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 尉遲甫當衆點婚時
“當我傻了不成?!”
淑太妃一把將茶水潑向尉遲甫等人,可席子與他們兩個人跪着的距離本就遠,根本造不成威脅。
一點兒茶沫渣子都沾染不上。
只有尉遲甫還裝傻地說着:“兒臣不知母妃的意思。”
淑太妃狠狠地瞪着他,一雙鳳目驟然盯向溫素心,恨不得將她身上都給看穿一個洞出來!
溫素心忍不住在自己的心裡苦笑:她冤枉哎!
“本王不過只是與未婚妻出去遊玩一會兒罷了。”
“大膽溫素心,”淑太妃見溫素心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跪在尉遲甫的旁邊,心裡就覺得有氣,苗頭頓時轉向了她,“即使你的身上有甫兒的婚約,亦是未婚女子!未婚女子跟着男子外出幾日,成何體統?!”
說完,淑太妃轉過頭來向尉遲文請示道:“皇上!這樣的女子如何能肩負未來殷王府主母的大任?!這般的兒媳婦,哀家還暫時受不起!請皇上立刻下旨,取消他們的婚約!”
話音落下,如同一顆清脆的玉珠,狠狠地砸上玉盤上,敲在每個人的心中。
溫素心忍不住皺了皺眉,淑太妃這是,當面想要來阻攔這一場婚禮?
尉遲甫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沒有想到今日居然還有這一出。
尉遲文看了看,笑着想要打圓場:“淑母妃……這,似乎不太妥當吧?他們二人當初的婚約,也不是由朕來下旨的,皇兄乃是堂堂正正地擡着聘禮遞的請柬。”
誰知淑太妃淡淡地笑了一聲:“當初也許只是小孩子心性罷了!未到大婚之日,可都是說不定的呢~”
“原來如此。”就在這個,尉遲甫輕輕地笑了一聲,“本王之前便找人算過吉日了,心兒的及笄禮第二日,正好就是黃辰吉日!本王這就去派人前往溫府,把日子就這麼定下來吧。”
“你……!”
淑太妃沒有想到尉遲甫竟然這個時候會這般拒絕!
她討厭這種脫離自己手中的感覺!
這種沒有辦法掌控一切的感覺!
尉遲甫對着她一笑,“既然母妃如此擔憂心兒被別人搶走了,那本王可要早一些把她娶回府上了,否則,本王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人搶走媳婦兒了呢。”
“哼。”
淑太妃被尉遲甫答非所問的話氣結,冷哼了一聲,再也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嫺太妃優雅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瓜子,淡淡地笑道,“沒有想到,三年前的那個小丫頭,還真的是要入殷王府了呢,呵呵……”
“也多虧了嫺太妃。”
溫素心低眉順眼地說着,“既然當初王爺答應了民女的要求,那麼民女也會待他一心一意的。”
尉遲甫一挑眉,沒有說話,但是表情看上去卻是十分愉悅,顯然剛剛溫素心的一番話讓他有了一個好心情。
“原來如此,倒是一對眷侶佳人,”嫺太妃輕輕笑道,讓人看上去不知道這是什麼表情,“當初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哀家也是感動得緊呢!”
說到這個地方,當年有在場的一些宮女公公們,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當時的溫素心僅僅是一位庶女,卻能說出讓身爲王爺之尊的尉遲甫若是娶她,必須永不納側的規定,還敢於當場退婚,這樣的氣魄,也是世間女子少有的。
淑太妃卻忍不住插嘴:“什麼?那個規定難道還要讓一個王爺來遵守?溫素心,你這就是犯了善妒!”
“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的身邊尚未出現過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子,我何來的妒?”溫素心的眼中隱隱閃過一道自信,“殷王爺除了我,目光不會放在別的女子身上!”
