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慕聞言心中一驚,她想去建寧帝的面容卻擡不起頭。
“莫梅,不對,”建寧帝找開畫卷,掃了一眼畫卷上的名字後,打了個酒咯後,道,“李青詩,你要如何解釋一下這其中的關聯?”
“我的所做所爲,同大順無關。”
“無關?”建寧帝拿着畫卷輕敲自己越來越痛的頭顱,道,“難道你那時刺殺我是個偶然?還是你只想以稚齡拿下一位大月王爺的首級,然後回到皇宮中同大順皇帝邀功?”
坐在李青慕的身側,建寧帝輕撫李青慕嫩滑的臉頰,“可你又怎麼會隻身一人出現在大順的邊境?又怎麼會知道身爲王爺的我會出現在那裡?你身爲公主身側應該有保護你安全的侍衛纔對,你怎麼可能輕易被我帶回大月?這是不是說明,你到我的身邊,是有人的刻意安排?李青詩,你不是公主,你不過是大順安排來刺殺我的刺客……”
“可你後來爲什麼又不動手了?”建寧帝輕眯眼眸,自問自答道,“你是不是發現了我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浪蕩不羈而且對先皇甚是不滿?所以你,不,是你們改變了策略。你們推波助瀾,讓我越加的渴望帝位,然後讓大月大亂,趁機攻打進來?”
聽着建寧帝沒有邊際的猜測,李青慕冷言道,“完顏哲,你的疑心和你哥哥一樣重。”
“我哥哥……”建寧帝的手突然掐上李青慕的下巴,曾經衣裳不整,滿臉淚痕的李青慕在他的眼前閃過,“說起他,我想起來我爲何一定要反。喜鵲苑中,你故意勾引先皇惹我發怒的?”
“我沒有!”李青慕怒視眼前的建寧帝。
“後宮之中佳麗三千何等美人沒有,先皇最重皇家聲譽,怎麼可能對你動心?你那時是不是看出來了我心中有你,所以才設下這出美人計,然後再飲下那杯毒酒,以死相逼?”
“完顏哲你給我滾!”李青慕突然大罵道,“你若是覺得我是大順派來的細作,你現在就殺了我。”
“殺你?”建寧帝搖頭,站起身後道,“你現在是大順和親而來的公主,我現在殺你不是等於對大順宣戰一般?大順皇帝將你以公主的身份嫁過來,是不是在警告朕,他想取朕的命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李青慕氣得胸口真哆嗦,閉上眼不想和建寧帝說任何話。
建寧帝將畫卷擲向身後,伸手挑開李青慕腰間錦帶,將整個身子壓了上去。他咬着李青慕的耳朵,道,“你們這一點沒有算錯,朕初登基,國本尚且不穩,沒有對抗爭大順的實力。不過,朕留下你一條性命,你也沒想會爲大順探取什麼……”
“完顏哲你住手。”感覺到建寧帝在撕扯自己的衣服,李青慕痛哭道,“你別碰我,我害怕,你別碰我……”
“你不願意?”建寧帝停下手中動作,心中的怒氣在看到李青慕滿的滿臉淚水時消失殆盡。他放柔了聲音道,“莫梅,你別哭,別怕……”
李青慕大聲的哽咽着,眼中全是驚恐,她不知道眼前陰一陣晴一陣的建寧帝哪一個纔是真的。
建寧帝拉過錦被蓋在自己與李青梅的身上,將頭埋在李青梅的項間,深嘆一口氣道,“莫梅,我寧願你沒回來,也不願意你是大順和親而來的公主。”
李青慕躺在牀榻上不住的流淚,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溼。
她也不想是公主,更不想自己是和親的公主。可有些事無法改變,她用了十年的時間都沒有抗爭過宿命。
當李青慕的痛哭變得抽噎時,她身側建寧帝已經沉睡了過去。
過了許久,李青慕聽到有人輕聲走了進來。
巫月走到牀榻前,往李青慕的嘴倒了一杯酒進去。李青慕吞嚥不及,被嗆的大聲咳嗽了起來。
感覺到李青慕在動,熟睡中的建寧帝右臂用力,將李青慕的腰緊緊禁錮在自己懷裡。
“我把解蠱的藥放到了合巹酒中。”巫月捂着胸口輕咳一聲,擦了下嘴角的血跡解釋道,“我沒想到皇上沒與你喝。”
聽巫月這樣一說,李青慕才驚覺自己已經能動了。她將錦被拉起遮住自己外泄的春光,對巫月低聲怒道,“我與你說過,我不能嫁給皇上。如今皇上……”
如今建寧帝對她誤會頗深,只怕會影響到兩國邦交。
“總要先苦才能後甜,皇上很喜歡你,這是你的福氣。”巫月忽視李青慕的滿膛怒火,臉色蒼白的道,“我剛剛與巫陽交手,中了他一掌。我不能在宮中久留要出宮了,莫梅,你自己萬事多小心,你若是有麻煩,就讓奉天傳話於我,我定會想辦法幫你。”
李青慕扣住巫月的手,道,“你若真想給我一條活路,現在帶我走。”
巫月看了眼建寧帝橫在李青慕腰間的手,道,“你走不了了。”
掙扎開李青慕的手,巫月轉身向寢殿外跑去。
過了須臾,殿外傳來嘈雜聲,太監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來,“刺客,有刺客!快保護皇上和昭月夫人……”
李青慕想擡手去將牀幔放下,可建寧帝的手臂卻越抱越緊。最後,她只能將自己縮在建寧帝的懷裡,用錦被將兩人蓋了個嚴嚴實實。
又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年老的嬤嬤走進來。躍過屏風走到牀榻的方向福了福後,對睜着眼睛的李青慕問道,“昭月夫人,剛剛傳有刺客,可是驚到您了?”
