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早春二月,世紀大道邊,行道樹中的櫻樹,已經稀稀落落地開始掛蕾。

這天晚上,櫻子打來電話:“阿呆,明天中午12點,到浦東國際機場接我。”

青松一夜沒睡,一早爬起來,跑到銀城路機場6號線站臺。怎麼?公交車還沒開始運營?仰頭望見金茂大廈塔尖邊還掛着幾顆星星,路邊間或有鍛鍊的人跑過。嘿嘿,大概2個多小時能夠跑到浦東國際機場,跑吧!

青松沿着世紀大道朝浦東機場跑去,全不顧身邊車流滾滾。跑出城區,進入高速公路,身上開始發熱,先脫下紅色羽絨外套,又脫下毛衣,拎在手上,一邊望着道旁綠油油的樹林,一邊慢跑,絲毫不覺得累,隱約看得見機場,停下來慢走,大汗淋漓。

青松擡頭望望天空,見東邊天際泛出白光,白光瀰漫開來。忽然,天大亮。天,怎麼說亮就亮啦?天空居然蔚藍,空曠開朗得很。

眼看快到浦東機場了,青松在路邊行道樹下坐下歇口氣,胡亂一仰頭,嘿嘿,居然坐到了一顆櫻樹下,忍不住站起來,喲嗬,枝條分明掛着兩顆櫻蕾。青松把鼻尖湊近兩顆櫻蕾,奇怪?有嬰兒般乳香?

青松來到機場大廳,開始後悔,唉,剛纔真不該跑得那麼快,我得等多久?她乘坐的飛機飛到哪裡了?乾脆衝進機場去搶一架飛機,沿着上海—東京航線開過去看看,她乘坐的飛機到了哪裡?爲她開飛機的那個傢伙該不會找不到路開錯方向?應該不會?這樣等下去不把人等瘋?不着急,等就等吧,等到天黃地老,等到海枯石爛。

青松在候機大廳裡繞開了圈兒,繞一陣,又暗笑自己:嘿嘿,我這樣在候機大廳裡一圈圈瞎走,簡直就像一頭關在籠子裡的豹子,機場保安該不會真的把我當成一頭豹子抓起來,關進籠子裡?時間好像差不多了?看看揭示牌去。

青松走到揭示牌前,一看時間,還不到10點,算了,去二樓咖啡廳喝杯咖啡去。

青松來到二樓咖啡廳,一看價目表。我的天,一杯咖啡也要好上百塊啊。青松又走出咖啡廳,來到底層國際出口。唉,怎麼出口處等人的人比剛纔還要多?這些人真是討厭。拜託啦,等我接到櫻子後,你們再來這裡,好不好?你們放心好啦,你們等待的人,送給我,我也不會要。

青松俯身在國際出口處的柵欄上,無精打采地望着一撥又一撥客人,竟然打起瞌睡來。忽然,大廳裡響起廣播聲:“等待旅客的客人們請注意,東京飛來上海的MU8722航班已經到達。”青松彷彿被打了一針嗎啡,瞌睡一下子沒了,兩眼一睜,盯住出口,熱血上涌。

青松感到自己彷彿等了一個世紀,纔看到MU8722航班的客人往外走,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住出口。啊?!雪白小虎牙!周遭人潮臣民般拱衛。

櫻子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繞過柵欄,頭往青松懷裡一鑽,又擡起頭來,問:“呃,你怎麼啦?又成了個阿呆?”

青松傻笑,應道:“嘿嘿,櫻子,你不知道,剛纔,我差一點變成一個,衝進機場去搶一架飛機。”

“搶飛機?”

“搶一架飛機飛過去,看看你坐的飛機飛到哪裡了。”

“嘻嘻,又在耍貧嘴。”

“唉,現在,別說衝進去搶飛機,就是衝過擋在國際出口處那個保安的力氣也沒有了,沒想到等人也會把人等得虛脫。”

“虛脫?這會兒,你就虛脫啦?嗯哼。”櫻子一隻眼睛一眨,踮起腳尖,擁吻青松。

倆人乘上機場大巴,來到陸家嘴正大廣場,上了三樓,走進老上海餐廳,挑靠近浦江邊一張餐桌,相對落座。青松爲櫻子褪下白色風衣,又褪下自己的紅色羽絨服。青松上着白毛衣。櫻子上着紅毛衣。

青松點好蟹黃包、白灼蝦、臭豆腐、獅子頭、蓴菜湯,又點了瓶長城乾紅,趁等服務員上菜的空隙時間,色迷迷望着櫻子:眼球居然蔚藍,跟今朝天空一樣。臉蛋白裡透紅,一口氣稍重就能吹破。粉脖賽過凝脂,看着都膩人。胸前不就是今朝兩朵櫻蕾,有乳香。腰肢細下去,一把就能握住,再下去,啊!

“可是你自己說的,‘最好的東西,總捨不得吃,要留着’,別以爲人家主動送上門來,你就趁機……嗯哼。”櫻子顯然看透了青松的心思,伸出一隻手,在青松眼前晃晃。

“不會,不會。”

“不過,我晚上一個人睡覺覺,有點兒怕。在家裡,還有媽媽。”

“不怕,不怕,有我在門外爲櫻子站崗。”

“那你不準進到屋裡來哦。我晚上睡覺覺,常常忘記上鎖。”

“不進,不進。哦,菜上來啦,長城乾紅也上來啦。嘿嘿,來來來,我爲我們的櫻子斟上。”青松接過服務員開了瓶的長城乾紅,爲櫻子斟上。

櫻子奪過青松手裡的酒瓶,爲青松斟上,放下酒瓶,端起酒杯,說:“來,乾杯。”

“別慌,”青松把自己的手臂繞上櫻子的手臂,“交杯酒,明白?”

櫻子抿嘴一笑,頭往前一送,小嘴嘬起來,一飲而盡。

吃完飯,下到二樓,路過愛心金銀飾品店時,青松扶着櫻子腰肢的手輕輕示意。櫻子瞭然於心,折身進去,走到戒指櫥櫃前。櫻子指指點點,售貨員小姐在櫻子面前擺出一長溜情侶戒指。櫻子東挑西挑,挑出一對白金戒指。右手伸到青松面前,無名指翹起來,花骨朵嘴翹起來。青松爲櫻子戴上。櫻子爲青松戴上。

售貨員小姐輕輕鼓掌,小聲說:“天生一對兒。”

“她是我的未婚妻,今天,我們戴上訂婚戒指,再也不取下來。”青松對售貨員小姐說完,又轉頭對櫻子用日語複述一遍。

櫻子笑吟吟對售貨員小姐點點頭。

走出正大廣場,櫻子拉青松朝正大廣場背後走去。

“我累了,先進房間休息休息,我昨天自己在東京定好房間了。我在網上查看過地圖,香格里拉就在後面。”

櫻子去前臺辦好入住手續,拿了磁卡,倆人上樓,櫻子開了1414號客房,青松隨櫻子走進房間。

剛一跨進房間,櫻子轉身一把擁緊青松,嗔怪道:“阿呆,你爲啥不問問我,什麼原因突然跑來找你啊?媽媽罵我,故意騙她去夏威夷,好帶野男人回家過夜。嗚嗚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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