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次殺人的恐懼

大鬍子的臉色非常難看,隱藏在盔甲下的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大刀。那是諾克薩斯制式的武器,鋒利無比,削鐵如泥,這也是爲什麼諾克薩斯強大的原因。連普通的士兵都佩帶着如此鋒利的武器,戰爭之中,更是能夠提升強大的戰鬥力。

裡恩笑了笑,非常純淨的笑容,但是看在大鬍子的眼裡,卻是非常刺眼的嘲諷。

“我就是不想告訴你,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追殺她,但是我覺得她沒錯。而且她不像是一個壞人,我看得出來。”

裡恩的回答非常簡單,只是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他就要幫助。

大鬍子冷哼一聲,頓時一陣鏘啷的聲音,刀已經出鞘,在陽光下閃爍着一道道寒光。

“殺!”

大鬍子不再有絲毫的猶豫,雖然說眼前的這個人和伊澤瑞爾交情匪淺,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完成現在的任務纔是最重要的。要知道,那個女人從諾克薩斯偷走的情報對於他們來說非常的重要,而且這女子本身對於光的運用十分的厲害,竟是硬生生的欺騙了他們的眼睛,進入諾克薩斯之中。這已經是非常大的錯誤,而現在他們本身就屬於將功補過,若是沒有完成任務,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就算是得罪了伊澤瑞爾的朋友,也在所不辭。

裡恩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就像是在小島上,狩獵的時候一樣。銳利的眼神好像是一頭獵豹一樣,緊緊地盯着自己的獵物。蜂刺輕舞,微風輕拂,裡恩的身形猛地躥了出去,身形矯健,如若清風盪漾,在人羣中穿梭自如,竟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碰到裡恩分毫。

寒光閃爍,蜂刺在裡恩的手中好像是死神的鐮刀,開始收割生命。

鮮血飄灑,裡恩的身形來到人羣的最後方,轉身一揮,便將面前的一人直接一劍撕裂。清風暴躁起來,化作狂風,呼嘯飛舞,無數的碎石被那狂風席捲着盤旋起來,圍繞在裡恩的身周,好像是天然的屏障一樣。鮮血飛濺,被狂風吹開,裡恩的身形再一次衝了上來,如猛虎,如狼豹,在寒光之中不斷的穿行着。

“殺!殺了他!”

大鬍子心中驚恐,他還以爲裡恩只是一個依靠伊澤瑞爾的弱者而已,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經遠遠超出了大鬍子的想象。裡恩的強大,讓他感覺到恐懼。

躲在後方亂石後面的女子瞪大了美麗的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在人羣中飄然而舞的男子。確實像是在跳舞一樣,輕盈,柔麗,腳下沒有絲毫的重量,翩然而動。人羣很密集,已經將裡恩都圍在中間,但是裡恩卻是沒有絲毫的驚慌,白駒過隙之間,已經從兩人之間的縫隙衝出,回手便是一劍,將兩人解決。隨即裡恩的身形忽然騰空而起,身形在半空中飛舞,好像是乘風而起,雖然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魔法能量,但是裡恩的身體卻好像是沒有任何重量一樣,隨着清風緩緩地飄到不遠處,站定看着面前的一羣人。

短短一個接觸的時間,已經損失了三人,這讓大鬍子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但是,大鬍子看的出來,裡恩握着劍的手在顫抖,雖然那三人已經死了,但是手段卻並不是那麼的乾淨利落,只是依靠強大的力量和鋒利的劍刃將他們殺死罷了。眼前這個強大的男人,也許還是第一次殺人。

大鬍子眼神陰厲下來,對手雖然強大,但是若是第一次殺人,那就不是沒有辦法對付。

“上!”

大鬍子是這一隊的隊長,在諾克薩斯這個軍令如山的勢力之中,只要是高一級的人,所下的命令都是不得不遵從的。再者說了,如果不把眼前這個強大的男人解決,他們就完不成任務,就算是回到諾克薩斯,也是隻有一死。逃?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去?諾克薩斯從來都不會接受逃兵的存在,逃,也只是死路一條。

總之都是一死,何不戰死?!

