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女巫的臉上仍舊保持着驚駭的神情,但是,這個神情卻是永遠都無法再變化了。所有的生息都已經消散,冰霜女巫,從古老的時期一直生存到現在,千年的陰謀,終究還是毀於一旦,徹底的灰飛煙滅,再也無法讓這個世界都陷入冰河世紀,所有的一切都消散。
裡恩喘着粗氣站在這厚重的冰面上,然而,周圍的黑色冰渣卻是並沒有因爲冰霜女巫的死亡而消散。
咆哮如同翻滾的海浪,一層疊着一層,洶涌而來,鋪天蓋地一般將疲倦的裡恩淹沒。
儘管裡恩還想要躲避,至少,潛意識之中,裡恩知道自己需要躲避這洶涌的黑色海浪。本能讓裡恩稍微偏移了一下腳步,只是,已經竭盡全力的裡恩卻是在沒有絲毫的力量來躲避這些黑色的冰屑。漫天洶涌的冰屑重重疊疊,漆黑無比,一瞬間就將裡恩疲倦的身體徹底的淹沒其中。
冰冷的氣息散發出來,厚重的冰霧迷濛,整個嚎哭深淵都在顫抖。
如此恐怖的力量,冰霜女巫的最後一擊,卻是已經施展出了所有的力量,這黑色的冰屑如同海嘯一般猛撲而下,強大的力量直接將整個冰層都擊潰,厚重的冰層裂開一道道溝壑,冰渣四濺之中,那巨大的溝壑沿着冰面裂開,震動那巨大的寒冰宮殿。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後方冰洞之中的凱爾渾身燃燒起刺目的火焰,冰霜女巫的死亡,讓這束縛着她的冰錐也變得脆弱起來。稍微用力,冰錐直接被凱爾震碎。
然而,儘管掙脫了冰錐的束縛,但是凱爾卻沒有一絲力量再去將裡恩救出來。
“裡恩!”
凱爾的聲音被震動的冰層發出來的轟隆隆的聲音淹沒,洶涌的冰霧之中,那巨大的寒冰宮殿陡然坍塌,伴隨着這厚重的冰層已經掉落到下方的無底深淵之中。
裡恩的身影,早就已經在冰霧之中跌下,找不到絲毫的蹤跡。
凱爾沿着震動的冰層努力的想要怕過去,但是,身體的疲倦,讓凱爾根本沒辦法很快的趕過去。
這一切,來得快,去的也快,當凱爾恢復了一點力量的時候,所有的震動都已經平息。眼前這巨大的冰層已經徹底的消失,連同那洶涌的寒冰宮殿,都徹底的消失在凱爾的面前。眼前,是巨大漆黑的深淵,一眼望不到底,彷彿是擇人而嗜的巨口一般,在其中孕育着冰冷與死亡。一個人如果掉落下去,也許,只有死亡一途。
凱爾怔怔的看着腳下這巨大的深淵,努力的在陡峭的冰壁上尋找裡恩的身影,但是,凱爾知道,這只是期望罷了。
鐺啷!
凱爾腳邊觸碰到一個金屬的物體,在地上滾動兩圈,發出清脆的聲音。
低下頭去,紫色的光暈依舊在輕輕的綻放着,就像是紫羅蘭的顏色一樣,妖媚,高貴,絢麗。然而,這妖媚的光芒此時卻顯得如此的淒涼,彷彿是在哀悼主人的死亡一樣。那微微閃爍的紫色光暈,如此的沉寂,如此的悲哀,如此的低調,讓凱爾忍不住心中一陣顫抖。
明明說好回去之後要讓他佔便宜的,但是,這個承諾恐怕永遠都不能實現了。
沉默無語,凱爾緩緩的坐在這峭壁冰崖的邊緣,旁邊幽夢之靈輕輕閃爍,似是在低語,似是在哭泣,偶爾颳起一陣冰冷的寒風,卻也變得輕柔,只帶着冰冷的溫度,在悲泣,在哀訴。
“混蛋......”
