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夜探老國主,獨孤曄似乎怕人落下口柄,便沒有再阻止獨孤雲去看望老國主。所以,今天沐春陽一路走來很通暢,似乎沒有遇到什麼阻撓。
藥草香味瀰漫的房間內,光線不算強烈。沐春陽走進院內,心裡面本能有一種淡淡的恐懼。這是她常年行醫所形成的一種經驗,房間裡的草藥不僅透露出房間裡住着的人患的是不治之症,而且整個房間裡還隱隱約約散發着一種即將死亡的味道。
自自己重生之後,對於這種死亡的味道愈加敏感。可是,沐春陽把這些話都放在心裡面沒有說,她不想說出來讓更多的人恐慌。
獨孤雲守侯在牀前,神情黯然,眼睛裡有着化不開的憂傷。而獨孤慕躺在牀上,眼睛閉上。桂嫂則用着溫水給她擦拭着雙手。
等沐春陽走過來,獨孤慕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進來,忽然把眼睛睜開。他脆弱無力的睜開眼眸,手指微弱的一指沐春陽,輕輕說道:“我要跟她單獨談談,你們先出去吧!”
獨孤雲沒有作聲,看了看沐春陽,便和桂嫂離開。整個房間裡面只剩下沐春陽和獨孤慕兩個人。
憑心而論,沐春陽是有些害怕和獨孤慕單獨相處的。不爲別的,就是上次他看自己的眼神讓自己很不自在。沐春陽沒有要求一定要做獨孤雲的女人,但是那天獨孤慕的眼神分明是在說自己不配,自己不配站在獨孤雲的身邊,倚靠着他,與他雙宿雙棲。
獨孤慕用手微微指指自己的耳邊,暗示沐春陽站在他身邊聽他說話。他現在實在太虛弱了,要大聲和他說話都實在太費力。
沐春陽只得靜靜走過去,耳朵貼至獨孤慕的嘴邊,這樣可以聽得更仔細。
獨孤慕顫顫微微的吐出字來,“我知道你要去找雪妖,出城往西五十里便看見雪地,雪妖就在那裡!”
沐春陽心中一震,自己找雪妖的事情怎麼傳到獨孤慕的耳朵裡?他又怎麼知道雪妖的所在?
“你若是要抓雪妖,沒有這個是不行的!”獨孤慕艱難的從牀上爬起來,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把金子製作的鑰匙,放到沐春陽的面前,“拿着吧!有了這個,我才放心讓雲兒同你上路!”
沐春陽沒有想到獨孤慕居然知道獨孤雲也要和自己去。她雖然沒有要求獨孤雲跟着自己去找雪妖,但是以獨孤雲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不會去的!沒想到這老國主獨孤慕雖然臥病在牀,卻心細如塵,任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
“陛下,其實我和獨孤雲……”沐春陽想向獨孤慕解釋自己和獨孤雲之間的關係,卻被獨孤慕給打斷。
“你不用說了!你們年青人的事情,我不想參與。我只知道你是我雲兒的寶貝,而你手中的東西又是我的寶貝。一切皆看你的造化和緣份了!”慕容曄的這番話頗有深意,竟讓沐春陽有些猜不透。“這把鑰匙你好好拿着,千萬不能讓雲兒的兩個舅舅知道!”
沐春陽的心裡面一沉,沒想到這樣一把小小的金鑰匙這麼重要。沐春陽陡然萌生一股不好的感覺,如今犀草國老國主命在旦夕,雖然已經立了國儲,可是那獨孤曄似乎對此還不放心。所以,纔會阻止獨孤雲雲見獨孤慕。自己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卷入了犀草國的宮廷鬥爭之中。而
這把鑰匙,似乎又是其中的關鍵。
沐春陽雖然不知道那把鑰匙用來幹什麼的,對抓獲雪妖究竟有沒有作用。但是聽那獨孤慕剛纔的話,沐春陽感覺到了這把鑰匙的重要性。她不想自己捲入未知的鬥爭之中,更不想獨孤雲有危險,便推託道:“陛下,既然這把鑰匙這樣重要。春陽覺得還是不要交給我來保管,交給犀草國人來保管似乎更好一些!”
獨孤慕似乎有一些生氣,微微惱道:“要你收你便收着!這東西我不能給那兩個混帳東西,更不能交給雲兒。那孩子心善,拿在手中必定引來殺身之禍!我和你雖然不熟,但看出來雲兒和你的情份,交予你的手上,我放心!”
獨孤慕一邊說着,一邊強撐起身體,固執的把金鑰匙塞到沐春陽的手裡。沐春陽看到老人虛弱而倔強的樣子,也不好執意推脫,只好把那把金鑰匙收下,系在脖子裡面,再將衣服遮掩好。
“我今天對你所說之事,你千萬不要告訴雲兒。若他知道,怕是打死也不會收下這把鑰匙。這孩子從小命苦,我知道我這輩子欠他太多,只希望能夠稍稍補償一下他!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獨孤慕渾濁的眼眸盯着沐春陽靜靜的看了一會兒。
這個女人不但容貌絕色,雖爲人婦,但是臉上卻還是擁有着如同少女一般純真的神情。特別是那雙眼睛,如同一汪清澈的譚水,讓人一看,便深墜其中。難怪獨孤雲那個小子對這個女人這樣癡迷。
“孩子,我知道雲兒對你情根深種。我就問你一件事,若是雲兒將來有難,你是否會如同他愛護你一般的來救他?”獨孤慕語氣微弱,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斬釘截鐵,讓人不容小覷。
沐春陽眼睛直視着獨孤慕,不帶遲疑的立刻回答:“只要我沐春陽在世一天,一定如同護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守護着獨孤雲!”
