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 池暮一步步走近坐在牀邊那個久違的身影。
他感受到了眼前的人紊亂的氣息,察覺到不對,這才仔細向牀上的人看去。
那人此時臉色慘白, 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發白的嘴脣一張一口, 顯然是一副氣息窒流的症狀。
他幾步上前, 抓起了若熙捂在胸口的手, 把上了脈門。真氣倒流,心律紊亂無緒,竟然是心力衰竭的前兆。
若熙的嘴動了動, 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池暮一口打斷,
“不要說話!”
緊接着, 池暮幾指拂過, 封住了若熙身上的各大脈門。
心力衰竭是習武之人運功過度常會遇到的狀況,發作之人通常先是胸悶氣短, 再是心口絞痛,最後氣絕身亡。池暮深知,以若熙的體質,發生現在的狀況,恐怕是因爲身子早已不堪重負, 到達了負荷的極致了。若是不及時封住幾大氣流竄涌的脈門, 恐怕還沒有等他爲其運功療傷, 人就已經不堪劇痛, 魂歸西天了。
被封住了穴位, 若熙整個身子一軟,向一側倒去。
池暮順勢接住了若熙癱軟的身體, 將他扶上牀坐好,自己則盤坐了在他身後。
時間緊迫,池暮一把扯開了披掛在若熙身上的衣服,從背後剝落了下來,雙手抵住了他赤*裸的後背。
頓時,若熙感到一陣暖流從背心傳入體內,先是護住了心脈,接着又四散開來傳入四肢百骸。他知道這是背後池暮在用自己的真氣爲他運功渡氣,從而遏制住在他體內倒流的真氣。
他不能說話,也無法動彈,只有赤着身子坐立與牀上,任由背後的人擺佈。
那股暖流讓心口的劇痛減輕了不少,只是,體內凡是兩股真氣匯聚的地方,都像有無數的蟲蟻在啃食,痛癢無比又痠麻難耐,很快,若熙的背上滲出了密密的一層汗珠,不大的房子突然變得蒸騰起來。
半柱香過後,池暮知道,眼前的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只是,他的體內早已滿目瘡痍,像今天這樣的狀況以後還會不斷髮生,今日是碰巧自己出現在這裡,算是把人救了下來,可以後呢?
池暮的雙手離開若熙赤*裸的後背的那一剎那,若熙整個身子失去支撐向後倒去。
池暮沒有動,只是任由面前的人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很久,兩人誰也沒有動。
倒在池暮身上的若熙被封住了穴位,渾身動彈不得,只得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身後靠着的人身上。他虛弱的喘着氣,雙眼微睜,眼神渙散,沒有焦點。
而池暮,則是像根木頭樁子。沒有伸手去扶,也沒有放手去推,只是任由那人在自己的懷裡靠着,也喘着粗氣。
剛纔高強度的渡氣讓他一時體力耗費過多,他有些疲累。但,這並不是他此刻不能動的原因。
池暮知道,自己不能再動了。他的身體已經起了變化。這是危險的變化。他不能允許這樣的變化再度繼續下去。
他絲毫不敢再動。靠在自己身體上的人,身體炙熱的像火,在他身上點燃了燎原的欲•火。
低頭就可以看到那個人的臉。睫毛很長,弧線很美。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又好像都變了。
池暮將頭扭向了一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身體的變化是最直接的,此刻它已經和思想脫了節。
無論池暮在腦海裡唸了幾千幾萬次不可以,他的手還是最終慢慢擡起,輕輕滑過了那人的鼻樑。他想撫摸這個人的每一寸肌膚,這個欲•望現在超越了一切,他想知道,在這些欺騙他的日子裡,這個人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滑過鼻樑的手指,繼續向下撫去,輕輕落上了微張的嘴脣。
池暮覺得自己的手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它們好像有了自己的思想,他看到他的手指在一對毫無血色的雙脣上來回摩挲,又進而不斷的挑動,在溼熱的口中進進出出。接着,那雙手又滑過了下顎那道完美的曲線,略過喉結,落在了那人誘人的頸間。
懷中的人顯然也有了反應。池暮看到,在他的手下,兩道鎖骨被性感的凹出,隨之而來的是逐漸加重的呼吸。
手,繼續失控的摸索着。最終落在了肩頭一道重重的刀疤上。
之前的種種在腦海中串聯成線,那一刻,池暮感到自己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什麼都不想去想了。此刻,他只想和這個爲了自己而遍體鱗傷的人享受片刻的溫存。
那樁身不由己的婚事,那些無力挽回的恩仇,還有那一切讓他心力交瘁的紛紛擾擾,都讓他們通通隨風而去吧。
他扭過懷裡的人略微泛紅暈的臉頰,頭一次,他溫柔的覆上了那人蒼白的雙脣。
像是要將懷裡的人揉進心坎裡一樣,他緊緊的摟着懷中的人,一刻也不想放開。
綿長的吻持續了很久。
直到池暮意識到懷裡的人有一絲僵直的時候,他才鬆開了嘴。
這才意識到,剛纔自己太過投入,竟忘了正在親吻的人氣息正虛,根本禁不起這般折騰。
突然覺得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池暮有些不齒自己現在的行徑。可是一看到眼前那雙蘊涵着水汽的迷離雙眼,他就沒法控制自己的情•欲。他已經禁慾了太久,此刻星星之火,已足可以燎原。
調整了下姿勢,讓懷中的人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池暮開始忘情的在那人身上不斷的愛撫起來。
很快,手滑到了緊實的小腹。
他陶醉的感受到懷中人在抖動。
沒有停下,池暮的手繼續向下探索。懷中的人顫抖的愈發的劇烈,很快,那顫抖已經由四肢的抽動轉化爲全身的痙攣。
意識懷中的人抖動的異常,池暮這才發覺,原來懷裡的人正試圖用他那點僅存體力調集真氣,妄圖衝破自己爲他封住的脈門!
