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在萬千士兵的注視下,高文的禁衛旗手迪姆.歌利亞將先前曾受賜於科穆寧皇帝的紫色御旗,挨個送入了聖保羅大教堂工地旁的廄舍裡,任由它們遭受糞便和塵土的污垢。
而後高文握拳橫在胸口,幾面黑底白色拉布蘭十字的旗幟在他身後升起,“自現在起,我們將不再是帝國安納托利亞的戍邊軍,而要更名爲‘施洗者約翰暨聖使徒保羅大醫院衛教軍’,我也不再是帝國大公爵而是大主保人兼大統領官。此外,以後我們的主城將從塞琉西亞逐漸遷徙到塔爾蘇斯來,這是聖使徒保羅的故鄉,也是衛教軍活動的核心殿堂。我們的職責將在未來鐫刻於落成的大教堂石碑上,就是用火與劍征伐異教徒,將他們這羣蝗蟲從高原和奇裡乞亞、特拉布宗統統驅逐出去,恢復主的榮耀!”
“恢復主的榮耀!”士兵們再度攘臂高呼,無數胳膊在高文眼前有力地擡起。
“自現在起,大統領官帥旗和紅手騎兵旗不變,其餘各班達的營旗與火舌旗統一按照我身後的旗色變更。全軍,向着塞琉西亞進發,誓死保護衛教軍和聖使徒的桑梓故地,抗拒任何主的敵人。”一陣陣狂熱的高呼聲當中,高文紅手羽飾上下襬動,翻身騎上了黑色的薩賓娜,陽光順着街道照過來,把他的那抹棕色的鬍鬚印染得十分威風。
二日後,高文和他的兩個旅團已經抵達了塞琉西亞城外的橋樑邊——這會兒,兩名民軍騎手滿身大汗,打着旗幟馳到他的面前,“大主保人殿下,紫衣公主殿下傳來的急信。”
馬背上的高文展開信紙,“什麼?阿拉爾曼堡西側,出現了敵軍營地,公主暫時判定不清楚兵力情況。現在正是焦灼時分,還需要什麼判定?告訴公主,我在這裡即刻召開軍事會議,馬上就決定決戰的方向,就不入城和她相聚了。”
隨後兩個旅團的步兵在一陣陣喇叭和傳令聲中,按照行軍縱隊的規制,全部席地而坐休息,拄着大步兵矛或長戟等武器,塞琉西亞各處丘陵和平野上的莊園耕地,百姓農民泰然自若地就在軍隊觸目可及的地方勞作,這是高文經常要求的訓令,“軍隊在自己領國行軍打仗,什麼時候讓民衆根本感覺不到軍隊的存在,纔是真正優秀精英的軍隊。”
衛隊和紅手騎兵則圍住了臨時搭設起來的帳篷,馬匹全部拴在外面,高文將梅洛、格里高爾、帕爾尼、普拉吉特等各色將官集中在一起,“現在安娜的情報送來了,阿拉爾曼堡方向出現帝國軍軍營,數目和實力不詳;而米利奧塞法隆野營,帝國南方軍的主帥果然是科穆寧皇帝,周邊正在發生多次野戰,皇帝用兵十分巧妙精明,已經拔除了野營周邊的幾個我軍據點,佔據大部分的水源溪流。並且據說,聚集在科尼雅城方向的帝國北方軍,也正抽出精銳隊伍,準備迂迴抄擊米利奧塞法隆野營的側後方。”
“那現在的局勢是,皇帝的帝國軍在三個方向,對塞琉西亞發動攻擊。但是主要目標,還是放在米利奧塞法隆。”梅洛用手比劃着沙盤,而後他說完後,看看四周等候着指令的將官,再看着坐在椅子上晃着馬頭權杖的大主保人,便覺得有些不對,硬生生地將“我軍主力必須儘快馳援米利奧塞法隆野營”的判定給吞回了肚子當中。接着,這位宿營總管繞着沙盤踱了兩步,繼續分析說,“阿拉爾曼堡方向的敵軍,到底算是奇襲主攻,還是牽制迷惑的?”
這下,高文才笑起來,“大夥兒應該都知道,皇帝是個比狐狸還狡詐的統帥,因爲打獵時獵手只有超越狐狸的智慧才能滿載而歸。虛虛實實,我已經不用過多關心,因爲——”說着,高文站起來,將權杖重重在沙盤上一敲,“不管皇帝分出幾路人馬來襲,我只一路一路地解決,既然現在阿拉爾曼堡出現的敵軍最先出現在我的劍鋒前,管這路人馬是實攻還是佯攻,那就先解決他們再說——皇帝滿心認爲自己是獵手,但我們也把他當狐狸來獵!”
“遵命!”所有將官肅立起來答覆說。
接着,高文單手叉腰,另外單手將權杖划動部署:“迪姆和木扎非阿丁,你倆督導我的兩支禁衛分隊‘法羅夫’和‘米盧廷’共三百人,現在就出發,攜帶所有戰旗急速行軍,目標是米利奧塞法隆野營,鼓舞比雷爾和聖妹的鬥志,充實他們的力量。並且告訴聖妹,不要驚慌,不管對面皇帝怎麼動,死死守住野營和穆特河谷的補給線纔是上策。”
“本大主保人則督帥所有的騎兵,在次日凌晨第二個時辰,準時抵達阿拉爾曼堡前列陣拒戰,格里高爾的吉麥吉斯旅團在我身後擔當後勁,普拉吉特和帕爾尼則帶着後勤兵連隊,繞着堡壘大城和小城之間列陣,偃旗息鼓;而梅洛帶着紅手旅團所有步兵支隊,自小城山阜間迂迴到敵人側邊潛伏,等我信號旗幟舉起後,全力下山衝擊——記住,梅洛方作戰使命最爲關鍵,所以要善用斥候觀察,潛行軍紀一定要嚴格精準,衝鋒一定要勇猛果決。”
“請放心大主保人殿下,我會證明自己能獨當一面的。”韋薩特.梅洛保證說。
最後,高文豎起權杖,轉身對着所有人,“諸位記住,我們出擊就是要把阿拉爾曼堡方向的敵人殺得片甲不存,我先一拳去,免得百拳來,不管他們是三百人,還是三千人,乃至是三萬人,狠狠挫敗殲滅了這路人馬。阿拉爾曼和塞琉西亞必然無憂,隨後我們再馳援野營!”
阿拉爾曼堡西邊十五個古裡外,恰好是科薩將軍的足足七千兵馬,他在抵達潘非利亞後,接到皇帝的密令便虛晃一槍,悄然轉爲南下阿塔利亞城,而後順着漫長狹長的海灣和山脈間的濱道,抵達了和阿拉爾曼堡相對的帝國前線要塞阿拉尼亞,這是皇帝的“計中計”,先是揚聲要打科尼雅,實則是打米利奧塞法隆;但在打米利奧塞法隆的同時,又讓一支分遣軍突襲阿拉爾曼堡,衝進高文和安娜的後方;當真是三管齊下的妙策,起碼皇帝是這樣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