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絮找來了一個有名的戲班,在桃園唱了一出京城近來才編好的戲,那是出自一段真實的故事《鍘美案》。我十分生氣的看着木絮,瘋狂的竟不顧大家小姐的臉面,把戲場砸了個稀爛。爹孃說我瘋了,我覺得我快了,如果少哲真的不回來,我會瘋掉的。
今天,是你趕考整整一年的日子,因爲,桃樹外的那條小路又一次飄起了桃‘花’瓣。少哲,你還回來嗎?我不禁問着遠方你。淚水已落,代表着情已逝嗎?
轉身,我‘欲’走,忽聽一輛馬車從遠處飛奔了過來,直奔少哲的家。我欣喜,提出裙角,跟在馬車的後面。
馬車果真的少哲的家‘門’口停住了,然後,從車上下來了四個男人,四個陌生的男人,再然後,竟是少哲,他被擡了出來。手中的籃子已悄落在地上,我呆了。
哭喊着,我迎了上去,看到了少哲蒼白憔悴的臉:“少哲,少哲,少哲你這是怎麼了?少哲!”四個男人站在旁邊,看着我,他們說,他們說少哲因爲歸家心切一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而且天冷又深染重病,所以已經氣若游絲,但他仍堅持着,堅持着回來,他曾說,要回來找紅桃,他說,紅桃在等他。
我哭着捧着他的臉,滴滴淚珠掉在他的臉上:“少哲,少哲,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等到你了。”
一瑩‘混’濁的淚自少哲的眼角流出,那出沒於鼻間的呼吸終於停止了,而我的哭聲震動了桃‘花’園裡的桃‘花’瓣……
滿個桃園裡的人都慌了,他們在找我,找我這個木絮的新娘。我穿着嫁衣穩當的坐在少哲的‘牀’邊,看着少哲那完全沒有靈魂的身體,我輕輕的對他說:“少哲,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永遠都是你的人,但我今天要嫁給木絮,因爲我需要那本密笈,你一定要原諒我。”伸手,我輕‘摸’着少哲那僵硬的臉,然後,向着桃園走了去。
經過了一系列的的過場,我坐在了‘洞’房的緞被上面。一張愁怨的臉藏在那一簾紅蓋頭下面,是何止的傷感啊!木絮佔有了我,但他並沒有佔有我的心。深夜,我用初夜與恥辱換來的鑰匙打開了裝着秘笈的盒子,找到了製作招魂梳的方法。
那是‘女’人的手指與桃樹膠作成的木梳,很怪異的配方,我想了想,得先做一個模子,用來液體澆灌成形,我又想了想,那應該是像‘浪’‘花’樣子的模子,像做月餅一樣的,再在裡面刻上‘花’紋,是這個樣子的。我又粗略的看了一下製作過程,下定了決心。少哲,等我,我會讓你復活的。
於是,我走到了廚房,找到了刀子:“需要‘女’人的手指是吧!來吧!”說着,手起刀落,左手的小手指被齊齊的切了下來,那何止是鑽心的痛,我快要跳起來了,我顫抖着身子,緊緊的將斷指握在了手心裡。然後,一咬牙,轉身來到了桃園,取了夠量的桃樹膠。拿到了做木梳的工藝房。
已顧不上手指的痛了,因爲這比不上少哲離去時的痛,我能忍,我要告訴我的親人,我不是一個弱‘女’子。
製作木梳的工藝很簡單,把斷指快速的跺成血漿,倒入特製的木梳模型中,然後澆入燒熔的桃樹膠。膠不能太熱,要使桃膠與血漿均勻相融合,冷卻後,這把晶瑩剔透的血紅‘色’的木梳就做成了。
天亮了,我拿着做成的紅木梳大笑了起來,少哲,我終於做成了。這把招魂梳,一定能讓你復活,只是希望,你的靈魂不要走得太遠。
想着,我迅速起身,匆匆忙忙的來到了少哲那裡。輕輕的,我‘吻’了他的額頭。擡手,我把紅木梳放在了他的額前。
木絮一早醒來不見我,便知事情不妙,慌忙查看,當他看到打開的那本秘笈時,他呆了,硬是從嘴裡吐出了幾個字:“招……魂……梳……”
由髮根到少哲的髮梢,我梳着。我那有些紅腫的眼裡充滿着柔情,我那愁苦的臉上充滿着微笑,因爲我知道,少哲,一定會醒來。
一下,我發覺少哲的頭髮好像有些黑了;。
兩下,少哲的肌‘肉’鬆馳了下來;。
三下,少哲的皮膚有了溫度;。
四下,少哲的臉有些紅潤……
我驚訝的看着少哲,欣喜着我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在第七梳,我迎來了少哲看着我的眼睛:“少哲!”我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
他虛弱的伸手‘摸’着我的臉:“紅桃,你瘦了好多……”
我笑,咧開了有些乾涸的嘴‘脣’,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然而少哲驚呆了:“你的手?你的小指呢?”
我搖着頭:“少哲,你別問了,只要你活着就好,我終於等回了你,知道嗎?我好想你,今後,我不想讓你離開我!”