李青慕鎮定了聲音,淡淡的回道,“沒有,你下去吧。”
那嬤嬤稱了聲是,轉身離開了。
當一切變爲沉寂後,李青慕看着燃在牀榻兩側的龍鳳紅燭愣愣的發呆,大腦之中一片空白。
李青慕第二日睜眼時,建寧帝的身影正邁出鳳陽殿。
李青慕一夜未睡,所以她知道建寧帝起身,也知道建寧帝摸了她頭上的傷疤許久,還聽到了建寧帝沉重的嘆息。
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去面對。
辰時,李青慕在宮女採香的服侍下梳洗打扮,然後去關雎宮中給秦皇后請安。
爲妃,不管以前的身份如何,進了皇宮後就要以中宮皇后爲尊。
李青慕記得她上一世來給秦皇后請安時,日頭已經升到了東方的半空之中,因此妃嬪已經到了不少。
仗着自己是大順的嫡公主,她沒有將關雎宮正殿中的任何一個人放進眼中。
爲此,李青慕負出了代價。
這一次,李青慕早早出門。當她到關雎宮時,秦皇后纔剛剛起身。
她本以爲秦皇后會讓她在門外等到早膳結束纔會讓她進去,結果卻是秦皇后身側的大宮女香脂走了出來。
香指走到李青慕的身前福了福身子,甚是歉意的說了道,“昭月夫人,皇后娘娘今日身子欠佳,怕是不能召見昭月夫人了。外面天寒,昭月夫人請回吧。”
秦皇后不是病了,是在給李青慕難堪。
早在一個時辰前,已有嬤嬤將鳳陽殿中鋪牀的喜帕送到了關雎宮中。
喜帕之上沒有落紅。
前一夜有宮人聽到鳳陽殿內傳出來李青慕的哭聲,今日辰起建寧帝又是從鳳陽殿中出來的。
只略一想,秦皇后便聯想到大順和親而來的昭月公主,並非完璧之身。
李青慕心中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她只當自己事事不知一樣,在宮女的陪同下回到了鳳陽殿。
然後,稱病。
大月後宮妃嬪有三宮,除去皇后外,位份就高的就是妃,也就是夫人。
身爲夫人,她有對自己一宮妃嬪處置的權利。妃嬪犯錯,她可將其掌嘴,杖責,關禁閉,罰月銀,甚至是降位份。
除了打入冷宮和處死這兩樣權利外,她可以隨意處置自己宮中的妃嬪。
因爲大月後宮中這樣的規矩,別的妃嬪對自己宮中的主位娘娘再不服,在表面上也要禮遇有加,不然受苦的是自己。
李青慕稱病,因爲她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一位妃嬪。
建寧帝沒有再出現過,自二月初七建寧帝從鳳陽宮離開後,便再也沒有踏進去一步過。
這期間,昭月夫人不是完璧之身的傳言,已經在大月後宮中傳揚開來。
大月的民俗就是這樣,他們不鄙視離婚或是喪夫再嫁的女人,也能接受父妻子承,可卻十分唾棄童妓和婚前失節的女人。
李青慕的情況若放在民間,會被送到青樓終身爲妓。
對於外面的風言風語,李青慕過耳不聞。嘴長到別人身上,別人想怎麼說她管不到。
可守在李青慕身前的採香卻是沉不住氣了。採香自幼跟在昭月公主的身側,在昭月公主習大月文字語言的時候,她也在學。對於大月的語言和習俗,她就算不精深也是瞭解個大概。
因此,她十分鄙夷眼前的李青慕。採香知道李青慕是比自己主子尊貴得多的五公主,可她還是鄙夷。
只因爲,李青慕新婚之夜沒有落紅,丟了真正昭月公主的名聲。
採香這種奴才不可用,因爲她對自己根本就沒有忠心。
彈指間,時間便到了三月時節。在大順,這纔剛剛開春兒,可在大月,卻已是花開滿園。
三月初九,秦皇后讓她身側的香脂傳話給李青慕,邀李青慕於三月十二到御花園中賞花。
因怕李青慕藉口推脫,香脂還笑道,“昭月夫人,奴婢來前去問過給夫人診治的樑御醫了,樑御醫說夫人可以在天清氣朗的時候出去走走,對身子有益。”
二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