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一 消何恨無以成爭
袁向蕊朝着袁雅英撇撇嘴說道,彷彿自己的堂姐受了多大的委屈,而她就是那個義憤填膺的人一樣。
“郡主!那個刁蠻的溫素心竟然能說出如此的話來!”袁向蕊看袁雅英的樣子似乎還是不爲所動,只好加大力度地添油加醋道,“她竟是在說,爲了後面的貴客着想,不方便來給您行禮請安!這不正是在諷刺您的身份還不夠高貴嗎?!”
袁雅英卻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車裡頭,香疏在旁邊看着兩個人的模樣,抿着脣,微微在一邊勾起了一道輕蔑的弧度,不語。
“郡主?”
“我知道,”袁雅英咬了咬脣,亦是不甘道,“蕊兒,你莫要擔心我,今日,我定要讓她丟盡臉面!”
袁向蕊眼前一亮,心中已有幾番思量,只見她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前來問道:“郡主,莫非……?”
“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而正在隊伍的另一邊,溫素春跟着溫素錦一輛馬車,看着溫素心的馬車在她們的面前揚長而去,狠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溫素心都給生吞活剝了去!
她如今可以有這麼囂張,還不是因爲有殷王爺的照拂?若不是因爲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婚約,溫素心這種卑微的賤人如何能越過了她們去?
可即使如此,溫素春的心中還是不甘至極,只要想到溫素心這個賤人站在她的頭上,而且還能得到她心心念唸的殷王爺的青睞和寵溺,她渾身就能惱怒到顫抖起來!
“喂!你今日怎麼什麼話都不說!”
溫素春瞥了一眼旁邊閉目養神的溫素錦,心中閃過一道奇怪,只覺得最近溫素錦越來越安靜,甚至很多時候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裡頭傻笑。
溫素素去年剛及笄,溫素春今年的秋天便是及笄之日,然而對於男女之事也不甚瞭解,雖然看上去驕縱跋扈,可實際上心機卻沒有那麼深沉,自然也想不到她旁邊的這位親生妹妹早已不是處女之身。
溫素錦睜開雙眼,只不耐煩地說道:“我爲何要說話,聽着你嘰嘰喳喳不是已經夠吵了?”
“你!……”溫素春氣結,臉都跟着漲紅了,不甘心地看着她說道,“難道你就甘心讓溫素心這般的賤人騎在自己的頭上!”
“那你還能讓殷王爺不娶她不成?”
“我……”
溫素春語塞,現在的她確實沒有辦法讓殷王爺跟溫素心的婚事取消,只是心中那一份不甘如何能在此發泄?
就當她怒氣迭起,正準備作的時候,溫素錦一句話就堵了上去:“若是你現在沒有辦法,不如靜觀其變,提前籌劃下來,待時機成熟不是更好嗎?”
溫素春聞言,也不至於蠢到覺得這是溫素錦嗆自己說的話,也跟着收了嘴,只是看着溫素錦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呵,怎的你就如此淡定了?之前不還跟着溫素心那個賤人有仇嗎?你忘記她之前得勢之後怎麼對我們的了嗎?”
溫素錦皺了皺眉頭說道:“即使知道又如何,現在的我們如何鬥得過?”
溫素春無語,只好作罷。
溫素錦見溫素春終於沒有再來吵鬧了,繼續閉上了眼睛養神,只是突然想起了今日她即將要去見的人,忍不住臉上浮現一抹羞紅的暈染,給她原本就長得不錯的樣貌更添了幾分風采。
“小姐。”
“幫我找找尉遲甫在哪,”溫素心一下車便直白地問了出來,眉頭微蹙,“我還是覺得今日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在我的身邊,還是會覺得不安。”
溫素心把前面的話說得很輕,而後面的幾句話卻加重了語氣,於是周圍經過的宮女太監們,均是偷笑着看她,覺得這個未來的殷王妃可真是黏殷王爺,不過離開了一會兒就已經覺得不安心,想讓殷王爺時常陪伴左右!
單雀和雙鶯眼底閃過一道擔憂,小姐這番作爲,定是爲了掩人耳目,也可以把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若是等會兒有人問起,直接說是小姐眷戀殷王爺,想要殷王爺陪伴左右便是了,也不會太過引人懷疑,“小姐,這樣真的好嗎?”
若是這樣說出去,肯定也會有人說溫素心專寵無道,太過任性。
溫素心卻只搖了搖頭,淡定地笑着說:“你們以爲,若是我像別的那些女人一般,她們就不會說我什麼嗎?若是要說,什麼都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一句話聽說過嗎?只是同樣的道理罷了。”
兩個人頓時凜然,心中也同樣想到這一點,只是小姐現在把所有的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即使之後平安地一同前往甘布國,也會落人口舌。
但那又如何?她們小姐,最不懼的便是別人的流言蜚語!
