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哭泣

新電影開拍的日子馬上就來了,白玉蘭雖然一派從容,方晏還是從她時不時忽然站起來照鏡子的小動作裡看出了她的緊張和忐忑,但是白玉蘭什麼都不說,方晏也就閉口不提,只是陪伴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白玉蘭一開始是緊張的,可慢慢的也察覺了方晏的小心翼翼,不由得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晏晏啊,你看咱們也安頓下來了,我送你去上學吧?”白玉蘭拉着方晏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來,細細的端詳着少女的臉龐。

“白姨,我不去的,在北平我都已經好幾年不上學了,在家裡學也是一樣的。”方晏知道自己手指冰涼,怕冰到白玉蘭,悄悄的捏了拳頭。

“怎麼能一樣呢?”白玉蘭也不在意,“我知道你聰明悟性好,琴棋書畫什麼都會,對了,我記得陳先生說過你的鋼琴也彈得很不錯了,可是你還這麼小,總要有個朋友啊,你瞧瞧,哪個小姑娘沒有幾個好朋友的。”

“我有白姨和圓圓就夠了,”方晏慢條斯理的說,“不一定別人有的我一定要有,我有的別人還沒有呢。”

“你這孩子,”白玉蘭無奈的看着她,“將來可怎麼辦呢?”

“只要有白姨在,將來怎樣都行的。”方晏抿嘴笑了。

關於上學的話題暫時被揭過一邊,因爲方晏堅持,白玉蘭每天開工也就帶上她。就連唐輝都感嘆,這小姑娘能化妝能梳頭,渴了給送水餓了給送飯,閒下來還能幫忙對臺詞,真不知道白玉蘭哪裡來的福氣有這麼個全能的小幫手。白玉蘭卻笑:“你不知道,這個孩子跟我說,我們是彼此最大的福氣。我覺得真是這樣。”

說這話的時候白玉蘭正準備拍一場碼頭送別的戲。這天天氣陰沉,隱隱的起了些風,黃浦江水不似往常平靜,緩慢卻有力的翻滾着,暗沉的顏色和灰暗的天色十分接近,有些天江一色的意味,空氣中溼漉漉的感覺更明顯,彷彿隨手一抓,就能在碼頭邊的空氣裡握一拳頭水,這種晦暗的氣氛配上時不時響起的悠遠的船號,便是隻往碼頭上一站,沉重的離愁別緒就出來了,也難怪唐大導演執意等了那麼多天呢。

江邊有些溼冷,大家各就各位的時候,方晏便抱着白玉蘭的棉外衣退了開來,找了個略遠些的地方坐下,安靜的看着黃浦江裡往來的船隻。風吹過,揚起她的髮梢,於是黑瀑布一般的頭髮飛舞起來,在她的後背、肩頭和臉上隨意的舞動。

杜凡帶着人經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安靜出神的方晏。她並不像她這個歲數的時髦女孩子那樣一身洋裝,兩次見面都是上衣下裙,裙子很長,樣式素雅,頗爲保守的打扮,卻十分耐看。她就是這晦暗的背景中的一抹亮色,明明那麼單薄,卻讓畫面溫暖起來。

方晏對別人的視線一直十分敏感,幾乎是杜凡的眼光剛一轉過來,她就側了臉,明亮的視線落在杜凡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意外,不過她的情緒轉換得很快,想到白玉蘭講的,碼頭是他們的地盤,那麼出現在這裡也是正常的了。她動作很快但並不慌亂的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站定,微笑:“杜先生好。”

真是明亮的眼睛,杜凡在心裡想着,嘴裡卻說的是:“方小姐不必客氣,跟他們一樣稱呼就好,”他隨手指了指跟過來的幾個人,有方晏見過的保福,還有幾個十分精壯的男子,“這樣天氣還是有些冷的,衣服該穿厚些。”

雖然眼前的陣勢非常明確的告訴方晏她面前的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是覺得那樣的聲音和話語是安全可靠的,絲毫不覺得畏懼,她笑着朝遠處擡了擡手,“多謝三爺提醒,這是我白姨的,他們在工作,我不冷。”

顯然杜凡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他的動靜,更何況是提前約好的拍攝。他點點頭,又問:“你一直在等?”

“是,”方晏看着他,彷彿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雖然是等着,可一點也不無聊。”

“你知道我要問你這個?”杜凡難得的有了些興趣。

方晏回答得很坦然,“這幾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三爺也不是第一個這樣問的。”

“方小姐之前一直在北平嗎?”杜凡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煙盒,彈出一支菸來,接過身後一個男子遞來的火柴,點燃,那個男子又沉默着退開幾步。

方晏打量了那人兩眼,大約看出他們的關係,但並沒有發問,而是順着回答:“是啊,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北平。”其實她想,以杜凡這樣的人物,如果想要知道,一定能把所有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如此這般,應該是客套了。

杜凡吸了一口煙,不急不緩的吐出個菸圈,才“唔”了一聲,在方晏以爲他們沒什麼話好聊大概只能保持這種尷尬的沉默的時候,就聽他問,“爲什麼一定要強調‘河清海晏的晏’?”

方晏想到上次見面時的場景,臉上有了一點點尷尬的神色,她抿抿脣,還是認真的道:“這是我父親爲我取的名字。”

“令尊……”杜凡似乎想到什麼,“方小姐一定很在意這個名字。”

“是的,”方晏也不知道怎麼了,看着青白色的菸圈氤氳在空氣裡,她破天荒的解釋了一句,“別的都可以隨意,可是這是父親給我取的名字,是父親的心願和信仰。”

“信仰嗎?”杜凡重複了一遍,彷彿自言自語一般,“你還這麼小,知道什麼是信仰?”

