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天看到老孫轉過身來了,一臉警惕的看着他。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說沒事,別擔心,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老孫的臉色看不出任何變化,在我說了那句你既然死了,爲什麼還要活過來的話之後,他轉過頭,也不說話,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過了半響,他張快嘴,長長的嘆了口氣。
“命啊,這都是命!”說完這句話,老孫突然仰天長嘆,我看到他老淚縱橫。
“你.,你這是怎麼了?”我有點不知所措的問他。
“都是我的錯啊,都是我的錯,七七這孩子是無辜的,爲什麼會牽連到她,爲什麼啊老天爺!”
但是孫老頭卻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一樣,自顧自的捶胸頓足,神情萬分的痛苦。
過了老半天,他才緩過來,看了我一眼,突然開口。
“娃兒,你出乎我的意料,沒有想到啊,你還是走上這條路了。”
我被他這句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的,但是心頭卻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咯噔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點破了一樣。
“什麼路?”我有點結結巴巴的問他。
“船耗子的路,將門傳人的路,逃不開避不過的路!”他一字一頓,說完這句話,我已經全身冷汗。
爲什麼?我想要吶喊,卻發不出聲來。
我原本心裡存在的一點兒僥倖完全消失不見了。
其實在孫老頭再次活着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猜測,我心中恐懼,害怕。
但是應了他說的那句話了,我逃不開,也避不過,這船耗子的路,是路,也是命數!
我有點明白當時從老龍溝離開的時候,師傅看我的那複雜的眼神的意思了。
“師傅啊,師傅,你大概早就看到了今天我所遇到的這一切了吧?你是不願意看到我這樣呢?還是這條路是你替我選好的呢?”我心情很複雜的想着。
但是從孫老頭活着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師父一定還活着,就在某一個角落。
“這難道是你對我的希望嗎?”我心裡邊自言自語,在問我自己,也在問我師父。
我問孫老頭七七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說不來,和先前和你說的一樣,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你是將門傳人,她也是!”孫老頭低聲和我說。文-人-書-屋免費提供閱讀,看小說就上文人書屋
什麼?
這下我再次震驚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七七居然也是將門傳人。
“這是怎麼回事?七七是你女兒,你當年不是跟着我師傅的嗎?怎麼回事這是?”我有點語無倫次的問。
“這些都是老白和你說的吧?”孫老頭問我。
我點了點頭問他怎麼知道。
“這個帶着黑苗本事的小子和你在一起,說明你已經見過老白了。”他指了指地上依舊在沉睡的白黎文。
我詫異的看着孫老頭,我重來沒有想到他的眼睛居然這麼毒,一眼就看出了白黎文的來歷。
“那你到底是不是白龍頭說的那樣的?”我有點疑惑的問。
孫老頭突然笑了,笑着說,老白說的對,也不對。
我被他弄糊塗了,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他當年跟着老九是沒錯,但我和他不一樣,他是將門人,我不是。”
他一句話讓我再次震驚。
他既然不是將門人,爲什麼會跟着我師父,既然不是將門人,爲什麼七七是將門傳人?
我腦子裡邊的疑惑越來越多。
“你的疑惑我慢慢和你說,不過這小子我有句話想要問問他了。”看到我還想要問他,孫老頭突然擺了擺手打斷了我的話,卻突然走到了卜東的身邊。
“你是青苗?”他眼神灼灼的盯着雷阿卜東,那樣子精神抖擻,絲毫不像是一個這麼大歲數的人該有的神情。
“是。”卜東不知道孫老頭想幹啥,有點緊張的盯着他。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既然你是青苗,應該知道這裡是枯坑,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孫老頭沉着臉說。
“我,我,我來找我阿念。”卜東被孫老頭逼問的有點緊張,我看他神情閃爍,難道在說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先前和我說的難道也是假的?
“你阿念?是不是雲龍!”孫老頭突然神情激動的問。
“你怎麼知道?”隨着孫老頭的這句話,卜東猛然擡起頭,震驚的看着孫老頭。
“哈哈,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我怎麼能不知道,小子,我問你,朵阿
還好嗎?”孫老頭激動的拉着卜東的手臂。
“朵阿?朵阿是誰?”
