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老夫人插手站位溫素心
老夫人拄着柺杖緩緩走來,板着一張臉。
“大白天的在這吵吵鬧鬧什麼?成何體統!”
吳採柳這個時候纔剛剛被溫素心扶起來坐在了吳採柳,看到了老夫人,嚇得立馬站了起來行禮,被老夫人伸出手示意免禮。
“給老夫人請安。”
“嗯。”
老夫人看着吳採柳這可憐楚楚的模樣,不由得心裡覺得有些煩躁,她原本就非常忌諱吳採柳這出衆的樣貌,即使她也知道吳採柳自從入府之後就沒少受到薛孤萍和劉鳳荷的針對,卻發現她的風采仍然無法阻擋,此刻的她穿着素色紫藤繡花裙,挽着鬆鬆垮垮有些凌亂的髮髻,卻仍然是一種奪目的美,恬靜端莊。
如果不是她入府之後一直安安分分,也不出什麼幺蛾子,老夫人也不會一直把她就當做空氣一樣,定會往死里弄。
亦如她現在對薛孤萍就是這樣的態度。
她看不慣薛孤萍這種不安分的姨娘。
更別說雖然自己對劉鳳荷這個主母兒媳婦也有些許不滿,可至少兩個人青梅竹馬成長而結的親,當初自己也是認了下來,無功無過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妨礙。
“你這臉上怎麼了?”
吳採柳嚇得一抖,卻努力穩了穩自己的心緒,扯出了一抹微笑出來說道:“回老夫人,方纔不小心撞上了,沒有什麼大礙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對她的這一番說辭非常滿意。
姨娘,就該是安安靜靜,安守本分的。
見溫素心冷着一張臉,老夫人也只好問她,彷彿剛剛根本沒有看見她似的:“四姑娘怎的突然回來了。”
溫素心心裡冷笑了一聲,這人莫不是瞎了眼,這麼大個人就杵在這兒呢,現在纔來問她怎麼突然回來,真當人傻子了不成。
可還是給了老夫人面子,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低了低頭跟老夫人說,“回老夫人,是我聽說府裡的下人要把我院子裡的狗扔了,有些擔心便趕回來了。”
“殷王府裡頭住得可好?”
老夫人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溫素心不知道她是什麼一個意思,只好揣摩着說,“回老夫人,一切都好,靈玉公主與七皇子都對小女很友善。”
她看着老夫人的眼神,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子,想到了什麼,機靈地加了一句:“七皇子也誇我們溫府對閨女的教養是極好的,把父親帶着誇了很久了呢。”
果然。
剛說完這句話,只見老夫人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連連點頭,“不錯,你要在殷王府安守本分,能讓靈玉公主和七皇子另眼相看,四姑娘這孩子定是不錯的。”
溫素心只裝作低着頭不語,讓人以爲她是被誇了之後謙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看着她這一副模樣,眼角的笑意更甚了。
雖然,溫素心現在院子裡面自己屯起來的錢,早就已經足夠讓她搬出去溫府到別的地方住去了,但是如果她走了,那吳採柳怎麼辦?她現在不僅還對溫淳榆抱有着愛戀和希望,而且這樣的兩個女子,出來之後世人的意見又該怎麼辦?
溫素心是不害怕的,畢竟她還可以靠着自己的醫術救人,這些流言蜚語,對她來說只要不是搶了她的錢,沒口飯吃就沒什麼關係,但是對於吳採柳來說當然是不可行的。
所以,溫素心只能想辦法在溫府裡面呆着,在這個基礎上給自己找到最大的利益。
在一旁看着她們說話的薛孤萍越來越覺得不妙了,她知道自己一直都不受老夫人待見,因爲她是一個姨娘,而且還是一個青樓舞姬出身的姨娘,老夫人一直暗地裡就給自己使過不少絆子,可是溫淳榆那個庸夫又是個愚孝的,根本不會站在她的那一邊,最終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一下看着她們幾個在說話,老夫人似乎還是對溫素心大大誇獎了一番?
心生不滿,薛孤萍笑着揮了揮自己手上的真絲手帕,“老夫人,哪兒來的風把您吹過來了呀?快快快,快請坐。”
老夫人輕輕地掃了她的手一眼,薛孤萍只好悻悻地放下手來,在一旁安靜地呆着。老夫人看似平靜地說:“既然四姑娘也回來了,你們三個,都過來我屋子坐一會兒吧。”
三個人頓時想到,看來老夫人是要插手了嗎?