沒有猶豫的,剩下的所有人都再一次衝了上來,唯獨大鬍子的腳步慢了一些,落在人羣中間,卻也沒有落在最後面。

裡恩雙手一顫,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卻依舊舞動起手中的蜂刺,腳下踏着靈活的步伐,衝向人羣。刀劍交鳴,鏘啷啷的聲音不斷響起,然而裡恩的身形卻是異常的靈活,好像是清風中的羽毛,根本觸碰不到分毫。然而裡恩的劍卻是鋒利無比,帶着徐徐的清風,在人羣中不斷的揮舞着,鮮血飄灑,清風舞動,轉眼之間,裡恩的身上就已經被鮮血浸溼。

刺鼻的血腥味令人聞之慾嘔,但是諾克薩斯的這些軍人卻都是在戰爭之中生存下來的傢伙,又怎麼會懼怕鮮血的味道?然而,裡恩卻是臉色越發的蒼白,鮮血的味道依舊是那麼的熟悉,但是卻已經完全不同了。曾經在小島的時候,裡恩也經常渾身浴血,只是,那個時候的鮮血都是野獸的鮮血。然而,現在噴灑在身上的鮮血都是人血,人類的鮮血。自己手中劍每一次舞動,都是一條人命。

這不是野獸,而是活生生的人類啊!

裡恩的心在顫抖,在恐懼,然而,現實卻並不允許裡恩停下。

只是一時衝動殺了人,但是,殺完人之後呢?那種恐懼開始在心中蔓延,好像是魔障一樣,揮之不去。裡恩儘可能的穩定自己的心神,不去想那些東西。眼前的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然而,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出現在面前的,卻是一個被自己一劍斬殺的人。那滿臉的痛苦與恐懼,深深的刻印在裡恩的眼眸之中,無法抹去。

殺!殺!殺!

“啊——”

裡恩忽然大吼起來,風,漸漸的暴躁,沒有了平淡,沒有了穩定,沒有了冷靜。那是暴風,恐怖的暴風在裡恩手中的蜂刺上盤旋起來,有肉眼可見的風刃在舞動,在劍刃上跳舞。那是無與倫比的鋒利,有風來,是暴怒的風之精靈,是恐怖的風之魔法!

轟隆!

恐怖的暴風忽然席捲開來,將周圍的一切都摧毀。碎石亂飛,在半空中被絞殺成粉末,遮天蔽日之中,都是那迷濛的灰塵。迷濛的灰塵之中,有碎肉和破碎的骨渣,那是諾克薩斯人的血肉,還有一些已經徹底殘破的盔甲,所有的一切都在暴風之中湮滅。唯獨裡恩手中蜂刺直指蒼天,穩穩的立於暴風之中,看着眼前被湮滅的一切。

已經縮成了針孔一樣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驚恐的眼神。原本二三十人的數量,轉眼之間就已經只剩下僅有的四五個人。大鬍子赫然就在其中,然而此時他也已經被裡恩的爆發嚇到了,那恐怖的暴風,將盔甲都撕裂,那些衝得靠前的那些人,都已經被撕裂的屍骨無存,只有漫天之間被染紅的灰塵。太恐怖了,伊澤瑞爾也不過就是如此吧,揮手之間就能夠斬殺十數人,這等強大的實力,讓大鬍子真的怕了。

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唾沫,大鬍子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沒有了直覺。

暴怒漸漸平息,風之精靈漸漸的穩定下來,盤旋在裡恩身周的暴風漸漸消散,只有無數的,被染紅的灰塵從天空中落下,將裡恩都染成紅色的血人。原本俊逸的臉,此時在大鬍子的眼裡,在剩下的那些諾克薩斯人的眼中是那麼的恐怖,他是一個死神,讓人懼怕,想要退卻。

“還要打麼?”

裡恩手中的蜂刺指向大鬍子,蜂刺在輕輕的顫抖着,不染絲血,依舊是銀色的劍刃,閃爍着淡淡的光華。只是,裡恩握着蜂刺的手卻在不受控制的顫抖着,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瞳孔收縮,神經已經快要達到臨界點了。

大鬍子嚥了一口唾沫,手中大刀顫顫巍巍地舉了起來。

“殺!”

