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很是莊嚴,也很氣派。有幾位老者已經在會議室內坐好,看到錢老來,紛紛打着招呼。
寒暄後,一行人按照次序坐好,工作人員爲我們倒了茶水,當然是很普通的茶葉。
坐定,方副館長就詢問道:“老師,您說,有個青銅簋要捐贈,是真的嗎?”
“嘿,你都當領導了,這養氣的功夫一點沒長進。不過你這開門見山的脾氣,像我,我喜歡,哈哈。”錢老本想教育教育方副館長,但是一想自己本就是這樣的人,他的學生自然和他一樣。
方副館長說道:“呵呵,這種工作作風,完全是傳承了您老的光榮傳統啊。您快介紹下情況吧。您也知道,雖然咱們博物館藏品衆多,但是這青銅簋的整器,也並不常見。”
“這個...”錢老有些爲難,說道:“小方啊,這是我的徒弟,牛犇。”
我看出錢老不知從何開口,我馬上接話道:“方館長好,我是牛犇,這是我朋友王大壯,之前他覺得好玩,收了別人一個物件。我看了下,是個青銅簋,因爲不知道真假,我們就去鑑定了,結果說是真的,我們馬上捐獻國家了。”
“哎呀,小同志覺悟很高啊,不虧是老師的徒弟啊!”方副館長讚歎道。
“我們怕夜長夢多,今天趕緊來了,還有個拍賣公司,逼着我們委託他們拍賣呢。”我說着。
大壯用驚奇的目光看着我,我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但是,是這樣,現在有些鑑定機構啊,就是騙錢的。”方副館長說着。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心領神會,忙讓大壯把東西給拿了出來。
雖然大壯長得五大三粗的,但是還是個很細心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把青銅簋包了起來,只不過是用報紙包的,讓專家們看的只咋舌。
但是,青銅簋一亮相,馬上就吸引了他們眼球。
“這,這是...”一個老者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趙老師,您別激動。”旁邊一個工作人員馬上走了過來。
“不是,這個是商周時期青銅簋的器型,竟然如此完好。”趙老師有些語塞的說道。
“快,給我準備手套。小夥子,把這個青銅簋拿來我看看。”趙老師沒等我遞過去,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過來。
趙老師仔細端詳,連連點頭,“這個青銅簋,重量適中,鏽跡明顯,無人爲處理痕跡,器形是典型的西周中期青銅簋的造型,頸部前後各飾有一浮雕獸面,左右飾目雷紋,簋足飾獸面紋。”
趙老師,一遍看着一遍點評。
我很是佩服,能一眼看穿,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說明趙老師是青銅器研究鑑定的專家。
趙老師吸了一口涼氣,“然還有銘文。”
“你說什麼,老趙?”另外一位老者直接站了起來,“讓我看看。”
老者幾步跨向了我們,我很懷疑這些老者平時都怎麼保養的,看着年過花甲,一個個都動如脫兔。
“司馬老賊,什麼你都要跟我搶。”趙老師罵道。
我是一陣驚愕,司馬老賊,這個名字也太特別來了吧。
看那位老者要搶奪趙老師手中的青銅簋,錢老喊道:“司馬懿,小心點,別吧東西弄壞了!”,看他緊張的樣子,估計初步判定這是個真品。
我心裡一汗,原來這位專家叫司馬懿,怪不得趙老師管他叫司馬老賊。
“己戈。”司馬老師艱難的識別出有些模糊的銘文。
我有點好奇,“老師,打擾您一下,這個銘文有什麼特比的含義嗎?”
“這銘文啊,又稱金文、鐘鼎文,指鑄刻在青銅器物上的文字。與甲骨文同樣爲中國的一種古老文字,是華夏文明的瑰寶。它不單單是判斷青銅器年代的最重要標準,更是器物形制及紋飾方面的標準。青銅器銘文在商周時期已經是一種很成熟的書法藝術,爲歷代研究書法的人們所重視。從史料學的角度來看,青銅器的銘文因爲具有極其豐富而確鑿可信的史料價值,而顯得十分珍貴。古人往往將國家或宗族的大事銘刻其上,並且表現形式多樣化。春秋戰國時期,凡消滅一個國家,一定要“毀其宗廟,遷其重器”,以示權力的轉移。”司馬老師嫺熟的回答着。看來這是一名古文字方面的專家。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早期青銅器上面的文字比較簡單,有的只記姓名,有的只記年月。後來文字逐漸增多,有的甚至成了專門的文件或事件的記載。像春秋末期鄭國、晉國鑄造的刑鼎,那簡直就是古老的法典了。但是,這上只有兩個字顯然只是個名字。”司馬老師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看完啦,看完快還給我。”趙老師像個小孩似的,和司馬老師說這話,好在青銅簋放置於桌面的檯布上,很是安全。否則我真怕被這倆老小孩得摔壞了。
更加仔細的觀察了片刻,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居然是石蠟制!”
我很是佩服,居然這麼快就看出端倪,又這麼快找到了答案。
“什麼,給我看看。”錢老說道。
錢老也是嘆了口氣,“這個青銅簋,從器形,鏽色來看,都符合西周中晚時期的歷史特點,我想,這物件的學名應該定爲西周中晚期石蠟制青銅雷紋雙羊首耳己戈簋。”
大壯在下面掰着手指頭,然後忽然說道:“牛哥,你太厲害了,和專家說的一樣!連名字都一字不差!”
我頓時無語。
“小牛,你說這個物件你已經看過了,看來你的眼力很好啊。如果不是小趙,一般的研究員,看到這個物件,都可能因爲沒有陶範法的特點,而斷定這是個贗品。”錢老說這,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是啊,如果連名字都和您說的一樣,那說明小牛對歷史的知識也是瞭如指掌啊。別說小牛這個歲數,我現在看到這青銅簋,可能都命名不了這麼準確。”方副院長也讚許道。
“沒有,沒有,我就是把看到的特點和判斷的結果結合了下,誤打誤撞,和各位專家,差的還遠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突然,大壯的電話響了。錢老示意了下,可以接聽。
“喂,哪位?”大壯問着,有些不耐煩。
“我們是城東分局的,接到舉報,說你買賣青銅器,需要你來局裡配合調查。”話筒裡傳來嚴厲的聲音。
大壯馬上一愣,呆呆的看着我。
我接過電話,“警察同志您好,我是他朋友。我們現在正在故宮博物院,捐贈青銅器,不知道誰給我們造的謠!”
“捐贈?這樣吧,你們還是下午之前先來下局裡說明情況吧。”警察說完掛斷了電話。
錢老微微皺眉:“小方啊,你給他們領導打個電話說明下吧。這倆孩子還小,別出了什麼問題。咱們在這等他。”
方副館長馬上照辦。
雖然我知道此事肯定會平息下去,但是甄氏集團的嘴臉,在我心中更加醜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