“好!”獨孤慕帶着驚喜的眼神在呼道,“咳咳咳……孩子,我希望你永遠記住你說過的話!”
獨孤慕一時激動,竟然引起肺部劇烈的咳嗽。沐春陽上前一步,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一拍,想讓他好受一些。
獨孤慕止住咳嗽,將手輕輕一揮,道:“好了!叫他們進來吧!”
沐春陽把在門外守着的獨孤雲和桂嫂又叫了進來。等轉身一看,獨孤慕又緊閉着雙眼,奄奄一息的躺在病牀上,就如同從未醒過來,也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任何東西一樣。這讓沐春陽一時間竟然有一些疑惑,究竟這位老國主是故意裝病、掩人耳目,還是真的是病入膏肓?
回去之後,沐春陽沒有把獨孤慕給自己金鑰匙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甚至連獨孤雲都沒有說。而是繼續爲馬上的捕獲雪妖的行動做準備。
有人行事低調,卻不代表別人就不會懷疑。獨孤曄和獨孤凱這兩個人呆在獨孤曄的寢宮之中,還在商量着對策。
“大哥,怎麼辦?老頭子還是沒有把東西交給我們,眼看他時日不多,睜眼閉眼也就這麼幾天的事。”獨孤凱極不耐煩的說道。
和煩躁不安的獨孤凱不同,獨孤曄倒是一臉的沉着冷靜。他望着坐立不安的獨孤凱,微微皺眉道:“老弟,你看看你!老頭子還都健在,你卻急得跟火上房似的。凡事欲速
而不達,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那毛毛躁躁的性子還沒有改一改?”
“大哥,你不着急呀?”獨孤凱大聲道,“本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那個小野種突然跑回來,讓我們本就打好的算盤卻有可能落空?你就不擔心老頭子一時糊塗油蒙心,把皇位傳給那個野種?”
獨孤凱的話明顯帶着調拔的成分,可是獨孤慕卻並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致的挑逗着被栓在鐵籠內的雛鷹。
“擔心有什麼用?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擔心也沒用!”獨孤曄在犀草國當這個儲君也有幾年,豈是獨孤雲一回來就能取代的。所以,他並不擔心,反而輕輕笑道,“老弟,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犀草國的寶藏。此事我也答應過你,若他日寶藏在手,你我必定一人一半。可你非要如此急躁,不但招惹那獨孤雲,連同那隨獨孤雲一起來的東信國的女子也一併得罪了。不是爲兄說你,你這個樣子也就罷了,還把阿思也調教成那樣,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一提起自己的心肝寶貝女兒,獨孤凱更是氣不到一處來。“阿思,阿思怎麼了?還不是你這個當親叔叔的,連自己的親侄女也關。你還真是大義滅親啊!”獨孤凱說完,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坐不起。
獨孤曄呵呵一樂,“怎麼,你還在生我的氣?你的女兒犯的可是死罪。謀害外國使節,這換作他人早就凌遲處死,誅連九族。我只是把她關在冷宮裡好好呆幾天,等那東信國的女人走了,就放她出來。若不是看她是我從小疼愛的侄女,我如何會這樣輕饒?”
“哼,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思對那野種的心思!這事怨來怨去也只能怨那個野種,居然把我寶貝女兒的心給偷走了!”獨孤凱不服氣的說道。
獨孤曄似乎有些生氣,放下了手中逗鷹的鉤子,轉過身來說道,“若要這樣說,還真要怨阿思自己。什麼人不好喜歡,偏偏喜歡獨孤雲那小子。先不要說他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個東信的女人,就算沒有她,阿思也不能喜歡他!要知道他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妹呀!”
“什麼堂不堂兄妹,還不知道他是阿姐從哪裡撿來的野種。就算真是堂兄妹,也不打緊,老爺子和我們孃親不還沾親帶故嗎?親上加親,更好!”獨孤凱不以爲然的說道。
獨孤曄被獨孤凱的話說得一震。他原以爲自己這個弟弟是個粗魯無知之輩,可看他居然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己一向厭嫌的獨孤雲,又覺得他沒有那麼簡單。多年前,他就和獨孤凱說好,自己得犀草國皇位,而他得到犀草國寶藏。一人得權,一人得錢,各得其所,互不干涉。可是,看他這麼樂意搓合女兒和獨孤雲的婚事,難道真的只是爲了滿足女兒的心願?還是另有隱情,想他日獨孤雲坐上犀草國的皇位,自己好當現在的國丈?
獨孤曄看着獨孤凱如同瘦猴一般的臉上閃着精光,自己沉默片刻。道:“現在還不是談老爺子和那小子的時候,那個東信國的女人明日便要去尋找雪妖。也不知道她找不找得到?”
“哼,放心吧,我絕讓他們找不到!雪妖是守護我們犀草國寶藏的神物,如何能讓這樣一夥人找到。他們就等着永遠留在犀草國的雪裡的等死吧!”獨孤凱冷冷的笑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