黑道力量的瓦解,一個震驚了宜都人的消息隨之瘋狂的傳播開來。
富雲易主了!
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纔有今日輝煌的富雲實業,在前兩日召開了董事會,會議上,華興的老大寇中信突然現身,擺出一大堆的文件,向董事會所有人表明,他寇中信持有富雲40.2%的股份,已經成爲富雲實際上的頭號股東!
董事會上,寇中信淡淡的威脅,讓各大股東深深懼怕華興力量,一致推舉他爲富雲的新董事長。聽說第二股東周雲長在董事會上大發雷霆,當場要挾其他董事轉讓手中的股票,後來私下裡更是派人以見不得光的手段,要從這些人手中收回一部分股票,妄圖使自己重新變成第一大股東。然而,華興對此早有準備,周雲長派出去的手下全都石沉大海,不知所蹤,董事會上的要挾也是無疾而終,到最後,這位富雲的原東家仍舊沒能翻盤,被死死的壓制住,僵持了幾天之後,董事長的位置便換了人選。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月,這件事情終於塵埃落定。
宜都的地下勢力格局,從之前的三足鼎立,變成了南北對抗的局面。華興突然對富雲的發難,令所有人跌破了眼鏡,夜鶯倉促之間準備不足,沒能從中撈到太多好處,富雲大部分的實力都被華興接手,短短一個月之內,華興把兩家的力量迅速整合在一起,憑藉統一的指揮,直接與夜鶯分庭抗禮起來。
夜鶯失了先機,眼看華興迅速的重新崛起,也是無可奈何。童鶯大姐頭目光遠大,知道此時和對方火拼,必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於是生生忍住了衝動,坐看華興一天天的完成了整合。
這一天,市內某家茶樓,童鶯正在窗邊喝着茶,悠閒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寇中信帶着一干保鏢上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寇老大好本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夕之間便打垮富雲,童鶯拜服,請坐。”
寇中信點了點頭,道:“童小姐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寇某人也是極其佩服的,不知今日約寇某人來,童小姐有何見教?”
“如果我說,我是爲了見寇家小姐一面,寇老大會不會介意?”
寇中信臉色一僵:“童小姐說笑了。”
童鶯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她的百合名聲在宜都早已是家喻戶曉,說話之前,她就大概猜到了寇中信的反應,如今果不其然,於是覺得頗爲好笑。過了片刻,童鶯收住笑聲道:“開個玩笑,寇老大不要在意。今天兩家會晤,童鶯是想談一談今後兩家的相處之道,夜鶯、華興要以何種態度面對現在這種局面……”
“哦,童小姐的意思呢?”寇中信眉毛一挑。
“自然是分化而治咯,說起來,童鶯當初來到宜都,就沒有想過要獨佔這個城市呢,只是富雲和華興欺負我這個外來的女人,所以童鶯不得不竭力反抗,嗯,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富雲已經被擠下去了,剩下我們兩家,童鶯希望能夠和平共處,共同發財……”
寇中信心裡罵了一聲,暗道信你纔怪,嘴上卻說道:“這個自然使得。不過寇某一直有個疑惑纏繞心間,童小姐能否幫我解惑呢?”
“請說。”
“當初華興幾乎已經走上絕路了,爲什麼童小姐在勝利唾手可得的情況下,卻要在關鍵時刻,突然轉身對付富雲呢,這難道不是捨近求遠,舍易求難?如果夜鶯當初不改初衷,今日坐在這裡和童小姐談話的,應該是周雲長才對。”
“這個麼,說穿了也沒什麼。宜都總共三家勢力,夜鶯、富雲以及華興,如果我滅了華興,夜鶯就必須和富雲平分這座城市,以富雲幾代人在這裡經營的根基,夜鶯想要佔據優勢難度很大,不過換做華興就不一樣了,寇老大在宜都總共不過二十年,遠不如富雲那般根深蒂固,如果你我兩家合力,趁富雲措手不及之時將其打垮,這宜都第一勢力,自然就是我夜鶯的了,而事實上,形勢也是如此發展的。寇老大,你說對嗎?”
“那夜鶯爲何不趁機吞併了富雲,卻要把這個機會留給寇某?”
童鶯笑眯眯的道:“童鶯已經說過了呀,當初來到這個城市,就沒有想過要獨霸宜都,自然是讓一部分出去咯,童鶯如今能在這裡有一席之地安身,就很滿足了。”
寇中信點點頭不再追問,他看得出來童鶯言不盡其實,即使繼續追問下去,也得不到真話。不管對方私下有何用心,自己藉助這一股東風重新翻了盤是真,剩下的也就懶得計較了。
兩人接着又是一番磋商,主題自然是地下勢力的分配問題,然而其具體的談話內容,就無關人等可以知曉的了。
兩個小時之後,童鶯望着寇中信一行消失在視線裡,自言自語道:“夜鶯得到的好處,怎麼會少呢?只是那些好處都是無形中的,普通人根本看不見罷了。”
回到別墅之後,寇中信頗多感慨。夜鶯的行爲讓人猜不透,他知道華興在其中很可能是充當了棋子的角色,然而,窺不到事情的全貌,便是以他的閱歷經驗,也無法猜測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和夜鶯的來歷一樣,宜都人只知道這個組織來自外地,其他的卻是一無所知。
這一個月,寇中信日夜繁忙,今天和童鶯會面之後,事情終於已成定局。他渾身放鬆的坐了一會兒,忽然就思念起了妻子羅玉飛。她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年輕時跟着他吃了不少苦頭,如今終於苦盡甘來,卻又離開了人世,什麼都沒有帶走。
不知不覺,寇中信來到了靈堂,靈堂裡分別擺放着三個靈位,老父親的、老母親的和妻子的。他上了一炷香,癡癡的看着那三個靈位,思緒不知飛到了何處。然而,僅僅過了片刻,他就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因爲他發現,上面三個靈位的擺放位置,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被人調換了,原本父親的靈位處於正中間,此時卻被換到了左邊,而變成了妻子處在正中間了。
寇中信霍然一身冷汗,撲到供桌之上,搬開靈位,在桌子後面一個不爲人注意的地方找到一個按鈕,隨即房間裡傳來咔咔咔咔之聲,供桌緩緩的移開,露出後面的牆壁。那牆上本是貼着一張素白牆紙的,平常靈堂都是他自己打掃,這裡不可能有外人光顧,然而此時,那白紙卻被人畫了個鬼臉在上面,像是什麼人故意捉弄他一般。
寇中信顫抖着手撕開牆紙,下面是早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覺撬開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