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四月十五這天,伊諾正在房中等着清羽像往常一樣來給她解悶,卻一直未等來清羽。
伊諾左思右想,欣然的叫上了瑟兒便一同往清羽的芙蓉館走去,潤雨走後,老夫人又命喬氏挑上來一個小丫頭補上缺,伊諾看她不言不語的,是個安靜的性子,就叫她飄絮。
瑟兒一路上笑着對伊諾打趣道:“我早就告訴小姐,二少爺那裡的芙蓉打骨朵了,叫小姐去看看,小姐偏不去,今日爲什麼去了?”
伊諾輕輕捏了一下瑟兒的鼻子說道:“帶你去那裡玩還這麼多話!”瑟兒嘟着嘴和伊諾前往。
剛進去芙蓉館的大門,正巧見環翠從裡面出來,臉上有着一絲愁緒,伊諾知道定是還在心疼她的妹妹。
環翠一見到伊諾倒唬了一跳,笑道:“表小姐來了!貴客!”伊諾笑問:“環翠姑娘,你家二少爺呢?”
環翠遂轉身往回走,引着伊諾往清羽的書房走,玲瓏也見到了伊諾進來,雖是心中納悶,也起身迎接,兩人將伊諾徑直引着進了清羽的書房。
清羽聽見門響便一擡頭,已經見到笑盈盈站在眼前的伊諾,大喜過望,忙令玲瓏上最好的茶來。
伊諾款款的坐在了清羽的書桌前,見書桌右上方一方雅緻蕉葉形硯臺,伊諾甚是驚奇,笑道:“好雅緻的硯臺!倒比我的眉子硯還像女兒之物!”
硯臺邊上是珊瑚做成的筆架,珊瑚天然的枝椏間正好放下毛筆。挨着筆架是一個象牙制的筆筒和香木做的詩筒,筆筒裡面高高低低放着各色毛筆,桌子正中,正鋪開來一張宣紙,宣紙之上,一個白玉山形的鎮紙皎潔典雅。
伊諾笑着看着桌子上擺放整齊的印章、彩箋、筆洗、印泥盒等小巧的文玩,對清羽戲謔道:“今日第一次來你的書房!想不到竟比我的書房還要精緻十倍!”
清羽搖搖頭道:“如何能和你的書房相比?單是你那方古樸又精美的雲鳳硯,用石上天然之眼雕刻爲鳳目,還雕刻出鳳凰的頭部、身體,以流雲和彩霞爲點綴,製作的栩栩如生,就比我的硯臺雅緻十倍!更別提滿屋子的書籍和畫卷,還有那各色的彩箋,哪是我這個混沌男兒所能比的!”
伊諾見他說得真切,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剛要伸出手去像擰瑟兒的臉一樣去擰清羽的臉,身後正傳來玲瓏銀鈴般的笑語:“表小姐來喝茶!這可是我們最好的茶!還是元宵節宮裡太妃賞賜的,說是皇上都說好的茶呢
!”
伊諾見玲瓏進來微微一紅臉,旋即低下頭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對玲瓏點頭稱謝,接下茶碗卻放下不喝。
不一會,玲瓏訕訕的退下,清羽於是提筆蘸滿墨水,在宣紙上筆走龍蛇般寫下了葉蘭珠所做的那副對聯。
伊諾看去,靈動又不乏風骨的兩排行書躍然紙上,伊諾細細看完,先是在心中叫了一個好,然後對清羽笑着說道:“不光你的書房像女兒家的書房,連着你這對聯也越發閨閣氣了!”說罷抿嘴而笑。
清羽因見方纔伊諾差一點失手要來擰自己的嘴,甚覺喜悅,覺得自己和伊諾的關係更近了一步,笑着解釋道:“你這可錯了!這可不是我所做的對聯!”
伊諾疑惑又不信的反問道:“那還能有誰?”清羽看着對聯神秘說道:“是個才女。”
伊諾恍然大悟般道:“那定是紫靈妹妹了,我的卦再不錯!”
清羽含笑對伊諾戲謔道:“難不成只有咱們家的小姐纔有這等才情?別人家的姑娘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睜眼瞎子不成?”
