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急了,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說:“可是,你是個未婚媽媽,你知道生下孩子沒有丈夫的話,會有多少人給異樣的眼光?你自己也會非常辛苦,漫歌,讓我照顧你,其實,這段時間,我早就想和你說這句話了,一直不敢說,是覺得沒臉面對你,可是我的心裡,一直在牽掛你,想念你......”
沈長安過去和那些女人逢場作戲時,說過很多肉麻的話,可從來沒有今天這番話說的真摯,他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照顧她的。
楚漫歌一臉疲倦的揉了揉鬢角說:“好了,我現在只想吃飯,其他的事情不作考慮。”
誰知道沈長安今天是怎麼了,不過,想不通的事情,她是不會爲難自己的。
沈長安無比認真,坐在牀邊,捉住她的小手說:“漫歌,我是認真的,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你們母子。”
楚漫歌覺得很諷刺,從前,她還是完璧之身的時候,上趕着倒貼,他都不屑一顧,現在,她有過了男人,還搞大了肚子,他卻要來當這個便宜父親,真是沒有比這件事更加諷刺的了。
“沈長安,你就那麼喜歡當便宜爹嗎?如果你是覺得對我有虧欠,想要彌補,那麼就算了,不需要,我想生下這個孩子,單純是因爲我喜歡孩子,想要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在我身邊陪着我,至少他是永遠不會拋棄我的。”
楚漫歌一直態度很冷漠,沈長安就想看不到似的,繼續溫言溫語的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需要說明的是,我想要照顧你和孩子,不是因爲對你的虧欠,這段時間我想的很清楚,我愛你,你走後,我才意識到了這一點,無比悔恨和痛苦,一直以爲再也沒有留在你身邊的機會,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M國相遇,漫歌,冥冥之中,這是我們的緣分,既然老天都不忍心讓我們分離,你爲什麼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呢?”
聽了沈長安這番話,楚漫歌真是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心頭那種諷刺的感覺更加強烈起來。
愛她?在將她傷害的遍體鱗傷之後,居然來說愛她?這樣的愛,她已經不需要了。
沈長安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楚漫歌已經不想和他說什麼了。
沈長安知道她不想繼續說了,也知道這件事來日方長,不能着急,送外賣的到了,他給她要了雞湯,都是大補的東西。
楚漫歌吃東西時胃口很好,因爲剛剛吐過,不敢暴飲暴食,只吃了七分飽就不再吃了。
折騰了這麼一大圈,她也真是累了,一擡頭,看到沈長安還杵在她的病牀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就開始一陣陣頭疼。
“對不起,我累了,要休息。”楚漫歌轉過身躺下去,蓋上被子,將後背對着他,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這裡不歡迎他。
沈長安知道楚漫歌的意思,可將她就這樣單獨留在病房裡,他也不放心,她不待見他,繼續留在這裡會影響她的心情,思來想去,他給她僱了一個看護。
沈長安走後,楚漫歌才轉過身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又怎麼能睡得着呢?
看護是個中年婦女,很負責人,看到她翻身,急忙湊過來關心的問:“夫人,您是身體不舒服嗎?”
楚漫歌搖搖頭:“不要叫我夫人,我還沒有結婚。”
看護有些尷尬,吶吶的說:“楚小姐,您想吃點兒什麼東西?”