一聲怒吼,僅剩的四五個人衝向裡恩。

裡恩粗重的喘息着,閉上眼睛,腳下一踏,身形衝了出去。憑空之中,只見到一道銀色的亮麗弧線,隨即鮮血飄灑,將這大地都染成了紅色。幾具屍體緩緩的倒在地上,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帶着一道明顯的血痕,在胸口的地方,也有一道深深的刺痕,那纔是致命傷。

全部都是一擊致命,只是一瞬間,裡恩已經不知道出了多少劍。疾風的劍法,或緩或急,急若狂風驟雨,緩若細水長流。

蜂刺依舊是那麼的乾淨,銀色的光芒輕輕閃爍着,照映在裡恩的臉上。蒼白無比的臉不似人色,胸膛起伏,裡恩的瞳孔已經收縮到了極限,如若鍼芒。下一秒鐘,裡恩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聲證明着裡恩並沒有死去,只是體力已經徹底的枯竭,緊繃的神經讓裡恩想要睡去卻無法睡去。眼前閃爍的,都是死在自己劍下的那些人痛苦而且怨恨的面孔。那種仇恨的表情,讓裡恩無法遺忘。

嘴脣顫抖着,裡恩竭力讓自己不要繼續顫抖,死死地咬住嘴脣。鮮血順着嘴角留下,然而裡恩卻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了一樣,依舊咬着嘴脣,然而,這並沒有讓眼前閃爍的人影消失。那一張張面孔都是那麼的清晰,即使是閉上眼睛,依舊能夠看得到。

“你......你沒事吧?”

女子從亂石後面走出來,身上還裹着裡恩的外套。

聽到女子的聲音,裡恩虛弱地搖了搖頭。女子的聲音讓裡恩恢復了清明,雖然腦海中還有着揮之不去的恐懼,但是,至少眼前已經看不到了。

“你是第一次殺人吧?”

女子走到裡恩的身邊蹲了下來,有些擔憂地看着裡恩,後者點了點頭。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自然要負責任的。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強大無比的武者,竟然只是第一次殺人,這讓女子的心裡有些愧疚。

“稍微等一下,你先休息休息。我已經給家族發了訊號,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到了。等回到了德瑪西亞,我會盡量幫你找到一個好的心理醫生的,現在,你先稍微睡一會吧。”

女子的聲音非常的柔和,讓裡恩漸漸的放鬆下來。

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緊接着襲來的,便是如同潮水一樣難以抑制的睏倦。裡恩睡了過去,放下所有的一切睡了過去。睡夢中,也許會再一次見到那些令人顫抖的殺戮,一張張面孔閃爍,不停的重複着,好像是徹底的印在了腦海之中,想要忘記,但是卻沒辦法忘記。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睡夢中,裡恩忽然掙扎着醒來,入眼處,是清幽淡雅的房間。周圍並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是一些平平無奇的桌椅板凳,在牀邊的地方,種着兩盆盆栽,綠意盎然,看起來非常的寧靜。盆栽是一種紅色的鮮花,一股淡淡的香味在牀邊縈繞着,嗅到這股香味,裡恩漸漸地感覺到一陣放鬆。

滿是冷汗的額頭上,還有一塊冰冷的毛巾,隨着裡恩坐起身來而落在裡恩的面前。拿起這冰冷的毛巾,裡恩將臉上的冷汗擦去,這才發現,不僅僅只是額頭上,臉上是冷汗,背後都已經被冷汗徹底的浸溼。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見了,只有一條內衣還穿在身上。掀開被子,裡恩看到旁邊的衣架上掛着一身並不是自己的衣服。但是裡恩也考慮不了那麼多,直接拿過來就穿上了。

房間很小,並沒有其他人在。推開房門,刺目的陽光讓裡恩有些不適應。

“你醒了!”

驚喜的聲音在面前響起,裡恩適應了一下陽光,這纔看到面前的人正是之前被諾克薩斯人追殺的女子。而此時的女子也不像之前那般狼狽,金黃的頭髮梳理得很柔順,頭上帶着一根髮箍,白皙的臉蛋很柔美,挺翹的鼻樑,還有那猶如蒼穹一般澄澈的藍色眼眸。非常美麗的一個人,讓裡恩看得有些呆了。

裡恩怔怔的樣子讓女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女子就已經拉着裡恩回到房間裡,讓他重新躺在牀上。

“醫生說了,你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太穩定,大概是因爲第一次殺人的緣故,再加上體力消耗過大,還有魔力的消耗,已經完全超越了你自己的極限。總之呢,你自己先好好的休息,靜養一下。對了,我叫拉克絲,你呢?叫什麼名字?看你好像很強的樣子,那個劍法實在是太厲害了,爲什麼只是第一次殺人呢?對了,你之前的衣服已經髒了,被我拿去洗了,還沒有幹。看你之前的衣服,似乎並不是我們德瑪西亞的,應該是皮爾特沃夫那邊的種類,你是皮爾特沃夫的人?”

一連串的問題讓裡恩直接愣住了,不知道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得好。眼前這個叫拉克絲的女孩,真的非常的活潑,活潑得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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