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人慢慢晃出來開門,這人身量不高,長着個圓臉,看起來年紀不大,眼角和眉角都溫和地耷拉着,開門便道:“今日不做生意了,怎地還敲得像是討債一樣?”
阿曼道:“我上門求購一把刀。
那人眯着眼睛道:“求購大夏龍雀?朱某生下來就沒見過這刀,莫要再問了,請回!”
他說罷,就把門狠狠關上,阿曼臉色難看,擡頭看銀鎖,銀鎖招招手讓她上房頂來,兩人又開始偷偷咬耳朵。
“少主,怎麼辦?我跟進去看看?”
銀鎖眨眨眼睛,道:“我跟你一起進去。”
兩人潛入進去,見剛纔那後生急急進了後院廂房,兩人一路跟到廂房房頂,掀開一片瓦,見青年跪在牀邊,只聽那青年急道:“白青!又有人來求大夏龍雀了!”
牀上有人咳嗽了幾聲,慢悠悠道:“有什麼消息了嗎?”
“哪有什麼消息。今天腿都跑斷了。”
“你歇歇吧,跑了一天,累得很了吧?”
圓臉青年道:“白青!你都這樣了,我怎麼能去歇着?”
白青幽幽道:“不歇着,累壞了你,誰來伺候我?”
“不去。”
“黃青。”
“……我去了。”
“好好睡。”
這叫黃青的後生出了門,直奔對面的廂房,砰地一聲關上門。
院中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靜,阿曼問銀鎖:“少主,我們怎麼辦?”
銀鎖道:“這般人家裡都藏有神兵利器,你去瞧上一瞧,我去看看那白青。”
阿曼拉住她擔憂道:“有機關怎麼辦?”
銀鎖道:“這屋子年久失修,就算有機關,沒人操縱,也傷不了人,你小心一些。”
阿曼又愁眉苦臉地去了,走之前不忘回過頭來囑咐道:“少主,千萬小心行事,別給人發現了。”
“去吧去吧,我怎麼會給人發現?”
阿曼道:“哼,少主不會給人發現,卻會自己跳出去……”
“快走快走!”
等阿曼走後,銀鎖翻身下了屋頂,掛在窗戶上,聽屋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穩,判斷他應是睡着了,悄悄捅破窗戶紙,向內窺視。
這青年穿着白色中衣躺在牀上,面色如金紙,額頭上沁出冷汗,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屋中有一股淡淡的藥香氣,卻並沒看見湯碗,大約是已病了一段時間。
而這藥香氣裡,又隱隱藏着一股腥臭。
西域物產貧瘠,荒漠中的蟲子大多兇猛有毒,是以銀鎖對這種毒物的腥臭敏感至極。只是不知爲何這家會有人上門求購大夏龍雀,這人中毒是不是又與此刀有什麼神秘關聯。
既然猜不出來,不若闖進去問一番。她推開窗子飄到白青牀前,這纔看清白青長得和黃青並不像。但兩人表字相近,或許並不是同母所出。
她拔出腰間飛刀擱在白青脖子上,伸手搖了搖他,白青被她晃醒,嚇了一跳,果然要叫,銀鎖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我不是強盜,你中了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麼中毒的?”
她鬆開手,白青果然又要叫,須知銀鎖常常跟這麼些說話不怎麼算話的江湖浪客打交道,這點門道早就防着,方纔她那一鬆,乃是虛招,剛剛放開,又捂了回去。白青一聲尖叫逼在嗓子裡,憋得臉色更顯滄桑。
銀鎖笑道:“莫要耍花招,看你也是行家裡手,想必能看出我的刀能在你喊出來之前割斷你的喉管,到時你可再沒機會叫了。”
白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點點頭。這小刀雖是胡氏刀劍買的,但系出朱家,若叫這小刀宰掉了,可是應了許多傳奇鑄劍師的悲劇,死在自己所鑄名刀劍之下。只不過這小刀純屬消耗品,連個名字都沒有,死在無名小飛刀下,未免輕於鴻毛。
銀鎖見他老實了,鬆開手,衝他一挑下巴,道:“你說。”
沒想到白青反問道:“方纔是不是你,說要求購大夏龍雀?”
