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見此,心頭一頓,剛要張口說話,就聽“啪”的一聲,蕭金庭將桌上的青絲纏紫檀木的香爐一摔,那正吐着煙的香爐頓時一歪,裡面的香灰頓時傾灑一地,然,這也成功止住了傾玥的步伐。
就聽蕭金庭長聲質問道,“婚事可暫放一邊,董敏一事又該如何說!”
“董敏怎麼了?”傾玥詫異地挑動眉頭,她不解蕭金庭這話是從何說起的。
看到傾玥臉上露出來的真實的疑惑,蕭金庭心中也不由地打了個撲,他從來在戰場上驍勇善戰,與敵人周旋,是以從來不會被敵人的各種計謀迷惑,更不會輕易犧牲自己的兵馬。而今天看到傾玥那真實疑惑的表情,蕭金庭暗暗懷疑,自己是否太過輕易董氏了。
然而眨眼間蕭金庭便否認了這種想法,畢竟董敏是董尚書府的嫡次女,這種事情焉能撒謊的。
“董敏被公主打傷了臉,大姐,您恁地變得如此狠毒,竟然連自己的親表妹都不放過。靜嬈公主多少仁慈的一個人,竟然也被你挑波得對錶妹動起了手。大姐,難道你心裡就不覺得愧疚嗎?”
蕭羽菲一連串指責的話說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將董敏的自尋死路,變成了傾玥的故意挑釁,她連一絲破綻都不露,直接都推到了傾玥的身上。
與此同時董氏彷彿情有所觸,很適時地拿着帕子低泣出聲,哀道,“大小姐呀,你看妾身不順眼也就罷了,可是敏兒她還是個孩子,你比她大,你怎麼就不能讓着她點呢。看大小姐完好無損的,可敏兒卻毀了臉,今後不知該怎麼嫁人啊!”
蕭金庭就是一陣氣怒,臉上氳氤着怒意,神情冷森,寒酷地盯着下面的傾玥。
便在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一道小廝的聲音,“老爺,尚書夫人來拜見。”
尚書夫人是季州崔氏,當年嫁給董茂時,便是看中了董茂的前程,以及董茂那在大將軍府做夫人的妹妹
董氏。
崔氏容長臉,面容白秀,溫婉宜人,得到請進聲後,身後跟着一干丫鬟嬤嬤,一長隊來到了蕭金庭的書院院子之中,只看到她一襲牡丹鳳凰紋浣花長裙,頭戴金鳳簪,黑秀的髮絲間有着赤金掐絲珍珠鑽,她伸手由嬤嬤扶着而入,手腕間是珍玲瓏水尊玉手鐲,氣勢雍容華貴,但卻不傲氣。
她來到書房之後,傾玥只覺得滿書房都飄着一股淡淡的泌人心脾的幽香,讓她瞬間想到了那長在枝頭,有着橄欖形狀的白蘭花,白而不豔,卻有着濃郁清涼的幽香,徹骨泌人。
傾玥淡淡勾脣,不動聲色地看着這董崔氏,心想着,這婦人定然是爲了董敏前來,只不過看她這般顏色,好像沒事人兒一樣不動聲色,越是這般的,想必越是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她會用什麼方法呢?
站在蕭金庭旁邊的蕭羽菲見是舅母來了,眼睛驀地一亮,趕忙迎了上去,款款行禮,“見過舅母。敏兒表妹,她還好吧?”
董崔氏目光朝場中一掃,言笑儼儼地將蕭羽菲扶了起來,點點頭,便即朝蕭金庭行禮,“婦人無禮了,前來打擾將軍,還請不要見怪。”
蕭金庭本來想處罰蕭傾玥的,現在看到事主董崔氏找上門來,蕭金庭對傾玥的一腔氣怒,瞬間就柔化了許多,畢竟是傾玥是他的女兒,而董崔氏是來上門問罪的,蕭金庭本能是護着自己的孩子,不管他覺得董敏多麼無辜。
可是董崔氏進門,並不問罪,反而謙虛自請,這大大出乎蕭金庭的意料。
蕭金庭讓人給董崔氏看座,他亦坐了下來。
董崔氏帶着笑意,和氣而大度地說道,“宮內發生的事,婦人我都知道了,都是敏兒不懂事,纔會惹怒蕭大小姐,將軍莫要生蕭大小姐的氣,是敏兒太頑皮了。”
蕭金庭聽着董崔氏的話很受用,一時反而覺得傾玥是在無理取鬧,於是他面容緩柔下來,客氣道,“夫
人的話嚴重了,玥丫頭年長,理應讓着敏兒纔對。我這便讓玥丫頭去府上給敏兒賠罪。”
“哪裡哪裡。”董崔氏連連擺手,笑容如雅潔的白蘭花,帶着柔和多姿的味道。
她這樣推辭着,可是卻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董敏被打了巴掌一事,根本就不關傾玥之事,她卻如此心平氣和,賠罪似地找上門來,對蕭金庭的話非但不反駁,反而全盤接受,顯然是默認了,傾玥欺負董敏之罪。
董氏這時候走上前來,滿面歉意地對董崔氏說道,“大嫂,敏兒她沒事吧?大小姐她其實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大小姐她是剛好了,有時候也會偶爾犯病,所以,還請您多多包涵。”
她這樣說着便不安地朝傾玥看去一眼,滿是一副護短的樣子。
此時董氏所爲,蕭金庭看在眼中,竟然滿面地感動與贊同。
傾玥在旁冷觀,心頭冷笑,董氏可真夠虛僞的。只不過她這副樣子,倒正是討好了蕭金庭,這番“護短”的說辭,更使得蕭金庭對一直沒承認錯誤的傾玥嗔怪不已。
蕭金庭橫眉冷對,一雙黑眸威猛而凌厲地瞪着傾玥,嘶聲道,“還不滾來道歉,沒用的東西!”
傾玥聽了這話,嘴角勾勾卻沒動作。
蕭羽菲見此,卻是暗暗笑了。她就知道蕭傾玥會觸怒爹爹。就讓蕭傾玥放開膽子做吧,她忤逆爹爹,越膽大膽好,只有這樣,爹爹對她的懲罰纔會越重!
沒想到董敏一事,竟然會給自己這麼大一機會。蕭羽菲早想找蕭傾玥的麻煩,苦於一直沒有幫手,現在不但母親幫着她,就連舅母也來了。尤其是舅母,只要她來了,便沒有辦不成的事!
這時候一直佯裝大度的董崔氏突然垂下了頭,保養得青蔥似的指尖往眼角抹了一把,她身後的嬤嬤忙心疼地喊了聲“夫人”並遞上繡金絲雀的帕子,董崔氏嚶嚶泣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