“我真沒花眼啊,那真是三爺?”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開始變得沉悶的氣氛,是那個見過兩次的少年,“不得了了!”

“小山,你來了正好,”杜凡就像沒看到身邊那個叫羅剛的年輕人正沉默着拽着少年的胳膊,那個叫小山的少年正誇張的掙扎,“送方小姐過去吧,有卸貨的避着些。”說着又轉向方晏,很溫和的一笑:“謝謝方小姐解惑,再見。”

方晏從小看人眼色,自然知道這是人家有事要做,在清場呢,她並不覺得什麼,認真向杜凡告辭:“杜,三爺再見。”然而杜凡已經轉身走了,夾着煙的手隨意揮了揮,那一羣剛纔都低眉順眼的男人不遠不近的跟上。方晏又看了一眼,果然是上海灘的風雲人物,這樣的氣場和氣派,怎麼可能是安全無害的人呢。可是心裡還是有個聲音在說,他真的讓人覺得安全啊。

“走吧,方小姐。”小山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引着她去往拍攝的地方,並不算遠的路,卻刻意繞了個彎。方晏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講究,但是小心的沒問。在咖啡廳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看上去像個小跟班一樣的少年,可不真的是個調皮的孩子而已,至於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想,應該不關她的事。

小山卻覺得有些失望,他還以爲方晏一定會問些什麼,卻沒想到她真的一個字都不說,便只好自來熟的說:“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我叫張巖,啊,對,岩石的巖,不過大家都叫我小山,你也叫我小山就行。”

“好的,小山,”方晏從善如流,想了想又說,“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大家小姐,你也不要客氣,就叫我方晏就好。”

“行,方晏,”小山抓耳撓腮的,像是十分猶豫又下不了決心,不過最終他還是問:“你剛纔和三爺聊什麼了?”

“嗯?”方晏有些不是很明白,“沒聊什麼啊,只是打個招呼罷了,三爺能跟我聊什麼?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哦沒什麼。”小山又恢復了笑嘻嘻的表情,“我覺得也是。三爺纔不可能……”

“到了,正好他們要收工了,謝謝你送我過來,”雖然並沒有很遠,方晏還是禮貌的道謝,告別。

白玉蘭並沒有看到這一切,一個上午的拍攝顯然讓她有些疲憊,她披着方晏遞上的外衣,閉着眼睛坐在陳氏商行派來的汽車裡,靠在方晏肩上感慨:“果然我是老了,這麼容易就累了。”

方晏沒有如往常一樣說“您可不老”之類的話,只是調整了坐姿讓她更舒服一些,然後默默的想了想今天的安排,才輕聲說:“下午約的是兩點半,白姨可以休息一下,時間來得及。”

隨着今天上午的重頭戲拍完,這部電影就算是殺青了,下午是應陳氏商行的邀約,要拍一組廣告畫,方晏還是一路陪伴。本來白玉蘭對於拍攝這種廣告招貼畫不是很感興趣,可是唐輝卻勸她接下來,一則是筆收入,二則和陳氏交好在這個上海灘立足絕對有利無害,白玉蘭也真正聽了進去,可是當時讓方晏覺得動心的是他那句“你瞧瞧這滿街的日本畫,除了留着小鬍子的日本男人就是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你不想讓大家洗洗眼睛嗎?”

42.赴會35.入局2.搬家6.醒酒34.新人22.驚險30.真心38.有心10.相像22.驚險42.赴會40.廝殺44.離別10.相像22.驚險19.柔情34.新人45.聯手21.父親4.名字44.離別18.心跡7.細心23.迭起36.客人35.入局19.柔情42.赴會29.追求19.柔情42.赴會17.擁抱28.真相9.圓圓21.父親41.歸來16.生死21.父親42.赴會42.赴會7.細心46.牀前31.生變24.看戲18.心跡18.心跡30.真心43.脫身16.生死26.分離30.真心15.出事23.迭起10.相像17.擁抱28.真相16.生死45.聯手45.聯手44.離別40.廝殺23.迭起37.尷尬13.想通38.有心31.生變36.客人23.迭起6.醒酒2.搬家1.初見37.尷尬23.迭起19.柔情36.客人35.入局30.真心3.招惹24.看戲5.哭泣17.擁抱36.客人33.道別38.有心43.脫身2.搬家28.真相7.細心42.赴會36.客人2.搬家6.醒酒19.柔情44.離別18.心跡36.客人
42.赴會35.入局2.搬家6.醒酒34.新人22.驚險30.真心38.有心10.相像22.驚險42.赴會40.廝殺44.離別10.相像22.驚險19.柔情34.新人45.聯手21.父親4.名字44.離別18.心跡7.細心23.迭起36.客人35.入局19.柔情42.赴會29.追求19.柔情42.赴會17.擁抱28.真相9.圓圓21.父親41.歸來16.生死21.父親42.赴會42.赴會7.細心46.牀前31.生變24.看戲18.心跡18.心跡30.真心43.脫身16.生死26.分離30.真心15.出事23.迭起10.相像17.擁抱28.真相16.生死45.聯手45.聯手44.離別40.廝殺23.迭起37.尷尬13.想通38.有心31.生變36.客人23.迭起6.醒酒2.搬家1.初見37.尷尬23.迭起19.柔情36.客人35.入局30.真心3.招惹24.看戲5.哭泣17.擁抱36.客人33.道別38.有心43.脫身2.搬家28.真相7.細心42.赴會36.客人2.搬家6.醒酒19.柔情44.離別18.心跡36.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