銀鎖眯起眼睛,一緊手中小刀,道:“是你問,還是我問?”
白青倒不怵了,道:“一人問一句,你先。”
銀鎖道:“好,你中毒是不是和大夏龍雀有關?”
白青道:“是。你們找大夏龍雀做什麼?”
銀鎖道:“有人懸賞。下毒的人是誰?長什麼模樣?以什麼手法?”
白青道:“不知什麼身份,是個矮小枯瘦的老頭,他一吹笛子,腰裡就飛出一條蛇,咬了我一口。……我問不出來了。”
銀鎖吃吃笑道:“那我來問,你可要老老實實回答我。”
白青閉眼深吸一口氣,道:“你問吧……”
“你們朱家……爲什麼會被人盯上?”
白青睜眼怒道:“我怎麼會知道!”
銀鎖還要再問,忽然一皺眉,道:“你弟弟來了,若你說了我的蹤跡,仔細你的喉嚨。”
她又從窗子翻出去,轉眼沒了影子,白青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脖子,最後看着跑進來的黃青,道:“黃青,怎麼了?”
“白青!我想到了……你剛怎麼了?”
白青恍惚地搖搖頭,道:“不知道,好像做了個噩夢……你想到什麼了?”
黃青兩眼放光,道:“我去仿製一把大夏龍雀!”
白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輕聲斥道:“胡鬧,你見過大夏龍雀嗎?就要仿?”
黃青壓低聲音,道:“我們根本不需要知道啊,難道找這把刀的人就知道了嗎?”
白青道:“萬一知道呢?”
黃青急道:“可是現在連萬一的機會也沒有!你的身體都成這樣了,吐出來的血快比你吃進去的東西還要多,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
他哽咽不語,到最後竟然嚎啕大哭。
白青溫言道:“傻孩子,你是……你
是一家之主,怎能如此不穩重?”
黃青只道:“若是沒有你,我還當什麼一家之主!”
白青輕輕笑了,道:“別調皮,你若想到辦法,就去做吧,什麼事都問我,若是我不在了……”
“呸呸呸!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好好好~不說這個。你剛纔說來求購大夏龍雀的,是什麼人?”
黃青收了哭聲,用袖口胡亂擦了一下眼淚,回道:“是個胡女,長着一雙漂亮極了的藍眼睛……等等,我好像見過她。”
白青道:“在哪?”
“不不不,我應該是記錯了,我見到的那個藍眼睛的,是個胡人少年……”
“在什麼地方?”
黃青壓低聲音道:“好像是在礦船上。”
白青皺眉看着他道:“礦船上怎麼會有胡人?你又找了什麼便宜的船家?”
黃青訕笑道:“不是沒錢了嗎?咱們寄賣在胡家的刀,一個月才能收一次錢,快要週轉不過來了。所以找了一家新的,便宜多了。”
“亂來……”黃青本來疾言厲色,忽然又嘆了口氣,道:“這樣也沒錯,你該學着當家了。”
兩人久久不語,黃青打破了沉寂,道:“白青,我去後院開爐打鐵,仿個大夏龍雀出來……”
白青道:“樣子都沒有,你打什麼?”
黃青道:“你來畫一個嘛。反正書上只寫了銘文,只要銘文不錯,長什麼樣子還不是你說了算?”
白青嘆了口氣,道:“筆墨紙硯和尺規,都給我擡過來。”
阿曼已經跑了一圈回來了,碰到銀鎖爬上房頂,她跟過來,與銀鎖一道偷聽。
兩人聽到此處,對望一眼,阿曼道:“怎麼,他們根本不知道哪有大夏龍雀,我們還找嗎?”