那一刻,池暮有些啞然。這個人如此的抗拒,難道自己的碰觸,對他來講就是這麼的不堪忍受,竟到了寧願氣急攻心而亡也抵死不從的地步?
無奈之下,池暮幾指拂過,解開了那人身上被封住的穴位,懷裡的人先是身體一僵,而後又整個身子癱軟了下來。
蠟,慢慢燃燒殆盡,最後全數融化。
最後一絲亮光消失的時候,池暮沒有在繼續探索懷中的身體,而是緊緊的抱住了懷中的人。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池暮喃喃的開口說道,
“若熙。。若熙,你到底要我怎麼辦。”那聲音很低很弱,像是在自言自語。
良久,兩個人在黑暗中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相擁在一起。
10年了。這好像是池暮第一次再度叫出那個人的名字。
10年來,沒有任何事情在他的記憶中留下過印跡。時間匆匆而過,滄海桑田,留下的卻是一片空白。好像,任何事情都不再能引起他的興趣,任何事情都不再能在他的心中產生一絲波瀾。
池暮的記憶,始終停留在10年前,停留在那些他還是有血有肉的日子。
對他來講,每天周而復始的日子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沒有什麼期待,也沒有什麼失望。得到的,是理所當然,而得不到的,則自會有人幫他得到。
但是造化就是這樣作弄人。原本不再有交集的兩個人,竟然在那個月下的雪夜再度重逢。那個人的出現,讓池暮蒼白的日子突然變得有了色彩。
那些早已麻木的神經,再一次有了起伏。
池暮發現,他變得常常失控,變得不再冷靜,有時會反覆無常,又有時會理智全無。這所有的一切,對一向目空一切的他來講竟然有一絲陌生。
他惱火自己的這些反常,把它們全部都歸咎於對那個人的血債家仇。
但是,他從來沒有注意到過,從來都是噩夢纏身的他,在那個人出現以後,居然能夠一夜安穩的睡到天亮;這些日子,他發呆失神的次數,恐怕要比過去10年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上一筆;對那個人變本加厲的同時,自己也被刺得千瘡百孔,心神不寧。
直到一年前,以爲那人已經死了,他才模模糊糊的明白,原來自己對這個人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結感情,竟然是思念。他將10年來全數的思念都傾注在了這些越理越亂的糾葛當中。
那人的死,對他的打擊無異於五雷轟頂。
那一刻,他真的後悔了。他後悔他竟然愚笨到非要用生死離別來做爲代價,才能明白自己的一顆扭曲的真心。
但使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竟是那人爲自己編制的一個善意的謊言,謊言背後,是那人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作樂,放浪形骸。
他再度失控了。
對於這個人,他每次都會失去判斷能力。
用刑也好,囚禁也罷,他只是無法接受這樣赤裸裸的欺騙,更無法忍受要再度失去那個人的念頭。
所以此刻,他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黑暗給了他片刻泄漏脆弱的藉口,他將頭深深的埋在了懷中人的肩窩。那裡,有那人爲了保護他而留下的傷痕,那是能夠證明那個人還在乎他的唯一證據。
半晌,懷中的人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放了我吧。”那虛弱的請求帶着幾分認命,幾分憂愁。
像是沒有聽懂那人說的話,池暮的手沒有鬆開一分一毫,頭還是固執的埋在那人的肩窩,他自顧自的說道,
“明天,我不去成親了,好不好?明天,和我一起,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
那一刻,若熙竟有一絲感動。這個邀請實在太富有誘惑性了,以至於在那短暫的一刻,他竟有一絲的動搖。
頭一次,他聽到他的主人用這樣的語氣同自己說話。他有些受寵若驚。彷彿這一刻,那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島主,自己也不再是身份卑微的下人。一切又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那個人只是在問他一個簡單的問題。
短暫的失神後,理智終歸將他拉回了現實。若熙清楚的明白,自己和這個人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而明天之後,他們將各自奔往不同的終點,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他們的故事,也許就停在這裡。
“放我走吧。放我走。”若熙重複道,這次,聲音透着堅決。
他早已經想的很清楚了。自己離開,是現在最好的結局。
他只是想自私一把,只爲自己着想這一次。他也是一個凡人,那場唯美的婚宴他只想躲的越遠越好。
但顯然,他的私心早已經被他的主人看透,絲毫沒有成全他的意思,他的主人將他猛地從懷中抽離出來,手,在他的雙臂上憤怒的收緊,似乎鐵了心是要鉗進他的肉裡。
危險的殺氣從他的主人身上射出。
措不及防的,若熙被他的主人兇狠的從背後一把按倒,趴跪在了牀上。臉,被重重砸上了枕頭,雙臂仍然被死死的鉗在身後。
還沒等若熙反應過來,他的主人已經幾把將他的褲子撕得粉碎。那人喘着粗氣,在黑暗中怒吼道,
“尹若熙,我永遠不會放你走,永遠不會!”
說罷,便一把將他從背後粗暴的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