單雀和雙鶯都在心中明確了這一點,便突然多了那麼幾分淡定,只覺得她們的小姐,本就不應該懼怕任何人的樣子,讓她們的心中都覺得胸有成竹!
跟着這樣的主子,三生有幸!
兩個人激動地對視了一眼,雙鶯便朝着溫素心行了禮:“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找王爺!”說罷,便匆匆離去。
溫素心滿意地看着雙鶯越來越小和縹緲的背影,覺得這兩個丫頭她是越來越喜歡了。
她帶着單雀走進了大殿,不少人立馬就看到了她的身影。溫素心僅僅只是坐了下來,就有不少的婦人和貴女都藉此機會向她攀談,更有一兩個朝中的大臣們走上前來親自斟酒誇讚她妙手仁心,乃當世的不讓鬚眉,一副要把溫素心都給誇懵了的架勢。
但是溫素心還非常清楚自己的酒量,於是每每有人過來敬酒,都是不客氣地直接用了以茶代酒,可大家又因爲她是殷王爺未來的正王妃,這種表面上的功夫也不勉強,這一輪倒也是顯得其樂融融。
喝了好幾輪,溫素心都要感覺自己的肚子快要被這些茶水給撐到吃不下東西了,才一一把人勸退,也正是這個時候,尉遲甫也已經到場,只見他一身玄裝,屹立於溫素心的身邊,彷彿光華流溢,熠熠生輝。而溫素心亦是一身錦衣華服坐在他的身旁。
不少人晃眼一看,竟然還覺得這個原本不少人都瞧不起的殷王妃,跟殷王爺站在一處,竟也是覺得有一些般配?
尉遲甫板着臉走過來,卻在看到溫素心的那一刻起,嘴角便勾起了一道微微的弧度,露出如沐春風的微笑來,甚至讓不少人都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再一次確認他們方纔有沒有看錯。
而不少京中女子,更是被尉遲甫的一道微笑而迷得面紅耳赤,含笑帶羞!
轉而一想,這般好的人兒,他的笑容和柔情萬種,都是爲了一個人而笑,爲了一個人而繞指柔!
如此一想,又能如何不怨?又能如何不妒?
單雀和雙鶯雖然在跟隨着溫素心之前,就一直跟隨着尉遲甫做事,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還是忍不住想到她們小姐時常跟王爺鬥嘴時會罵的話,再端詳了幾分,也是認同:她們的主子果然很妖孽啊!
“心兒,可是想念本王了?特意讓人過來找我。”
溫素心也忍不住紅了一下臉,明明聰慧如他,怎麼可能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有一些不安心?況且論雙鶯方纔匆匆的腳步,也定是如實告知了,誰知這廝竟然攀着這根藤蔓就得意忘形,絲毫不見任何不好意思的模樣!
“……你少在這得寸進尺!”溫素心低聲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卻見尉遲甫喜色更加,挑了挑眉,“心兒若是喜歡,本王以後都會來黏着心兒的。”
別了吧大兄弟!
溫素心的心中嗷叫,可不知爲什麼,臉色卻是更加紅了。
尉遲甫看着她千姿萬變的臉色,心中也不住地覺得好笑,他的王妃,可真是個不坦率的小女人呢。
“殷王爺。”
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只見袁雅英款款上前,翩翩地行了個禮,規矩端莊,只挑不出錯來。
溫素心蹙了蹙眉頭,只好也跟着一拜。
可還沒能迎來她的發難,溫素心的手就已經被執住了,“素仁縣主,切莫行禮。”
“嗯?”
溫素心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時怔了怔。
袁雅英擺着她一副十分高貴的姿態,目色閃過歉意,看似真情實感地對着溫素心說道:“方纔我的堂妹對縣主無禮了,還請縣主莫要責怪。”
堂妹,袁向蕊?
溫素心在自己的腦海中快速地思量起來,只想着今日袁雅英這番反常的模樣着實不正常,甚至還因爲平日已經見慣了她與自己針鋒相對的模樣,一時竟難以適應。
袁雅英看着眼前的人似乎還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竟對着溫素心面露難色,只取了手帕來,差點就要落了淚:“堂妹平日出門甚少,也被家中慣壞了,難登大雅之堂,還望縣主能夠原諒堂妹,她方纔無心之言着實不妥。本郡主也來向您賠罪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溫素心也是嚇了一跳,沒有想到她今日竟是如此的乾脆,心中不禁暗道:這袁雅英是突然被什麼天外隕石砸到自己腦袋了嗎?轉性了不成?
正當此時,袁向蕊也已跟隨着背後進來,繞開了衆多前來慰問的曾經認識的一些貴女們,走到了袁雅英的面前。
袁雅英看着她,顰蹙亦如畫,只說道:“蕊兒,快快來給素仁縣主道歉!方纔可都是在說些什麼昏話!若不是縣主的一番指點,你難道還真讓縣主下馬車來給我行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