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 惹糾紛 尉遲甫冷眼離現場
“啊!”
馬車裡頭響起了驚慌失措的嬌呼聲,溫素心冷冷地一笑,聲音一沉:“走!誰擋路踩死誰!”
沒錯,她現在跟尉遲甫還在冷戰起來,心情煩躁得厲害,完全不想搭理這些無謂過來找事的人!
三個丫頭俱是一驚,從來沒有見過會說出如此重話的小姐,可是悄悄擡頭一看,溫素心的面色黑得嚇人,一雙眸子滿是清冷和不耐煩,聯想起最近小姐和殷王爺之間的冷戰,新生了然,不由得一嘆。
那車伕聽到裡頭的一句話,如同冷冷的冰霜直入心房,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應聲說道:“是!”
兩邊的馬車開始對峙了起來,可溫素心這邊的人能沉得住氣,那一頭的可就不一定了。
溫素春憤憤地罵道:“郡主,四妹妹竟然完全無視您,這是枉顧您的郡主封號而大不敬的一件事情呀!”
那安寧郡主的臉色也是一白,心中不甘,想起了最近京城裡頭流傳的關於素仁縣主和殷王爺之間有所糾葛,殷王爺已經多日沒有去溫府的事情,咬了咬脣,在搖晃中遞了一個眼神給她的丫鬟香疏。
溫素心這一頭還在等着呢,誰知道對面就這麼快沉不住氣了:
“站住!”
她對紅豆遞了個眼神,懶懶地癱坐在裡面,心想果然,就算她無意與別人衝突,可還是會有人要過來搞事情,不分時日,不分場合。
對面的香疏見馬車停了下來,不由得嗤鼻一笑,想着果然還是她們家小姐的郡主要更加厲害,這一個素仁縣主跟她們小姐一比,根本就是不成氣候!
“不知馬車裡頭爲何人,竟敢大膽衝撞安寧郡主!”
附近的百姓都隨着湊了上來看熱鬧,那香疏見人都聚集了過來,不由得更加驕傲,只覺得在這個時候,皇宴時她所受下的屈辱都可以得到報復和宣泄!
於是她帶着溫素春的兩個丫頭也跟着叫喚了起來:“安寧郡主身份尊貴,豈是一般人可以隨意衝撞的!”
“就是!”
“好吵。”
一聲清冷的聲音從馬車裡頭傳出,只聞珠簾叮鈴,門簾被一雙纖纖素手掀開了來,溫素心率先從裡面直接下了馬車。
略施薄粉,一雙彎彎的秋娘眉如同春日的柳枝輕輕掃進一旁的鬢髮,青絲如瀑,挽起了一半在頭上成了一個鬆鬆的髮髻,一身淡藍色的衣裙隨着下馬車的動作自然地翻飛起來,竟也是一番別樣的驚豔,雖是素淡,卻十分耐看。
溫素心的表情一凜:“我出來了,不如馬車裡頭的……”
“殷王爺!”
“殷王爺來了!”
人羣中突然爆發了討論聲,百姓們一時激動,這正是一場好戲啊!
最近的京城不知道從誰開始,都在傳言溫四小姐恃寵而驕,殷王爺已經無力在她的身上施捨寵愛,兩個人進入了冷戰期,殷王爺都已經有好多個時日沒有過去溫府裡頭找過四小姐了!
今日兩位主角同時在場,這裡頭的百姓們可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趕上那麼一場精彩的吃瓜戲,紛紛擠進來想要一探究竟。
不管是哪邊的人都驚訝了,安寧郡主、袁向蕊、溫素春都立馬從馬車上下來,所有人俱是一拜:
“參見殷王爺!”
溫素心這才又看見了她們的樣子,時隔多年見到了袁向蕊,發現她長得倒是好看多了,只是臉色看上去比較蒼白,倒也沒什麼問題,除了溫素心一眼就看出來她這副模樣定是經脈受損之後強行治好的後遺症。
她心中一陣疑惑,爲什麼袁向蕊這個時候纔出來?之前一直都在府中稱病,既不出門也不見客,偏偏這個時候跟着安寧郡主和溫素春出來,這個時機她怎麼想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就在思緒溜溜地轉去很多地方的時候,馬車裡頭淡淡地響起了一聲:“嗯,何事?”
溫素心一陣心慌,站直了起來,眼眉稍稍一擡,只見尉遲甫從一架十分華貴的馬車上下車,眼神只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良久沒有移開。
她突然就有些亂了起來,心中思緒萬千,只被這個人攪亂了一池。
可尉遲甫卻沒有再度流連於她的身上,只見尉遲甫的眼神便移開來,在安寧郡主三人的身上流連了片刻。
安寧郡主和溫素春不小心跟尉遲甫對視了一眼,臉色立刻紅了起來,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自己今日的着裝打扮可還好?可是殷王爺的目光流連在了自己的身上?