溫素心平靜地應了一聲,扶起了吳採柳緩緩跟了過去,薛孤萍不甘地看着前方嫋嫋婷婷的溫素心,憤怒地跺了跺腳,也跟着上前了。
……
杜媽媽低眉順眼地給三個女眷倒了茶,只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溫素心手中的那一杯,似乎跟其他兩個人都不太一樣。
老夫人神色和睦地說着:“最近杜媽媽新泡上的花茶,一直說着等四姑娘回府,定要給四姑娘嚐嚐呢。”
杜媽媽也笑道,“老夫人莫要笑奴婢了,要是論這府上誰最掛心四姑娘,哪裡比得過老夫人您呢?”
“瞧你說的,沒有的事。”
杜媽媽看着老夫人笑了,“老夫人真是謙虛,前幾日還一直跟奴婢說想要給四姑娘買些衣裳首飾呢,這不,可就把心心念唸的四姑娘被盼來了嘛。”
“瞧你這張嘴。”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餘光打量着低着頭喝茶的溫素心的眼神,希望可以從中窺視出一二來。
喝着茶的溫素心聽得一怔一怔的,內心裡面瘋狂吐槽着果然自己還是不太習慣這種一句話分析個幾百遍潛意識的鬥爭,只是大概知道這兩個人是在拼命想說她們對自己非常上心,難道是想用這個來提醒自己這個府裡面老夫人的地位?提醒自己得到了老夫人的恩寵?
可是不行,她今天,就是要過來要一個說法。
今後想要立足在溫府,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讓人知道,她溫素心,並不是可以任人揉捏抓拿的,任何人想要欺辱她們母女二人,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杜媽媽和老夫人似乎都在等着她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溫素心全然不打算說話,只想等着,只慢悠悠地換成了喝茶,彷彿剛剛的一切事情都是沒有發生過一樣,旁邊坐立不安的薛孤萍都快要被她急死了,也不知道這個溫素心是想要搞些什麼花樣。
但是想了想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薛孤萍又覺得硬氣起來了,她現在可是有着溫府的子嗣,老夫人再怎麼不待見自己,可老爺現在對自己這個孩子如此高調地保護着,她又能拿捏到自己什麼呢?
這樣想着,薛孤萍又坐直了,彷彿一臉凌然的模樣,拿起了身旁的一串果子吃了起來,休閒自在,只是在眼角的嫵媚讓她看不出作爲一個母親的穩重,更顯得風騷欲動。
老夫人見着溫素心一直不說話,只是一副等着她們繼續說話的模樣,看來是要需要自己表態了。雖然對溫素心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有些不滿,可始終還是需要解決這個問題,咳了咳說:“你們方纔是聚在一起做些什麼?月梅閣這麼熱鬧。”
終於說到了重點……溫素心心裡鬆了一口氣,又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樣子,只是輕鬆地說,“老夫人,前些日子正好在後院裡面見了只狗,瘦弱得很,看得怪可憐的,就自作主張地說着養起來,以後長大還可以防賊呢。”
老夫人聽着,卻沒有想起來自己之前還收過回來一隻狗,以爲是哪個地方偷跑進來的,想着其實也沒什麼大關係,左右也是關在自己的院子裡面,不會溜出來咬傷人即可。
她點了點頭,“怕是有緣,若是喜歡,養了也問題不大。”
聽着她平平淡淡的語氣,溫素心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心也跟着沉了下來,她剛剛問出的這一句話,分明就是在試探老夫人是否還記得月月這一條狗。這一下子,看來老夫人可以說是全然忘記了月月的存在。
人的心,爲什麼可以做到這麼薄涼。
想到了院子裡面,因爲被薛孤萍嚇了一跳而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月月,明明它的傷勢纔剛剛好了沒多久,方纔在院子裡面,那個樣子分明是害怕到了極點!
溫素心冷靜了下來,只是突然覺得,這個溫府裡面,似乎沒有多少個人,可以讓她真真正正地信任。
這麼想着,她突然擡起頭來,猛地跟吳採柳的視線相對交互,她愣了愣,看到吳採柳眼底裡面滿是擔憂和不安的眼神,似乎是在暗示着自己:如果有什麼事,護住自己,不需要管她。
她心裡一暖,至少在這裡,吳採柳就是真心實意在爲她着想的人,即使對於現在的溫素心來說,她並不是真真正正的母親。
但是,不管是爲了原身的溫素心,還是爲了吳採柳的這一份真心,溫素心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護住吳採柳,不會讓她在府裡受到什麼委屈。
可薛孤萍卻不滿了,只見她挺了挺自己平坦的肚子,“老夫人,可動物終究容易傷人,奴婢有孕在身,老爺再三吩咐要好好養胎,不可出什麼差池,這萬一……”
溫老夫人瞥了薛孤萍一眼,正準備說話,後方卻有下人急急忙忙地進來。
杜媽媽厲聲問道:“何事這麼急?沒看到老夫人在跟兩位姨娘與四姑娘在談天嗎?”
“杜——杜媽媽息怒!老……老爺來了,在外面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