衆人一驚,卻忍不住對溫素心這樣一番敢於“任性”說出來的話十分羨慕。
若是對方沒有給她這樣大的安全感,溫素心又哪裡會有這般底氣,說出這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
淑太妃氣得自己臉都要漲成豬肝色了,嫺太妃一挑眉,沒有說話;太皇太后就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反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跟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尉遲甫和溫素心還是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正殿裡頭一度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
良久,尉遲文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好了……今日不過就是讓皇兄和溫四小姐上來聚聚,說這些做什麼?既然皇兄也準備好了婚禮的日子,那麼朕就等着來喝你們的喜酒了。”
“臣恭候皇上的大駕。”尉遲甫一挑眉,悠悠地行了一禮,不再說話。
嫺太妃也跟着幫腔說道:“是啊,距離溫四小姐的及笄禮也就幾個月了吧?哀家也想要討一杯喜慶呢,到時候可要殷王爺賞臉了。”
眼間皇上和嫺太妃都十分明顯地站隊了尉遲甫這邊,淑太妃憋着一張臉,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只好悻悻地在旁邊不說話。
這臺階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就已經好說了,尉遲甫和溫素心坐在一邊,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家常,太皇太后率先告辭,人也跟着陸陸續續走了。
臨走之前,嫺太妃走上前來,牽起溫素心的柔荑,放在自己的手心裡輕輕摩挲,眼神柔和,說道:“哀家也好久沒有見過溫四小姐了,待會兒來哀家殿上,陪哀家來說說話。這先皇一去啊,宮裡也冷冷清清的。”
溫素心知道嫺太妃對自己不會有什麼惡意,也溫和地點了點頭,臨走之前跟尉遲甫說道:“那我去一趟。”
尉遲甫對嫺太妃也比較放心,只說:“凡事小心一些。”
“好。”
溫素心隨着宮女一步步走進嫺太妃的宮殿。
只見她的寢宮與當先皇的妃子時截然不同,雕花木門走進去,兩邊點燃着幽幽的香,旁邊便是一處佛堂,寢宮裡頭的一切從簡,透着一種淡淡的禪意。
嫺太妃貼身的宮女看見溫素心的眼神,只好解釋道:“自從先皇走了之後,嫺太妃便令人將所有奢侈之物收回庫房當中,說是要爲先皇和幾位王爺們祈福呢。”
溫素心點點頭:“嫺太妃如此誠心,佛祖定會聽見的。”
雖然對她這樣的人來說,一般只相信自己就是了。
“聽見聽不見,不過求一心安。”
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嫺太妃從偏殿走出,溫素心趕緊行禮,卻被她虛扶了一把:“在哀家這兒,無需多禮。更何況溫姑娘尚且救過哀家一命,哀家對溫姑娘感激不盡。”
“嫺太妃多禮了,救人乃是醫者天職,”溫素心說了一句,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只是沒有想到能讓嫺太妃欠了民女這麼久的人情,早知道就多讓幾個人中毒多救幾個好了。”
嫺太妃被她逗笑,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尖,“可真是個鬼靈精怪的姑娘!若是隔牆有耳聽見了,仔細你的皮!”
溫素心吐了吐舌頭,“民女遵旨!”
嫺太妃笑了笑,覺得今日的心情也因爲溫素心的緣故而變好了不少。仔細想想,自從她成爲了太妃以來,誠心在寢宮當中祈福,也鮮少在意外界之事,倒是沒有像今日這樣開懷笑過了。
溫素心見嫺太妃笑起來仍然風情萬種,混着一種清純與嫵媚相交的靈動,纔想起來,嫺太妃名字看上去是老,可實際上也纔不過三十歲,若是在現代,說不定還是不少女士在努力奮鬥的時候呢!
頓時,眼上也忍不住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悲哀。
從古至今,數不清究竟有多少這樣的女子,一輩子都困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籠子當中。
外頭的人擠破了頭想進來,裡頭的人眨眨眼睛,想着出去,卻只能在籠子裡頭漸漸死去。
嫺太妃反應過來,對着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神,“你們都下去,這裡不需要你們服侍,哀家要和溫四小姐單獨敘敘舊。”
“是。”
宮女們乖巧地離開,很快,寢宮當中就只剩下了溫素心和嫺太妃兩個人了。
“今日找你來……其實,是有一些東西想問。”
嫺太妃微微垂眸,一雙櫻桃小嘴不點而朱,溫素心的心情卻不見太多歡快。
因爲……她大概知道嫺太妃想要問什麼。
“當初……我中毒的時候,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嫺太妃的眼睛微微擡起,含着些許迷茫和陰霾,又像是一層朦朧的霧氣,薄薄地遮住一切。
溫素心想了片刻,再擡起頭來時,毫不畏懼地對上了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嫺太妃的身子似是一顫,聲音也有一些不穩:“我的中毒……是因爲什麼?……之前,我一直都在問太醫,太醫卻一直推辭,說是不知道,說是暫時測不出來……但是這麼久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我忘不掉的,我在宮中戰戰兢兢,從未想過與誰之間有過矛盾……”
漸漸地,她說出來的話就越來越語無倫次了,說道後面,嫺太妃的聲音帶上了些許急促和緊張:“溫四小姐,當年的百花宴,我是如何中毒的?”
“是因爲……您的兒子,尉遲義帶來的那一副百花圖。是他的圖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