臻首輕輕埋在雙膝之間,凱爾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的悲傷,明明已經見慣了自己的親人,朋友,在敵人的手中被死亡所包裹,被死亡帶走,已經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洗禮,她以爲自己早就已經見慣了死亡,再也不會爲死亡而悲傷。但是,爲什麼,心中如此的低沉,如此的悲傷......想不通,凱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裡恩竟然在她的心中佔據了一絲地位,早就已經習慣了失去的凱爾,卻忽然發現她並不願意失去裡恩。也許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莫名強大的實力,讓凱爾多看了他一眼;也許是第一次吵架的時候,讓凱爾有些意外,不知道多久,已經沒有人再忤逆她的意思;也許是第一次被人看到自己的身體,凱爾才發現,原來裡恩早就已經無聲無息的進入她的世界......也許,是他爲了遵守自己的承諾,那一句“我來保護你”,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卻與冰霜女巫拼死奮戰,只是一個承諾而已,他完全可以不遵守的......
“傻瓜......”
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然而,在這寂靜的冰崖上,卻沒有人能夠看到。
“剛纔的震動是怎麼回事?”
泰達米爾看着前方貫穿了冰道與冰洞的繩索,上面正有一個戰士不斷的沿着繩索攀爬而來,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然而,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好了,現在不是在意那些的時候,也許是這嚎哭深淵本來就不平靜。還是趕緊把人救回來再說,所幸奧拉夫的力量比較強,竟然能把自己的板斧丟到那邊去,確實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瑟莊妮輕輕一嘆,眉頭卻是並沒有舒展開來。
剛纔的震動的一瞬間,瑟莊妮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似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從自己的心中消失一樣,這種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擡頭看向繩索的盡頭,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里恩和凱爾已經深入到冰壁的另一邊去查探情況了,還以爲裡恩和凱爾仍舊與艾希他們在一起。只是,當繩索最後一次顫抖的時候,艾希沿着繩索爬了過來,卻再也沒有見到繩索繼續震動了。
“裡恩和凱爾呢?他們兩個不在嗎?”
瑟莊妮看到艾希登上冰道,沉默無言,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們去冰洞的深處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樣了。”搖了搖頭,艾希同樣有些擔憂的看向繩索的深處。
那裡,漆黑一片,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死一樣的寂靜,寒風呼嘯的聲音,越發的詭異,帶着一絲莫名的悲涼。
瑟莊妮心頭一跳,忽然握緊了拳頭。
“你要做什麼?!”
泰達米爾心中有些莫名的煩躁,轉頭的時候忽然發現瑟莊妮竟然抓住了繩索,就要下去,連忙出聲喝止,伸手將瑟莊妮直接從繩索上拉了回來,一把丟在身後的冰道上。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瑟莊妮卻是並沒有掙扎,反而是蹲坐在冰道上,眼中閃爍着一絲絲的恐懼與驚怕。
“你到底怎麼了?難不成是失心瘋了?”
泰達米爾把瑟莊妮仍回來,衆人這才發現瑟莊妮的不對勁。
推了推瑟莊妮的肩膀,泰達米爾有些奇怪的看着瑟莊妮,無神的雙眼之中沒有絲毫的光彩,一行清淚,卻是順着臉頰滑下。
這一幕,讓泰達米爾直接有些慌了。
“喂喂,你搞什麼,別哭啊!哎呀,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了,你到底怎麼了?說話啊!啊啊啊啊啊!”
泰達米爾惱怒的揪着自己的頭髮,然而,對待一言不發的瑟莊妮,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艾希抿了抿嘴脣,和周圍的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瑟莊妮到底怎麼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瑟莊妮。忽然低下頭去的瑟莊妮,肩膀微微顫抖着,儘管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強勢無比,但是現在,瑟莊妮卻只是一個悲傷的小女孩一樣,像是丟掉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一樣。
“裡恩......裡恩......”
瑟莊妮哭了許久,微微擡起頭來,痛哭失聲。
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裡恩?裡恩怎麼了?