伊諾被清羽說的一頭霧水,低頭撅嘴道:“除了咱們家的小姐,你還能接觸到誰呢?別人家自是也有才情非比尋常的姑娘,只是你如何得到她們的對聯呢?”
清羽見伊諾低頭撅嘴,拍手道:“這下你可說着了!我就是得到了!”
伊諾疑惑的表情望着清羽,清羽繼續朗聲說道:“成日家的我只說自己的幾個妹妹是天下最最鍾靈毓秀的女兒,卻不知我竟是個井底之蛙,天下才情卓著的女子殊不知多得是呢!”
伊諾見清羽眉飛色舞,便忙問是何人,清羽淺淺一笑:“葉蘭珠妹妹。”
“哦!”伊諾想起了清羽曾說的葉大俠的妹妹,眼珠一翻道:“你的妹妹可真多啊!自從我來了之後,什麼星妹妹啊,月妹妹啊!現在又來個蘭珠妹妹!”
清羽見伊諾又開始了她一貫用的譏諷之策,知道是她的小脾氣又犯了,淡淡一笑:“可是我心中最看重的還是伊諾表妹啊!”
這伊諾素性心思細膩,今日見清羽如此大肆的誇讚別的女子,未免有些心中不悅,但是又不好太過表現出來,只坐在那裡沒有了來時的興致,清羽見伊諾也不喝茶,忙端起茶杯讓道:“表妹喝茶,這是今年我新得的好茶,我也才捨得喝一兩次。”
伊諾懶懶道:“什麼沒喝過的好茶,我不渴。”遂棄之不取。
清
羽見伊諾忽然間真的冷淡了情緒,默然嘆了口氣:“我要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我的心?”
伊諾眼內差點落淚,冷笑道:“我也不讓二少爺爲難了,既然二少爺覺得無法讓我相信你的心,索性便去找你那些個好哄的妹妹們吧!”
清羽一跺腳,知道自己剛纔的話伊諾又有些不高興,趕忙換了嬉皮笑臉般語氣道:“好了!又說這話,越發的小性子了!”
伊諾瞪了一眼清羽桌上寫好的對聯,甩手冷笑道:“二少爺也不用一會子惱,一會子好,以後我再也不敢來招惹二少爺就對了!省的被人說成小性子,拿我在心裡和別人比來比去。你也不用說我小性子,自有不小性子的人以後來找你!”
說罷,伊諾奪手便走,頭也不回。
清羽一下子急了,轉過桌子的空當,伊諾已經走到了書房門口。
正巧芸兒自老夫人房裡送東西來,一進芙蓉館就見伊諾眼淚汪汪的往外走,旁邊瑟兒驚恐的攙扶着,後面清羽跟出來想要攔住,卻被玲瓏一把拉住說道:“表小姐現在正在氣頭上,二少爺您現在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好好地就惱了!二少爺您也別生氣了!”
環翠眼見着玲瓏看似勸解,實則是火上澆油的說話,也尷尬的不知道要不要幫清羽拉住伊諾,遂追上伊諾的腳步道:“表小姐您也別生氣!我們二少爺從來不是性急的人,只怕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面。”伊諾也不理她,一併連迎頭撞上的芸兒也沒有搭理。
芸兒正笑着走進來,忽然見到此景倒是唬了一跳,連忙拉住問瑟兒道:“這是怎麼回事?”
瑟兒也急紅了眼睛說不清楚,只說:“小姐方纔和二少爺還好好的,我們一轉眼不見的功夫兩人就都生氣了,我們也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說完便急急的去追趕伊諾。
芸兒手捧着一個琉璃瑪瑙碟子,碟子上擺放着水瑩瑩的幾串荔枝,煞是好看。
環翠笑着將芸兒讓進去,接過碟子放到了案子上。
玲瓏也將清羽生拉硬拽的帶回了屋裡,還未說話,清羽便掙脫了玲瓏,自己向中清別院的方向追去了。
芸兒疑惑的看了一眼玲瓏和環翠,芙蓉館裡的幾個小丫頭如煙、如夢、如詩、如畫等因爲清羽和伊諾的事情,都愣愣的在原處不知道該幹什麼,玲瓏環顧了一下大家冷顏說道:“都該幹什麼幹什麼!誰也不要多嘴議論!小心撕爛你們的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