楚漫歌隨手一指桌子上的水果,看護走過去,幫她摘了一根香蕉,送過來。
沈長安給她請了看護,以她現在的情況,的確需要,大不了,等她身體好些後,給他錢就行了。
楚漫歌慢慢的吃香蕉,看護怕她悶着,隨意聊起天來:“楚小姐,沈先生對您可真上心,他工作忙,囑咐我小心照顧您,有任何事都要給他打電話。”
楚漫歌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那是你沒見過他混賬的樣子,好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不然,他能僱你來,我也能辭了你。”
看護這份工作,沈長安給的薪酬極高,她當然不願意失去,當下就閉嘴不敢再說了。
楚漫歌連着住了幾天醫院,沈長安一有時間就過來看她,不過過來也沒什麼用,她不是假裝睡覺,就是拿着書看書,壓根就不理他。
等楚漫歌出院的那一天,沈長安早早便來接她,全程,楚漫歌都在默默的收拾東西,因爲住院,她和學校請了假,這次回去,還要不上落下的課程。
另外,系裡老師比較重視她,國際上有個畫作比賽,作爲導師的得意門生,她被推選了上去。
楚漫歌一直在打電話,說的就是這件事,比賽是件好事,畫家和明星一樣,需要提高知名度,然後才能接觸到更好的資源和機會,讓自己的畫技提高檔次。
等掛了電話,一回頭,便看到沈長安斜倚在病房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楚漫歌從包裡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個牛皮紙袋子遞過去,沈長安狐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沓鈔票,當即就沉了臉。
“這是看護的酬勞,還有住院的費用,因爲不能估計沈先生耗時損失,所以你要吃一點虧了,不管怎麼說,這幾天謝謝你。”
楚漫歌的東西不多,一手拎着就可以。
沈長安從網上查出來,孕婦是怕提重物的,他想從她的手裡將東西接過來,楚漫歌往旁邊一躲,客氣疏離的說:“已經麻煩了沈先生這麼多天,這點兒東西沒什麼分量,就不敢麻煩你了。”
楚漫歌躲過沈長安的手,直接出了醫院的門,走到路邊,伸手攔車,一溜煙兒看不到影子了。
沈長安悵然若失的盯着那輛出租車,已經看不到很久了,依然還在原地站着。
楚漫歌不像那些孕吐的孕婦一樣,吃不進去東西,她是照吃不誤,只不過,吃完後,情緒不對,或者哪裡不對付,又會盡數吐掉,吐掉再吃,吃了再吐,很辛苦。
不過,奇怪的是,每當她去畫室畫畫兒,全身心的沉浸在作畫中的時候,她就會忘記了懷孕,忘記了孕吐,全身心專注的去畫畫兒,正因爲如此,她纔沒有請假。
讓她覺得困擾的是,沈長安彷彿真的認準了她似的,從那天開始,每天都會按時出現在她的學校,接送她上學放學。
就算她想無視他,也無視不了。
夜非離終於處理好了公司事務,讓公司陷入困境的那個大項目,最終也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這幾天,他已經厭煩了和丁巧兒虛與委蛇,一看到那個女人,就發自內心的反感。
公司的事務步入正軌,他也該去M國將他的小女人哄回來了,這些天,他一直忙着,她又不接聽電話,心裡一定恨死他了吧?
夜非離嘆了口氣,拉着行李箱,擡腕不時的看着手錶,登機的時間怎麼還不到,感覺時間過的好慢啊。
一個女人擠過人羣,穿着高跟鞋向他衝過來,衝到他的面前,滿眼都是淚:“非離哥哥,你真的要去找那個女人嗎?她心裡沒有你,這是我的朋友拍的照片,這些天,她又和她的前夫混到了一起,你去了,只是一個多餘的人,一個笑話。”
丁巧兒一邊抹淚,一邊掏出一沓厚厚的照片,夜非離掃了一眼,上面都是沈長安和楚漫歌的。
丁巧兒的話他不信,可楚漫歌和沈長安在M國有接觸是真的。
他猶豫了一下,從丁巧兒手中接過照片,只翻看了兩張,就擡起頭,目光冰冷的問她:“這些照片的底片呢?”
丁巧兒怔了一下:“額,還在我朋友那裡。”
“誰讓你拍照的?”
“嗯?”丁巧兒不明白夜非離的反應爲什麼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
“誰讓你給她拍照的?丁巧兒,我忍你很久了,是誰給你自信讓你來干涉我的生活的,別以爲你討好了我媽就能代表我的意思了,告訴你,就算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看不上這款的,言情小說裡叫你這種女人什麼知道嗎?綠茶婊,我警告你儘快將這些照片刪除,讓我知道有一張流傳出去的話,我要你好看。”
夜非離擲地有聲的撂下狠話,直接轉身,大步流星的登機去了,留下丁巧兒站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兒來,剛纔那個表情狠厲的,罵她綠茶婊的男人是夜非離嗎?
她氣的渾身哆嗦,想要打個電話,手指哆嗦的半天撥不出一個號碼去。
楚漫歌這幾天眼皮總是跳,依着老年人的說法,那就是一定有事要發生,總是心神不寧的。
她的畫作已經通過了預賽,進入決賽,只要在決賽中發揮出色,贏回名次是非常有可能的。
這一天,下課後,楚漫歌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畫室裡又研究了幾幅化作,中西結合,需要逐步摸索,才能讓技藝更加成熟,所以,她最近一段時間都很下功夫。
從畫室出來時,已經挺晚了,如果不是肚子實在餓得厲害,怕餓到了寶寶,她還打算繼續研究一會兒。
外面天色黑的挺早,從教學樓裡出來時,都已經漆黑一片了,楚漫歌撫摸着肚子,輕聲細語的說:“寶寶,你餓了吧,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一邊低聲對寶寶說着話,一邊緩緩的走出來,往校門口走去,拐過教學樓拐角時,一顆高大的榕樹下立着的一道影子結結實實的嚇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