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嘆口氣,那孩子若是一輩子都那樣,活在自己的世界,平平安安,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銀翹伺候了唐曉吃早飯,就出去給他煎藥去了。銀翹剛走不大會,銀白青敲門進來。
唐曉知道銀白青會來,所以一直在等着他。
“銀伯伯,謝謝你幫我掩飾過去。”唐曉在牀上給銀白青深施一禮。
“這可萬萬使不得。”銀白青慌忙把走進,扶起唐曉。只是憂心的問一句:“那孩子……”
“慶王的。”唐曉直言不諱。
銀白青松口氣,他其實之前怕的是孩子是別人的。他喜歡唐曉這孩子,若她要求,他可以幫她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孩子拿掉。
“既然是慶王的,爲何不直接說。看慶王對你也是真心。”
“既是真心,又爲何給我下軟骨散不給我自由?”唐曉反問。
銀白青不知道說什麼了,唐曉身上的軟骨散他已經探出來了。
“能得到那樣男人的在乎也是不錯了,你想開點,丫頭。”
“可我想要的是自由。若是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還想往外跑,只怕會打斷我的腿的。”
“那你想瞞到什麼時候?畢竟這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
“瞞一天算一天吧。”
“你這是何苦。”
銀白青長長嘆口氣,“不然我給你解了軟骨散,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吧。”
唐曉苦笑:“銀伯伯,您就是太重感情。你幫我瞞着身孕已經是殺頭的大罪,再給我解藥……您覺得我忍心看銀伯伯和銀翹因爲我而連累麼?”
銀白青搖着頭走了。
唐曉在牀上躺不下去,又不會秀活打發時間。她扶着桌子,慢慢的挪到門外,坐在門檻上透透氣。
這座行宮其實不大,兩進院,還沒肖寒的家大。坐落在黃明山快山頂的位置。擡頭往上看,能看到修葺好的祭壇。往下看,能看到漫山駐紮的密密麻麻的帳篷。
這行宮可能是歷代皇上祭祀累了,臨時歇歇腳,喝喝茶的地方。所以,那次跟弘璟祭祀,是住在山下,黃柳鎮外,一個獨立建造氣派的真正行宮裡。
這院子裡沒什麼人,就一處地方冒煙,可能是銀翹在煎藥。
唐曉坐着無聊,便在院子裡踅摸了一根棍子拄着慢慢往大門口走去。因爲她看到開着的院門外,有一顆刺梨樹長的特別好。忽然想起肖寒的院子裡好幾顆掛滿梨子的樹。
走到院門口,累出一身的汗。又下了三個臺階,走了十幾步,纔到刺梨樹跟前。黃褐色的小梨,上面帶着許多的小刺。伸手勾勾,抓不到,於是拿起棍子去敲。敲了兩下,勁太小,居然一個梨子都敲不下來。唐曉不僅火大的憋着一口氣使勁一敲。卻不想重心一下子不穩,摔到地上。而因爲這兒是山坡,她又收不住身勢的滾了幾滾。就在以爲,這下完了,這一滾就要滾成刺梨,性命不保的時候,還下意識的蜷起身子,護着肚子。
然後忽然,被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子擋住自己下滾的身勢。
“丫頭,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要嚇死銀伯伯啊!”銀白青用身子抗住唐曉,急忙把她放在一平緩地查看。還好,胎像還穩,就是胳膊手背和脖子有一點擦傷。算是有驚無險。
“銀伯伯,我沒想不開,我摘梨子吃,不小心掉下來的。對了,你怎麼在這兒?”唐曉不在乎的笑笑,自己哪有什麼想不開,不過是個意外罷了。歪頭看隨自己滾下的還有兩個刺梨,不僅泄憤的抓起一個就狠狠咬一口。味道還沒嚐出來,倒是扎的滿嘴生疼,齜牙咧嘴的好不難看。
“傻丫頭,這東西是要削皮吃的。”銀白青又擔心又哭笑不得的。然後指一指身後不遠的一個囚車,“我給黃禮攸治傷呢,聽見上面有動靜,一看是你,嚇壞了。”
唐曉往銀白青指的地方看看,赫然看見一張帥氣的臉上一雙探究的眼神。
“黃禮攸?”唐曉撿起隨自己滾下的棍子,拄着到囚車跟前,圍着囚車轉轉,這傢伙命夠大的啊。以爲又是穿琵琶骨,又是被劍刺穿肩膀,就是不流血而死,也會感染不治的。卻沒想到,他的命真大。
“姑娘……認識在下?”黃禮攸盤腿坐在囚車裡,深秋的天氣,就光着個膀子。肩頭是上了一半的藥,兩個琵琶骨上下還有四個流着血水的窟窿。慘不忍睹。可是一張臉卻是毫無痛苦之感,還用一雙眼睛審視着自己。
“算是認識吧。”唐曉心虛的笑笑,暗想,怎麼會不認識。就你這身傷還是拜自己所賜呢。可唐曉纔不會傻乎乎的承認,只是眼睛閃了閃:“黃將軍貌美,又英勇善戰,大梁的姑娘家,是沒有幾個不認識的。”
黃禮攸瞧着唐曉好像羞怯的笑,眼神卻是鬼精靈是轉着,不僅緩和了眸色多看了兩眼。
唐曉還想和他說幾句話,眼睛卻突然飄到一抹白色身影從山下往上而來。她顧不得說什麼,急忙拿起棍子拄着往山上走。
“唐曉,你的傷還沒弄呢。”銀白青在後邊追。
“銀伯伯你快回去別管我,這點小傷我自己能弄。”唐曉執意要走,銀白青也無法。
唐曉不敢多耽擱,只是怕弘雋看見自己和黃禮攸說話,他身上又無辜多幾個血窟窿。他現在剛撿回一條命,自己就是爲了給孩子積德,也不能再害他了。
好容易又走到刺梨樹下,累的滿頭滿臉的汗。揚起棍子又敲了兩個刺梨,剛要彎腰撿起來,已經有一隻手先一步撿起來。
“這個好吃?”弘雋看着雞蛋大小長着刺的小梨子,又看了看唐曉手上一個咬了一口的問道。
“扎嘴……”唐曉低着頭實話實說。
乖巧又可人,看來限制行動,果然能圈住她的性子。
“我看看嘴巴扎沒扎壞。”弘雋忍不住莞爾的伸手擡起唐曉的下巴。
唐曉擡頭的同事,脖子上的擦傷也顯露無疑。
弘雋臉色一沉:“怎麼弄得?”
唐曉下意識的就往後躲。她現在真的是有些怕這個男人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真的在心疼自己。她開始捉摸不透這個人。
“怕我?”弘雋眸中一疼。他心心念唸的女人,恨不得要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得女人,居然會因爲一句問話怕自己。
“沒有……”唐曉搖手,可手上也是擦得通紅破皮的傷口。
身子一輕,手上咬了一口的刺梨也不知滾落到哪兒去了。下一秒,躺在牀上,弘雋親自給唐曉清理傷口,然後又細細給她抹上藥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