心中可謂後悔萬千,若是知道今日殷王爺也跟着出門,她們定會想辦法買到那最好的胭脂,配上她們家中最好的首飾,求得殷王爺一睹。
袁向蕊卻沒有她們那麼好運氣了,就在尉遲甫目光輕輕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就覺得渾身一震,心裡一個哆嗦。
她自從那一次起,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忘記當時尉遲甫一掌拍在自己身上的痛楚,硬生生地把她的經脈都要被打斷般的蝕骨之痛,即使她現在的情況已經找到了醫治的方法,卻還是落下了極大的病根,以至於如今臉色蒼白。
可尉遲甫根本沒有在她們的身上有任何的留戀,只輕輕掃了一眼,便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莫在這擋路。”
說完,直接就轉過身去,給了溫素心一個背影,毫不回頭地上了馬車,揚塵而去,徒留她一個人愣愣地跟隨着尉遲甫馬車的行蹤消失在一方風塵裡。
溫素心一路盯着,卻看見從窗簾被掀起可以窺探入內的尉遲甫,真的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果然是冷戰了嗎?她倔,尉遲甫又何嘗不是倔?
她苦苦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卻只覺得有些顫抖,扯不出一絲弧度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紅豆,單雀和雙鶯都看着溫素心這個樣子,心中泛起了一絲心疼,就連單雀和雙鶯都忍不住嘆息,這段日子以來,小姐看上去是好好的,可是端進去的飯菜剩得越來越多,晚上睡覺還能聽到小姐夢裡呼喊着殷王爺的名字,她們做貼身丫鬟的又如何不知?
其他人也都怔了怔,看來,殷王爺和溫四小姐之間是真的出了一些什麼問題?不然的話爲何都已經看到四小姐被人爲難了,殷王爺就在一邊袖手旁觀,甚至連多一些眼神都不給予四小姐?
安寧郡主等人也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心中不禁跟着一鬆,溫素春忍不住譏諷地笑了起來,花枝招展地走上前來,眼中滿是不屑地問道:
“四妹妹,殷王爺不是一直都很寵愛你的嗎?怎麼方纔,似乎就是看了你一眼就跑了呀?那個樣子,就跟看着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
溫素春的丫鬟牡丹也笑着應和道:“小姐,女子的寵愛都不是靠着夫家而來的嗎?若是連一個愛戀的眼神也不屑給予,那豈不是……棄婦?”
香疏趕緊打斷說道:“牡丹妹妹,莫要胡說八道!溫四小姐可是未來的殷王妃,豈是我等奴婢在這裡妄議的,若是亂說,仔細溫二小姐打斷你的腿!”
“豈會?”溫素春咯咯地笑了起來,那模樣,跟她的生母薛姨娘倒是學得了個八九分,極爲相似,眉間的媚色多了幾分勾人的風月味兒,“牡丹快人快語,倒是讓我覺得十分直率呢,身邊少了些愛說真話的人,反倒覺得日子都無趣了起來!”
香疏一聽,趕緊笑着說道:“溫二小姐說的是,奴婢給小姐賠罪了。”
“不必,你也只是一個心善的,我怎麼會怪你?”
安寧郡主也跟着點了點頭:“好了,莫要在這裡堵着百姓們的路。”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香疏就已經轉過頭來,眼中鑽着嘲諷,可語氣裡頭卻滿是爲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郡主,按律來說,若是見郡主不行禮,可是大罪啊,爲什麼還能有此等刁女對郡主如此不敬!”
溫素心這邊的三個丫鬟早就已經氣得臉都漲紅了,單雀和雙鶯都已經站好了戰鬥的準備,只差着對面稍稍做出什麼事情出來,她們就有自信打到對方落花流水!
“我看,真是有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仗着自己一紙婚約,現在被人拋棄了,還尤不自知,以爲自己還是那……”
話音未落,香疏只見淡藍色的衣袖突然在自己的面前翻飛,然後腹部一陣劇痛,她就被溫素心踢出去了好幾丈遠!
衆人都沒有想到,一想看上去清清冷冷,隨和的溫素心竟然還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只見她放下了提起的裙襬,拍了拍裙子,冷冷地看着這邊的三個愣住的女子。
她的目光又往牡丹那一落,極快地速度到了她的面前,“啪啪啪”地就給她甩了三個巴掌!
衆人又是一驚,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這兩個丫鬟,對着本縣主怎麼就不行禮了?不過一條侍主的狗,看見本縣主還不敢行禮,安寧郡主和溫府的規矩就是這麼簡單的嗎?二姐姐,你這番真是讓溫府丟盡了臉面,民女向來喜歡多管閒事,這一次,就替你們兩位管教管教這目中無人的丫頭!”
一番話說完,溫素心才幽幽地在煞白了一張臉的安寧郡主面前款款一拜:
“民女溫素心,參見安寧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