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金不夜城的不眠夜。
在鶴靜辦公室的陳棟樑終於等來了那個女人,就在保安隊長老劉推開房門請進這個女人後,陳棟樑才真正感受到這個女人身上強大的氣場,如今近距離的情況下,就好似放大了數倍,讓陳棟樑一時覺得呼吸都是無比困難的事情。
老劉一臉的苦澀,他只感覺待着這女人身旁,都有些呼吸困難,他並沒有傻到跟隨這女人進入房間,而是等這一男一女走進辦公室後,他隨即悄悄離開,選擇了待着辦公室門口,一直等到把門關上,他才如履重負的大口大口的喘氣,剛剛在領路的時候他跟這個女人對視了一眼,也僅僅是一個眼神,他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都有幾分腿軟,因爲他打心眼裡覺得那不是一個人該有的眼神,而且這還只是一個女人。
陳棟樑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身旁的蟈蟈已經開始坐立不安,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蟈蟈,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下來心情說道:“請...請坐。”
此刻陳棟樑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也不曉得自己竟然說話舌頭都開始打結,或許這僅僅只是一種來自於本能的畏懼。
馬溫柔瞧着反應巨大的陳棟樑跟蟈蟈,她並沒有再用那恐怖的眼神盯着這兩人,隨便在真皮的沙發上坐下,她先是掃了一眼這辦公室,雖然裝潢看起來有些**,但她看的出來,這是一個女人的辦公室,然後很輕易的猜出這辦公室的主人是鶴靜,至於這兩個年輕人,當然是鶴靜手底下的人們。
在掃視了一遍這辦公室後,馬溫柔的視線終於鎖定在了這兩個年輕人身上,先是這個正微微顫抖,戴着厚厚黑框眼鏡的年輕人,一張還算稚嫩的臉,但偏偏給人幾分油膩的感覺,身高頂多一米六出頭,估摸着連瘦成排骨的薛猴子往他身邊一站,都突顯的有幾分人高馬大。
馬溫柔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似乎對於這麼一號人物很是不滿意,畢竟這種隨時都可能被大風颳走的存在,進入白家,可連炮灰都當不上。
然後她把視線鎖在了另外一個年輕人身上,比起那緊張過頭的年輕人,這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還算淡定,一張有些粗狂的臉,雖然乍一眼給人一種三十歲老爺們的感覺,但馬溫柔看的出,這男人年齡不大,二十出頭。
但真正惹得馬溫柔注意的,不是這個一米八的年輕人壯碩的身材,而是這個年輕人此刻正不甘示弱的跟她對視着,雖然她能夠清晰的嗅到他身上恐懼的味道。
馬溫柔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對於對於某些人來說多麼的可怕。她之所以毫無收斂的展示她身上濃濃的戾氣,並不是她瞧不起這些人而擺出什麼高高在上的模樣,而是僅僅想要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現在的她,即便是這般一言不發的坐着,也沒有人敢輕視,所以所有人才會專心聽她開口,而不是心懷鬼胎的揣摩。
就好似某些人,即便是金玉其外,給人的感覺也不過是敗絮其中,而又是另外某些人,即便是一身破爛,也沒有人敢小瞧,因爲某些東西,是來自骨子裡的,並不是光靠一身名貴就能夠詮釋出來的,再怎麼名貴的衣服,也只是一種輔助品,套在小丑身上,也會顯的突兀而又可笑。
但這麼一個世界,顯然大多人都忽略了這麼一點,但她很清楚,這個江湖不會忽略這麼一點。
陳棟樑就這樣跟這個女人對視着,他只感覺這個女人的眼睛就好似深潭一般,除了一片黑暗,他看不到任何東西,這已經完全可以說明這個女人的可怕,而被這個女人盯着,陳棟樑又有一種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暴露無遺的感覺,顯然兩人之間有着巨大的差距。
但儘管如此,陳棟樑仍然不甘示弱的跟這女人對視着,因爲他不甘心繳械投降,更不甘心輸給一個女人,儘管這個女人在此刻陳棟樑心中的定義可能要比鶴靜更加的可怕。
“我想鶴靜應該跟你說清楚了,我希望接下來的兩天,你能夠聽從我的安排。如果照做的話,也許你還能活,如果耍一些不必要的小聰明,你沒有任何生存下來的機會,記住這不是危言聳聽,我也沒有必要專程來給你講鬼故事。”馬溫柔終於放過了看起來苦苦煎熬的陳棟樑,轉移開視線開口說道。
陳棟樑重重的喘出去一口氣,他只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就好似被瞬間抽光了一般,他覺得如果繼續對視下去的話,可能連靈魂都要被這女人給抽去。
