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孩子

上午要開了箇中層以上幹部的會議,盛晚歸也被抓到會議室裡,南霽雲怕她無聊,就讓她帶着PSP玩。

散會後,有個從公司創辦起,就在公司工作的經理憂心忡忡的來找南霽雲談話。

“南總,你這樣整天把個女孩子帶在身邊不是辦法,你看,別人都在開會,她在下面玩遊戲,成何體統呀?把公司的風氣都帶壞了,員工們都有意見了。”

南霽雲很懊惱,聲音嚴厲了起來:“誰有意見,可以自己辭職,這是我的公司,她想幹什麼,用不着別人來說三道四!”

經理被撅個夠嗆,火氣也上來了,索性就威脅起來:“好,您要這麼說,我辭職,我實在不忍心看着公司就這樣被搞得人心散了。”

南霽雲哪裡會怕他,只輕蔑一笑,說:“你現在寫辭職報告,我馬上就會批的,順便告訴你,如果不是看在公司這一百多員工的份上,我早就把公司結束掉了,還用得着讓她每天在這裡無聊麼?”

經理當然知道南霽雲說的是真的,光是他父母留下了的財產已經夠他吃好幾輩子了,何況他還是大集團的股東,這小小的中等規模的公司,他當然是想結束就結束。

經理自己沒有臺階可下,連忙換成笑臉,說着好話:“對不起,我剛纔是一時着急,這也是爲公司着想嘛,南總您都是爲了我們,我們也都知道,我會管着他們,不讓他們說三道四了。”

盛晚歸在房間裡面都偷聽到了,出來吐吐舌頭,說:“原來我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呢。”

南霽雲不在意的說:“別理他們呢,等忙完了這段,我就僱個職業經理人,我們就出去走遍大江南北,好嗎?”

盛晚歸笑說:“你還記得呀。”

南霽雲寵愛的笑說:“當然。”

那是盛晚歸十五歲時的願望,那時候,電視臺正在播放一系列關於祖國大好河山的紀錄片,盛晚歸天天的看,看得她心潮澎湃,很想立刻被背起揹包開始她的旅程,但盛壯北不允許,寒暑假也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市裡都不讓出。這個願望就被無限期的擱淺了。

“小時候的願望,那個不重要,小南叔叔,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下。”盛晚歸說着。

“什麼事?”南霽雲心臟陡然的提高,唯恐盛晚歸提出什麼他不願意的要求。

“我想回去L市一趟,我還有些東西在那裡,想拿回來,張三兒那邊也得有個交代,他真的幫了我很多很多的忙,還有,有一個福利院的小孩,我想去看看。”盛晚歸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南霽雲,希望他能夠答應。

只要她不是要離開,什麼事情南霽雲都能答應,他爽快的說:“好,我陪你一起去。”

一路上,盛晚歸都很興奮的在跟南霽雲說着福利院的小孩。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見他是在福利院門口,那天,我經過那裡,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子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抱着一個畫板在上面畫着,我特好奇,就走上去看了,他畫的是一個大大的太陽,下面是兩個大人牽着一個小小的孩子,畫的特別好。他長的可愛極了。”盛晚歸看着南霽雲的側臉,端詳了一陣,說:“我怎麼沒發現呢?他長的有點像你。”

“哦,真的嗎?”南霽雲看她這麼高興,心情也跟着格外的好。

“嗯,他長的可好看了,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跟會說話似的。”盛晚歸就要見到他了,心中實在是掩不住的激動,她自從見到這個孩子之後,每隔幾天就得去看一眼,不見他就非常的想念,心神不寧,心裡頭牽掛着。

“哦?那豈不是很像你小時候?”南霽雲想起第一次見到盛晚歸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眨着又大又圓會說話的眼睛,躲在爺爺後面,害羞的偷看着他。

“反正我跟他特投緣,他也特喜歡我,這麼小的孩子就沒父母了,多可憐呀,你說是不是?我爸爸媽媽雖然也很早就死了,但我還有爺爺,還有小南叔叔,他卻一個親人都沒有。”盛晚歸說着,心頭一震的痠疼,眼淚就滾落下來了。

南霽雲慌忙將車停在路邊,把她摟在懷裡安慰着:“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也不知道,我有時候一想到這孩子那麼可憐就覺得心裡特別難受,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盛晚歸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全都被南霽雲的純棉上衣給吸收了。

“好了,好了,不哭啊,馬上不就要看見他了嗎?以後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去看他一次,給他買點吃的用的,好不好?”

南霽雲輕聲的哄了她好一會兒,盛晚歸才收住了眼淚,說:“那你說話算是。”

南霽雲給她擦着眼淚說:“小南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呢?”

盛晚歸一想也是,立刻的心裡舒暢了許多。

而南霽雲的心,也舒暢了許多,盛晚歸終於恢復到了四年前的樣子,對他一樣的親密無間,信任他,依賴他。這是他最欣慰的事兒。

“我們先去福利院?”南霽雲問着。

“當然了。”盛晚歸盼望着快點看見那孩子,簡直要望眼欲穿了。

看得南霽雲都嫉妒了起來。

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愛,圓圓肉肉的臉蛋趴在交疊的手掌上,睡得正香,一側的臉蛋被壓出一個漩渦,嘴角邊掛着一絲透明的液體。臉上紅撲撲的,鼻息輕柔,小小的一個人兒,惹人憐愛,能讓人的心瞬間化成一股最最和暖的春風。

看着他,南霽雲就想起第一次去學校接盛晚歸放學時的情景,別的同學都走了,教室裡只有她一個,也是像這個孩子一樣,趴在課桌上就睡着了,和這個孩子的姿勢一摸一樣,那時候,他的心彷彿受到了一陣強烈的衝撞一樣,“咚咚”的響着,像是誰在他心裡頭打着鼓,耳邊 “噼裡啪啦”的,就像是冰雪融化的聲響,又像是煙花燃放是聲音。

福利院的張院長是個五十多歲,戴着圓圓眼睛,身材胖胖矮矮的老太太,她笑眯眯的說:“剛剛還在畫畫呢,這會兒就睡着了。”

盛晚歸以前經常來看這個孩子,張院長認識她,又看見南霽雲穿着、氣質不俗,料定是個拿得出錢來的,便有意的討好着她,這個福利院雖然是政府出資的,但想讓孩子們生活得好一點,好心人士的捐助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先把他會送宿舍去,然後帶你們去參觀參觀孩子們生活的地方。”張院長說。

“我來吧。”南霽雲有經驗,那時候,他就是像現在這樣輕輕的把盛晚歸抱在懷裡,一路抱回了家。

將孩子輕輕的放在小牀上。

張院長開始帶他們參觀福利院。院裡的條件真的不算好,房子低矮,還都是10年以上的平房,幾十個孩子按照年齡、性別分住在三個寢室裡,牀挨着牀,空間狹小,活動室裡面的設施也很陳舊,幾個很小的孩子在裡面玩着破舊的玩具。

“唉,缺少資金,孩子們只能玩這些了。”張院長看着南霽雲的臉色,說着。

盛晚歸牽着南霽雲的衣角,輕輕的晃着,南霽雲朝着她笑笑,對張院長說:“我們想捐助給你們一筆錢,用於添置孩子們的玩具、設備。”

張院長立時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的說着感謝的話。

盛晚歸挽着南霽雲的胳膊,眉開眼笑,說:“小南叔叔,謝謝你!”

南霽雲臉色冷硬的線條立刻被磨去棱角,輕輕拍拍盛晚歸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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