銀鎖道:“你等等,我去別家看看。”
她越過屋面,跑了出去,阿曼正想囑咐兩句,無奈銀鎖跑得太快,她喊什麼都來不及了。
屋頂下面再也沒什麼聲音了,阿曼掀開屋頂瓦片偷窺了一眼,只見黃青搬來一堆紙卷,嘴裡叼着好幾支筆,腋下夾着兩張案臺,進屋把東西在白青牀上碼開。
白青想了一想,下筆寫寫算算。
黃青問:“白青,你在算什麼?”
白青道:“古籍上說大夏龍雀重四十九斤九錢,長三尺九寸,我自然得算算有多寬……好,大概就這麼寬。”
他拿手比劃了個大概,然後畫在了紙上。接着又畫了一把刀,在刀上圈了許多圈圈,標了甲乙丙丁,引出許多細部,又畫起細部。他畫得很快,好像什麼都已經打好腹稿,從不停下思考。又好像畫得很慢,半天才畫了兩張。
阿曼看的無聊,往後張望,仍舊不見銀鎖身影。低頭看下面,心中不由得疑惑:“看這人畫畫有什麼意思了?怎地這個青黃看得目不轉睛?還是說裡面有什麼外行看不懂的門道?”
只聽黃青笑道:“白青,你還攔着我?若是你從未想過仿製大夏龍雀,怎地一下筆就這般詳細?簡直可以直接拿去打樣了。”
白青亦笑道:“這十幾天來我躺在牀上哪也去不了,就常常在想,這個大夏龍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刀,怎麼能把我害成這樣?怎麼有人出這麼高的價錢去買?怎麼值得一個一個都來我們家,算計我們兩個無權無勢的毛頭小子?”
黃青笑道:“白青,你可莫走火入魔了,不過是一把刀,等我把你的解藥換出來,我們就不在建業住了,找個鄉下地方,打個菜刀鋤頭,也好過在這裡擔驚受怕。”
白青正色道:“黃青,大夏龍雀是一代暴君的佩刀,鋒利無比,得用最好的鋼,最好的鐵,得用你這輩子最好的技術。”
黃青一愣,隨即握拳道:“那是當然,你看着,我定能將你也騙過。”
白青忍不住笑道:“騙我?單是做舊你就不會。”
黃青笑道:“那不是還有你嘛。”
白青道:“你別吵我了,你要是不睡覺,就去後面看看人家訂的那批飛刀做的怎麼樣了。”
“好,好,都聽你的。”他見白青今日心情不錯,也不聒噪了,退出白青的房間,往只有一牆之隔的作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問我能不能有xxx情節的,老話一句:
劇情需要,或者我覺得很萌,很贊,我就有,劇情不需要,會讓人物ooc,我就不寫。
問我能不能快點慢點的,還是老話一句:
一天3000是我的極限。過幾天我要加班,這個週末我已擼了1w2留着下週衝圖的時候備用。我不是專業寫手,我還有繁重的工作要做。
問我xxx情節不合理的,歡迎提出,歡迎討論,長評更好,但我還是老話一句:
涉及劇透的,現在不告訴你=x=
寫出來的東西有錯,修文再改
人物爲什麼有種種出格行爲,後面有,慢慢看
說不想追文的,我仍然是那句老話:
寫完有我word轉成的txt,pdf,只不過肯定比完結晚很多(畢竟我是要賣錢的,你不付錢就看,對別人不公平),歡迎收藏,寫完一定第一個通知你
大家一起來幫我開腦洞,一起萌大師姐小師妹,我當然非常願意,你們看比如說大師姐一頓吃五碗這種逆天梗絕對不是我想出來的(這是什麼胖子的敵人才會有的腦洞(。
但是不要問我什麼時候h,h我會寫,可·是·劇情不需要的地方就沒有h,中間劇情我還沒有寫的情況下,再有這種問題,一律回答七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