但是卜東卻神情茫然的看着孫老頭,顯然不知道孫老頭說的這個朵阿到底是誰。
“怎麼可能,你小子帶着雲龍那一支的蠱蟲來的,這種味道我不會感覺錯誤,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朵阿,如果雲龍是你阿念,那朵阿就是你娘!”孫老頭激動的說。
“我娘?我娘不叫朵阿。”雷阿卜東搖了搖頭。
“瞎說,我如果連我妹子叫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我這麼多年算是白活了,這裡邊一定有別的事情。”孫老頭臉一沉,厲聲說。
這句話落到了我的耳朵裡,卻讓我心中一動,孫老頭說那朵阿是他妹妹,那這麼說的話,卜東難道是他外甥?
但是卜東說他娘不是朵阿,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看到秦望天和我一樣一頭霧水,拉着他往回退了退,問他先前給卜東灌尿是不是孫老頭的主意。
他點了點頭。
“你的尿?”我笑着問。
“滾蛋,不是,是小白的,這老小子說要童子尿,我早就不是了。”他紅着臉低聲和我說。
我被他說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到底是誰?”就在這時候我聽到卜東突然厲聲吼叫到。
我扭過頭看着看着卜東,也不知道他被孫老頭怎麼刺激到了,會突然這樣。
“我是誰?我也是一個苗人,在苗族的時候,有人叫我雷山卜羲。”孫老頭突然笑了笑,滿臉的緬懷。
“什麼?”我看到卜東突然失魂落魄起來,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聽過我?”孫老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卜東。
“雷山族大祭鼓,難道真的是你?”我聽見卜東倒吸了口涼氣。
“我的確曾經是苗人的祭鼓。”孫老頭很平淡的說。
可是卜東卻突然神情激動起來,臉漲的通紅,一下子有點手足無措,隨後噗通一聲,居然跪了下來,對着孫老頭行起禮來。
“行了,你起來吧,我現在已經不是祭鼓了,你用不着這樣。”孫老頭把卜東扶起來。
“祭鼓就是祭鼓,一日是祭鼓,一身就是祭鼓,卜東不敢。”但是卜東卻低聲的說。
“行了,我說你起來你就起來,如果你真的是雲龍的後人,那你該叫我一聲舅舅的。”孫老頭突然嘆了口氣說。
我和秦望天詫異的看着孫老頭,誰想到過,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孫老頭居然這麼有來歷。
“什麼是祭鼓啊?”秦望天低聲的問我。
我白了他一眼,說苗人信奉自然,每年有祭鼓節。一般有主持儀式的人就是祭鼓。和人們說的大巫師差不多,那是神一樣的存在。
秦望天詫異的和我說,這老頭看起來不像啊。
我唯有苦笑,這些都是我行船的時候聽人說的,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在苗人心中,這祭鼓的地位那是至高無上的。
我有點想不通的是,爲什麼一個苗人的大祭鼓會跟在我師父的身邊呢。
而且看卜東的樣子,孫老頭的確沒有說謊,他真的是當年那個雷山族的祭鼓,雷山卜羲。
“他真的是你外甥?”我問孫老頭。
“是的,他是雲龍的後代,自然是我外甥,當年我離開苗族的時候親手把我妹子交給了雲龍,雲龍那一支的蠱,我不會認錯的。”說着他指了指卜東,我這才發現,在卜東的左手臂上,有一個黑色的東西趴着。
“這是什麼?”我不解的問。
這東西我從來沒有見過,看上去和一個烏龜一樣,但是全身漆黑,居然閃縮着奇怪的光澤。
“鬼蜥,雲龍的蠱。這東西吸食十八種蠱蟲的腦髓養大,脫胎於死於陰年陰月陰時的孕婦的胎盤,養成很困難。”孫老頭低聲給我說着,我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我可沒想到,這一個小小的蠱蟲,居然有這種來歷。
“這法子可真邪惡,這小子不是說自己是青苗嗎?”秦望天倒吸了口涼氣,臉色難看的說。
“青苗,黑苗,只不過是有心人的說法罷了,都是苗人。”孫老頭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隨即他又說,況且,雲龍也不是青苗。
“怎麼可能?”卜東驚呼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母親沒有和你說嗎?”孫老頭問。
“我母親只是說我阿念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卜東低聲說,神情有點落寞。他大概知道,憑藉孫老頭在苗人中的地位和身份,沒有騙他的必要。
“雲龍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只是我沒有想到,他還是走上了那條路,來了這裡。”孫老頭嘆了口氣。
“這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了孫老頭的話,眉頭皺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