“需要我們兄弟兩人做什麼,你開口便是。”陳棟樑毫無猶豫的開口說道,在見識到了這個氣場強大的女人之後,他再一次預料到了眼前這事態的嚴重性,畢竟能夠把這種大人物之中的大人物就糾葛進來,這一場風暴已經超乎了陳棟樑的想象。
馬溫柔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需要他,只需要你。”
面對這個女人的直言不諱,陳棟樑皺了皺眉頭,一旁的蟈蟈也苦起了臉,畢竟這種抱着巨大覺悟的選擇在旁人眼中成了兒戲,這是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不過儘管他心中滿是怨言,也不敢吱聲,這個女人身上的氣場,完全讓他提不起反駁的勇氣。
見兩人面露苦澀,馬溫柔說道:“我這是救他,因爲他沒有必要搭上一條命,而且還是屬於毫無價值的那一種。”
聽着這女人冷冰冰毫無人情味的聲音,陳棟樑只是感覺有幾分抓狂,想想接下來的幾天都需要跟在這女人手下,又或者自己的生死已經放在了她的手中,陳棟樑心中就升起一種無奈感,但又無可奈何。
“我明白了。”陳棟樑最終吐出這四個字,其中打心底裡,他認爲蟈蟈被踢出這麼一個計劃,不是壞事。
馬溫柔看着這個心中憋屈,卻努力沉住起的陳棟樑,似是有幾分欣賞,她不反感這類人,雖然滿身怨氣,但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像是某些人,一味的性情,倒是敢愛敢恨,但只會讓一件糟糕的事情變的更糟。
“你跟我走,我在樓下的車中等你,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交代交代。”馬溫柔直接起身說道,並沒有繼續浪費時間,做事風格簡直是乾淨利落到了極點。
守在門口的老劉,心中正揣摩着這女人的身份,還有跟陳棟樑的關係,沒想到還沒有到五分鐘,這一男一女就走了出來,然後很瀟灑的離開,甚至那個女人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撓了撓,一臉疑惑的看着這個女子離開。
辦公室之中,陳棟樑拍了拍蟈蟈的肩膀說道:“這裡就交給你了。”
蟈蟈使勁點了點頭,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知道陳棟樑即將要踏上怎樣行程,雖然心中滿是擔憂,但他不敢全部表露出來,怕再給陳棟樑添上不必要的負擔。
陳棟樑見蟈蟈沒有開口的意思,對蟈蟈微微笑了笑,就這樣大步離開,但剛走出兩步,蟈蟈扯着乾澀的嗓子說道:“棟樑哥,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陳棟樑停住腳,肩膀有些抖動,卻片刻後轉過頭笑罵道:“少TM噁心老子。”
蟈蟈卻笑了,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而陳棟樑已經推門離開。
他何嘗不清楚,自己已經成了一種負擔,儘管那女人的話傷及着他那僅有的自尊,但這無疑對於他,還是對於陳棟樑,都未免不是壞事。
推門而出,陳棟樑看了一眼仍然在出神的老劉,開口說道:“劉哥,我出去辦點事,這幾天可能都不會回來,這裡就交給你了。”
老劉回過神來,他看着一臉凝重的陳棟樑,本打算問些什麼,但最終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去,這裡交給我。”
樓下的奔馳s500之中,馬溫柔上車坐在了後座,然後微微閉上了眼,似乎在揣摩着什麼。
坐在駕駛座的薛猴子瞧見馬溫柔的模樣,不禁開口說道:“對這人不滿意?”
馬溫柔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什麼不滿意的,還算可靠,只不過可惜了。”
薛猴子皺了皺眉頭,他何嘗沒有聽出馬溫柔話中的意思,但奈何作爲知情人的他,即便是心存憐憫,也不能做些什麼,這種無力感就這樣折磨着薛猴子的內心思緒。
兩人剛剛坐下三分鐘,陳棟樑就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然後選擇了坐在副駕駛,上車後很拘謹的坐着,薛猴子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已經踩下油門發動車子,就這樣慢慢駛離這琥金不夜城。
陳棟樑則通過後視鏡,看着那慢慢模糊起來的琥金不夜城,心中滿是感慨,他心中也自問着,自己到底能否再次回到這個地方。
“接下來去哪兒?”開車的薛猴子問道。
馬溫柔睜開一隻眼,看着行駛的方向道出一個夜總會的地址,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薛猴子很乾淨利落的設置上導航,這輛本來緩緩行駛的奔馳s500就這樣脫繮而出。
有些手足無措的陳棟樑這時本打算問些什麼,但還未等他開口,那個看起來正在閉眼沉思的女人就輕輕道出一句。
什麼都不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