忽然,幾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泰達米爾和奧拉夫直接跳上繩索,一路沿着繩索滑下,來到之前艾希一羣人所在的冰洞,直接深入進去。
複雜的冰洞依舊如之前一般的崎嶇不平,因爲之前一連串的震動,無數的冰錐從上面砸落,讓這個冰洞變得更加的難以行走。只是,走了沒有多久,泰達米爾和奧拉夫就發現了前面直接被破開的冰洞。儘管洞口已經被無數掉落下來的冰錐封死,但是卻並沒有完全堵住。奧拉夫和泰達米爾對視一眼,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破開洞口前的阻礙,一路沿着這筆直的冰洞前進。
走了許久,奧拉夫和泰達米爾不知道自己已經深入了多少的距離,當眼前再一次出現細微的光亮的時候,至少也在半個時辰之後了。
地面上碎裂的黑色冰渣讓泰達米爾和奧拉夫心中忽然一震,擡頭看過去,冰洞的出口,凱爾那標誌性的潔白的雙翅正包裹着她顯得有些瘦弱的身軀,孤獨無助的坐在冰崖上。在凱爾的對面,除了無敵的深淵之外,就只有最遠處還殘留着些許的冰層上的廢墟。
裡恩,裡恩在哪?
如此狹小的空間之中,想要躲藏一個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泰達米爾和奧拉夫陡然握緊了拳頭。
似乎是驚動了凱爾,潔白的雙翅垂在身邊兩側,凱爾微微回頭,那死灰的雙眸之中,沒有絲毫的光彩,像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眷戀,看不到絲毫的生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
“凱爾......裡恩呢?他,躲起來了對不對?”
泰達米爾嚥了一口唾沫,心存僥倖的問着。
然而,迴應泰達米爾的,卻是一片死寂。
凱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泰達米爾,眼角的兩行淚水的痕跡,依舊可以看得清晰。那蔚藍的眸子變得深沉,變得死寂,似是生無可戀一樣,像是已經徹底死心。
第一次,第一次在意的一個男人,就這麼離開了。
那最後瘋狂的樣子依舊曆歷在目,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忽然消失了。自從第一次上戰場之後,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然而,這一次的衝擊,卻比第一次上戰場,失去自己的親人,來得更加的猛烈,讓凱爾有些措手不及。
來不及反應,就這麼出現,就這麼消失......
“對了......是你們......”
凱爾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個死寂。
泰達米爾愕然,奧拉夫也是皺起眉頭,不知道凱爾到底在說什麼。
“就是你們!對了,就是你們!”
灼熱的氣息忽然撲面而來,升騰的火焰燃燒着刺目的光芒,凱爾的雙翅輕輕一揮,無數的飛羽攜帶着萬丈火焰陡然充斥着這個深淵的上方。恐怖的氣息讓泰達米爾和奧拉夫驚顫,凱爾,卻是站起身來,一步步的走向眼前的兩人。
“凱......凱爾,你怎麼了?!”
泰達米爾嚥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凱爾強大,但是卻也沒有想到,在凱爾的面前,他竟然感覺到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是了,就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讓裡恩去對付冰霜女巫,他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都是你們!都怪你們!我......我要爲裡恩報仇,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
凱爾的神情越發的猙獰,修長的手指一揮,火焰纏繞之中,流火之刃陡然出現在凱爾的手中。
另一隻手一點,落在凱爾腳邊的幽夢之靈輕輕一顫,妖媚的光芒漫天而起,像是有靈一般飛入凱爾的手中,直指泰達米爾和奧拉夫。
庫莽古森林,菲奧娜幾人正在一旁無奈的看着雷恩加爾與偷襲失敗的卡茲克糾纏在一起。
這段時間以來,卡茲克總是在找機會想要將雷恩加爾吸收吞噬,來完成他最後的進化。已經許久都沒有再進化了,似乎是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不斷地想要吞噬雷恩加爾,不斷地偷襲,但是,每一次,卡茲克都以失敗告終。
然而,原本只是做觀望姿態的菲奧娜幾人卻是陡然渾身一震,一陣寒意硬上心頭,讓幾人都是感覺到心跳都是一顫。
發生了什麼?
本書首發於看書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