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自助餐,崔俊成拿了些自己愛吃的早點就來到他們這桌坐下。
“早上好,到得挺齊的。”崔俊成這算是跟三位一起問好了。
“劉導早!”洪琴琴禮貌地回話。
“劉導好!”宋佳也回問好。
張宏略沒有做聲,只顧自己吃着。今天,他起得很早,而後電話告訴小唐,要她把主持人也叫醒,跟他們約定七點餐廳早餐,而後出發。他沒想到今天早上還能遇見崔俊成,他本想避開這一幕,直接留下個難題給他,讓他自己去消化。不過既然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也不怕面對。
“唉,宋佳,今天得換一套服裝了。洪琴琴換了,你也要換。”崔俊成邊吃邊說道。
“劉導,我們馬上就跟着張總回去了,今天我們不拍了。”宋佳歉意地說道。
兩位主持人昨天接到秘書小唐的傳話都以爲是攝製組改變了計劃,沒當回事。今天早上與張宏略一起吃飯,再聽張宏略說起,才明白只是他們倆跟張宏略先回臺裡,攝製組還要繼續完成拍攝。張宏略只是跟他們解釋:太陽太大,拍攝太辛苦了,接下來的幾組鏡頭他們不用跟着拍,在演播廳也能完成。
就昨天回來的路上,崔俊成還跟他們談起明天拍攝的注意事項,現在張宏略的說辭讓他們感到了一些糊塗,但也不敢多問。張宏略是領導,哪輪得到他們跟他婆婆媽媽的呢。
崔俊成聽宋佳這麼說,就看看洪琴琴。洪琴琴也作出一副歉意的表情不敢言語。他馬上明白了。
“張總,片子還沒拍完呢,主持人就要回去了嗎?”崔俊成着急地問着張宏略。
“主持人不需要每個鏡頭都跟着走,有些鏡頭可以在演播廳完成嘛。我上午要趕一個會議,所以,讓他們調一輛車跟我先回去。”張宏略非常不悅地說。
“張總,演播廳出鏡和在戶外出鏡完全是兩回事,我們的片子不能一下戶外、一下室內這麼跳的。”崔俊成不知說什麼好,他真覺得張宏略的理由讓他暈。
“怎麼不可以,電視表達的手法多種多樣,沒有什麼侷限的。”張宏略理直氣壯地說。
崔俊成聽張宏略說的,都想不出什麼話來回答。他覺得此時跟張宏略探討怎麼做這部片子根本就不是時候,也不是地點,而且,這麼探討也有點滑稽。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冷靜一些。
“張總,按照我們的拍攝提綱,我們這部片子的頭和尾都還沒有拍。這是一組準備、出發的長鏡頭和行進在路上的鏡頭……”崔俊成的話還沒有落音,張宏略就截住了話題。
“不用說了,這些都是可以重新設計的嘛。可以用字幕代替、演播廳出鏡等等多種方法嘛。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你要做不了可以交給別人做。”張宏略把話說到了自己的最大權限。
崔俊成啞口無言,在這樣的對話狀態下,他是個失敗者,因爲他是下級。他會放棄這部片子嗎?他能放棄這部片子嗎?崔俊成自認爲自己是一個藝術工作者,他傾注了這部片子於生命,他不會在它沒有出身的時候,就放棄欣賞它的模樣。崔俊成面對張宏略發出的狠話退卻了。他皺着眉頭,愣愣地看着張宏略一會兒,就扔下碗筷走了。
張宏略在與崔俊成最後的對決中勝利了,他欣喜地看到崔俊成無可奈何地敗下陣來。不過,他贏得了勝利卻失去了美人心,洪琴琴此時正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崔俊成離去的背影,她佩服崔俊成對藝術的執著和追求,她內心的這份同情還夾雜着複雜的情感。
崔俊成他們拍完片,吃完了中飯才返回臺裡。在路上,他接到洪琴琴發給他的短信。
“劉哥,你們辛苦了。其實,我真的很想跟你們在一起繼續拍片,我不得已先離開,真的覺得很遺憾。跟劉哥在一起拍片,我學到了很多,也感到很愉快。等你回來,我請你吃飯吧,就作爲我沒能堅持到最後拍完片的懲罰吧。”
崔俊成看完短信笑了,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這三天,崔俊成被太陽暴曬後,皮膚泛起了紅棕色,讓挺拔矯健,一米八二的他更顯陽剛之氣。對於崔俊成來講,洪琴琴的這條短信真是對他這幾天辛苦工作的最好獎勵。他這會兒坐在車上,懶散地靠在靠椅上。他把帽檐拉的很低似要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一動也懶得動地看着飛馳的車窗外高速公路上的景緻:綠油油的田野是冬季瓜菜,黃燦燦的稻穀已經是第三季了,一簇簇火紅火紅開得正旺的是三角梅,怎麼看這南方的初冬都是一派豐收的景象。也許是因爲心情好的緣故吧,崔俊成覺得這車窗外不斷變換的景緻真得讓他既修心又養性。過了好一會兒,他拿起手機想着給洪琴琴回個短信。
“謝謝美女的短信,你這是在表揚我呢?還是在鼓勵我呢?不管怎樣,你請客吃飯我是吃定了,地點你定,錢你掏,我們晚餐見。”
洪琴琴等了很久才收到崔俊成的回信,她心想:崔俊成怕還陷入早上的陰影裡沒有出來吧,怎麼這麼久沒回短信呢。正胡思亂想着,崔俊成的短信就來了。她打開一看就樂了!看來崔俊成的自我治癒能力還是很強的嗎,這麼快就開始逗樂了。不過洪琴琴好像失去了拿崔俊成取樂的興致,心裡頭對他多了憐憫,還有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