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馮桀辦公室的時候,吳俊彥又想到了一些未了的事情,敲門,來不及等到迴應,就開門走了進去。
凡是曾進過馮桀辦公室的人都說,堂堂寰宇集團董事長兒子的辦公室不該如此寒酸,怎麼也要再多花點心思,裝飾裝飾,纔夠體面。
馮桀倒是個生活精緻,處處講究的人,但是在這件事上,他賭得就是那口氣,賭那個寰宇集團董事長兒子的頭銜。
既然這地方,永遠是他老子的,又何必在太歲頭上動土。
吳俊彥經常出入他的辦公室,他並不覺得這間一百多平米的房間寒酸,而是,每每走進這裡,面對着那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他就覺得壓抑,一點都看不到開闊。
就比如說此時,正背對着他看向窗外的馮桀,他明明已經把整座城市踩在腳下了,但是卻如此的人單,影孤。
“別光看着了,跟我出去,兜風。”吳俊彥的口氣,就像在訓導自己的孩子,而馮桀也很是配合,轉過身,關掉電腦,拿起外套,隨着吳助理,離開了公司。
坐進了吳俊彥的車裡,馮桀才鬆開領帶,左右甩甩胳膊,卸下戴在他腦袋頂上的沉重的大帽子,放鬆一些。
“我把話,說在前邊,今天跟我出來,不談公事,只論風月。”吳俊彥嚼着口香糖,換了一個檔位,車子駛出公司地庫。
馮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那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勞模,你別掃我的興啊,讓你呼來喝去一個禮拜了,還讓不讓人喘口氣啊。”
並不在意吳俊彥的諷刺,馮桀嘴角上揚帶笑,過了一會兒,才微張開眼睛,慢慢說道:“你可以喘,只是我沒有風月。”
“不,你大大的有。”
曉沐坐在接待室裡,左顧右盼,焦急的等着廣告中心的領導們散會。
她擺在桌面上的幾張說着官話的文件,並沒有帶給她多大的信心。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只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搏一把了。
時間在拉長,消磨的不只她的耐心,還有她惆悵的意志。她一個小小的職員,帶着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闖到市電視臺來‘搶’廣告時間,這些都像極了一檔外國電視臺的,冒險遊戲節目。
真正實在的是,暗處沒有攝像機,只有完成不了任務,和哭都來不及的悲慘結局。
再貧瘠的土地,多少還是能長出些奇形怪狀的植物,顯得有一線生機。
二十分鐘之前,謝楠告訴曉沐,財務部事實上已經拿出廣告款項,感謝老天,阮希捷還是給了她一棵稻草,只不過這棵稻草,枝幹飄忽,快要枯敗。
撥款,三百萬。
對於任何一個普通家庭來說,三百萬是一個天文數字,幾輩子不愁吃穿,不過,對於分秒寸金的廣告業來說,這不過是纔夠一個邊角。趕上奧運會期間,這點錢連邊角都算不上。
但是有希望,總比沒有強,有報酬,她就還有和電視臺周旋的餘地,否則,人家可以毫不留情的把她趕出來。
這筆喜降的款項,也是支撐着曉沐,還能鐵了心坐在這裡等下去的全部動力。
“莫小姐,讓你久等了。”
走進接待室裡的人,挺括的襯衣,耀眼的白,“你好,我們的合作可以談成,等多久都是值得的。”曉沐先伸出手去,表達誠意。
兩手相握之後,中年摸樣的男人,推了一下眼睛,鏡片後面藏有笑意,像是認同曉沐的這個說法,“我是嶽非明,請坐吧。”
伸手示意,禮貌的請曉沐坐下,他自己也隨着坐在了主人的位置。
非明,好察非明。
這樣有典故的名字,讓曉沐覺得有親近感。心裡頓時感覺踏實了不少,至少,這樣一個謙遜有禮的男子,不會在趕她走的時候,讓她太難堪。
“還請你理解,非常時期,一切都爲奧運會讓步,我們這兒大小會議不斷。”
曉沐把那份匆匆寫好的廣告企劃案,推移至嶽非明的前面,說:“當然能理解,這也是我這次來的目的。”
嶽非明拿起來,瀏覽至一半,就已經瞭然知曉了。儘管如此,他還是出於禮貌的看完了全文。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份企劃案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寫的,那他會說,文筆不錯,但也只是停留在,浮誇的表面而已。
“不錯的創意,只不過,來得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