我哭了,淚流到少哲的手,那是我的委屈,我的痛苦,我的傷感。一把他拿起了我右手的紅木梳,看着:“很漂亮。”
我點了點頭。今天的天氣很晴,我跟少哲依偎着。我並沒有告訴他,關於紅木梳的事,他對我說,這幾天,他做了一個夢,夢裡夢見他在桃園裡遊‘蕩’着,遊‘蕩’着……
“瘋婆娘,你敢紅杏出牆是不是……你做的紅木梳呢?”木絮帶着家裡的家丁破‘門’而入,我被木絮從‘牀’上硬拖了下來。面對我的斷指,少絮並不心痛。面對少哲的復活,他並不感到驚訝。他想得到的,原來只是我做的那把紅木梳……
少哲癱軟在‘牀’上,被人綁了起來,木絮一把把木梳搶到了手裡,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命人,把少哲逐到了外面。我在屋子裡喊着他的名字,哭着看少哲的背影。我忿恨的看着木絮。木絮竟笑了:“沒想到你的木梳做的不錯啊!”說完一甩手,我的臉頰一陣熱痛。
終於,我踉蹌的將身子移到了外面,栽在了少哲的懷裡,我看着他,我的愛人:“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說着,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原來,一把尖刀早已深‘插’在了我的腹部。
少哲狂嘯着,伸手指着木絮手中的紅木梳:“我詛咒,若是誰用它梳了頭髮,少哲的靈魂將永世跟着他,不得安寧。”
木絮帶着家丁走遠了,只留下少哲和躺在少哲懷中的我。
就這樣,不久的幾天,少哲吊死在了我家的桃園裡,吊死在我的墳前。沒人葬他,就是那樣的掛着。木絮不久也自殺了,紅木梳便沒了下落,桃園就此荒蕪。只有那紅木梳的傳說開始興起……
“我詛咒,若是誰用它梳了頭髮,少哲的靈魂將永世跟着他,不得安寧。”
古桑‘女’說完流下一行血淚,繼續回憶,後來我的魂魄離體,我就自言自語,我說“阿哲,你不會孤單入黃泉,等我,紅桃陪你!”說完她閉上了眼,睫‘毛’顫動着,眼淚劃落兩頰。義無返顧踢的踏上了‘陰’間之路,我知道少哲不會丟下我苟活於世,而木絮也不會允許他活着。所以我想一定能在‘陰’間遇上他。
幾秒鐘後,我的魂離於‘肉’身,悽楚的眼神看向少哲手裡抓着的胭脂‘玉’細端詳了片刻,再無留戀,我的魂穿牆而過。
我剛死,魂魄才入院子中,擡頭方見黑白無常二位‘陰’使,臉上掠過一絲不可幾察的詫異,隨後嘴角揚起一絲瞭然於‘胸’的微笑,不禁心中自語:“少哲,黃泉之路等我,我即將來與你團聚,再續前緣……”
“二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白大哥吧?”我‘激’動地飄到‘陰’者面前,眼睛放出光彩即道:“二位是要帶我去地府嗎?那我們走吧!”
這回換白無常詫異了,若有所思着,鬼魂見到他們都是膽顫心驚,都以去地府爲最痛苦、後怕之事,而跪地求他們放過。怎見這‘女’子卻顯得急不可耐?這舉動匪夷所思。不禁在想,這陽間呆久了,怪事還真多。
“我們來是帶你還魂!你陽壽未盡!”白無常斬釘截鐵的說。冷若冰霜的白煞面孔有着很重的鬼氣味。
我不可置信的搖頭連連後退,‘激’動的喊到:“不,我尋死就是爲了在地府和愛郎相見。白大哥,你帶我去地府!我懇求你們二位了!”
白無常手托腮思量片刻,一本正經的對黑無常說:靈鴿會不會送錯了信?如若真還魂,兩盞茶的功夫定成。不過要先問個明白,別辦錯了事,閻王爺怪罪下來咱們擔待不起!”
“也好。”黑無常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點着頭應聲。和白無常挾着我的魂魄嗖’的一下消失在大院!
中國有句古話:“黃泉路不好走,路上無老少。
我被挾着走在黃泉路向上看,果真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也看不到土地塵埃,向前看,依然看不到陽關大路,向後看,更看不到親朋四鄰但是我帶着期待之心即將走向酆都城。我不怕見閻王,更不希望可以重新投胎做人,我只希望和我的愛郎前世不能在一起,在地府組一對鬼夫妻就滿足了,我心想見了閻王一定好好的求求他,希望他能給我們一條生路。
進入酆都城的鐵城‘門’。來到一所大殿,都好似金‘色’瓦磚,看瓦又不像瓦,看磚又不像磚。‘明鏡懸堂’四個大字有種壓迫和公正之氣勢!這時我擡起一張素顏定睛一看,白‘色’霧氣森森‘逼’人。再仔細端詳看去,傳說中鐵面無‘私’的紅臉官正瞪着我。
我屏氣凝神,最終還是有點後怕的額頭上滲出了汗。心裡躊躇着:這就是十殿閻王之一的包青天吧!
“吼……”這一聲輕而緩卻有如洪鐘迴響在鬼氣森森的地府。
“萬物生靈!哪個不歸我管?壞人做惡,叫他三更死,他絕對活不到天明!”閻王威嚴地開始審判!
“面前跪地者,報呈姓名,生辰。‘性’別。”閻王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眼睛卻閃着狹簇‘精’銳的光。
“小‘女’子閨名古紅桃,生於公元XX年,死於公元XX年,虛度十八歲。我抿着朱‘脣’,緊張的擡頭望向閻王恭敬回到。
“恩。把生死簿拿來給本官查看!“閻王把生死簿輕擺放到他自己的面前。
一邊翻着生死薄,閻王一邊正辭道:“常言說的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損之不孝。你爲何輕生?容我細細查來。”
半餉,閻王閡上生死簿。結着兩道濃眉怒道:“你這小廝爲了一個情字。不懂愛惜生命,輕易棄之。實在有違天理。你表象乃被殺,實則乃自殺,你在被你相公桶刀子之前就喝下了鶴頂紅,因爲你只想救你愛的人的‘性’命,就沒想到會再活着,是不是?生死簿記載着你陽壽未盡。受刑後方可還魂!閻王的話迴繞在大殿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