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奚落色狼兩句,那少女卻猛的轉過頭,我頓時頭皮都炸起來了,兩腿一軟,而我身後的色狼更是發出一聲驚恐的怪叫。跌坐在地上。那少女確是秦卿無疑,只不過她的一張臉呈青灰色,眼眶已經完全凹陷變成了黑的。凌亂的頭髮有些蓋在臉上,但是卻掩不住那眼角流下的兩行鮮紅鮮紅的血淚。
她的視線越過我,惡狠狠的看向色狼。那眼神,似乎淒厲的鬼魂要回來訴冤。又好像要色狼爲她償命。
就在我們嚇的魂不附體的時候,她卻猛的開口道:“你終於肯來了!”
秦卿的話帶着幽怨,就彷彿情人間嬌嗔的呢喃。聲音卻空洞的嚇人,眼角的血淚更濃了幾分,無意識的順頰流淌,這幅畫面在這個夜晚詭異的要命。
可是突然間,她幽怨的表情瞬間變成了猙獰,眼睛裡的怨毒彷彿要穿透我倆直達大洋彼岸:“你昨晚爲什麼不來——”
我身後的色狼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嗚嗷”一聲怪叫,撒腿就跑。我也反應過來了,和他一起連滾帶爬的向反方向跑去。可是前面的色狼卻猛的停下了,我擡起頭,再一次腳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秦卿已經擋在我們的前面,她的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和扭曲。
“老公,爲什麼?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那個時候在學校談戀愛,都稱呼對方爲老公老婆的。可是現在“老公”這兩個字從秦卿口中說出來,簡直讓色狼快要崩潰了。他再也承受不住,整個人發瘋了一樣的向水庫上方的公路跑去,我也緊跟着他,聽着自己心裡怦怦的劇烈心跳。兩個人沒命似的撒丫子瘋跑……
就在我們上了馬路的瞬間,“刺啦——”一聲尖銳的輪胎滑過路面的聲音,驚醒了我前面的色狼,色狼呆滯的站住了,而他前面不足兩公分的地方,正停着一臺SUV,現代途勝!
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長得頗爲帥氣的青年連忙下車,看到我倆沒什麼事情,這才怒斥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這大馬路上出了事情可怎麼辦?怎麼不管不顧的就往前衝呢?”
色狼聽到陌生的聲音,這纔回過神來,語氣顫抖的說道:“有,有人追我們,救救我們啊。”
我恨不得給色狼一個耳光,他這麼說肯定把人嚇跑了,誰還會管我們兩個?這麼遠的路,這裡這麼偏僻,我倆想要回學校可就真的是千難萬難了。
出乎意料的,那帥哥聽了色狼的話,竟然沒有跑,反而用怪異的目光看着色狼說道: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哪有人追你們?從頭到尾我都只看到你們兩個瘋了一樣的衝上馬路,身後根本沒人啊。”
聽了帥哥的話,我和色狼都是心中一緊。我們緊張的對視了一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釋。
那人看到了我們穿着的校服,揮了揮手說道:“還是學生呢,看你們嚇成這樣,上車吧。我去前面辦點事,辦完事送你們回學校吧。”
聽了帥哥的話,我和色狼如蒙大赦一樣趕緊上了他的車。色狼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支菸剛要放進嘴裡,帥哥在倒後鏡裡面看到了,回身一把搶過煙,說道:“一個學生還抽菸?學點好的不行?認識一下吧,我是建化分局的,叫李宇飛!”
聽帥哥說他竟然是個警察,我和色狼頓時心中大定。我頭一次覺得見到人民公安的感覺這麼好。
“哦,李大哥,我叫方賢,這位是我同學,叫隋越強,我們都是二十二中學高二的學生。”我連忙自報家門。果然,聽到我們是二十二中學的,李宇飛對我們的態度更好了。
“沒想到啊,還是二十二中學的學生,重點啊?你們倆大半夜的來這裡幹什麼?不好好在學校讀書。”
真不愧是警察啊,三句不離本行,這就開始套我們的話了。我看看色狼,發現他有些萎靡,估計是一時間還接受不了剛纔發生的事情吧,如果是剛上高中時候的我,肯定也和他差不多。可是上次狼狗在瀋陽發生的事情,已經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大大提高了。
“沒什麼,就是來河邊溜達溜達,然後感覺身後有人跟着,我倆怕是壞人,就一直跑,估計是夜釣的吧?可能我倆太敏感了。對了,李大哥,你這麼晚了還出來辦事啊?”
我順杆往上爬。李宇飛聽了我的話,果然沒在這個話題上計較,邊開車邊說道:
“有個特勤任務,今天下午有釣魚的打電話報案,說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死在了水裡,我這剛忙完,就開車過來看看,問問情況。一會兒我下車詢問,你倆要是害怕就在車裡呆着吧。”
李宇飛說完,我和色狼卻都是渾身一個激靈,坐直了兩個人對視一眼,不會吧?難道是……秦卿?我們倆頓時有些心虛,一時間都不說話了。秦卿死了?不不不,不可能,雖然剛纔看她的樣子比較嚇人,可是……可是至少她還生生的站在我們面前。
很快,車就到了地方,本來我倆是不想下車的,可是一想到死的有可能真的是秦卿,我倆就徹底坐不住了,咬咬牙,還是決定把事情弄明白。
李宇飛聽說我倆也要跟着,倒也沒反對,就這樣,我們又回到了剛纔夜釣的地方。我和色狼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剛纔那個恐怖的秦卿突然又冒出來。
因爲最初和夜釣的那些人還有些距離,而這次是直接來到了他們中間,人一多了,反倒不怎麼害怕了。李宇飛就詢問身邊夜釣老頭是怎麼回事,其中只有一個夜釣的中年人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他給我們講述,原來就在今天中午,他們這些喜歡釣魚的老夥計都拿出了漁具準備釣魚,忽然看到遠處有個女孩子周身都出現了因高溫引起的空氣波動,可是她身上卻沒有一絲兒火焰的痕跡。那女孩表情極其痛苦,一頭跳進了水裡。
幾乎是跳下去才三五秒鐘的工夫兒,水中冒了幾個泡就浮上來了,幾個來釣魚的連忙把那女孩救了上來,卻發現她已經沒氣兒了。更古怪的是,救上來的女孩子牙牀子幾乎都燻黑了,就好像一股看不見的火從裡往外燒一樣。
聽到釣魚者講述的死亡過程,李宇飛緊皺眉頭,拿着筆做着記錄。旁邊的我和色狼也聽的心裡颼颼發涼,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不是秦卿,但是的確也夠詭異了。
“那女孩兒的屍體呢?現在在哪兒?”李宇飛記錄的差不多的,開口問道。
那中年人向一個方向指了指,說道:“我們看她嚥氣兒了,又沒地方置放她,就把她暫時放在了不遠處的那個涼棚裡。給她蓋上了一塊白布單子。”
聽了中年人的話,李宇飛向涼棚走去,我和色狼趕忙跟上。可是走到涼棚,我們三個都傻眼了,只見白布單子已經被掀開丟棄在一邊,而裡面已經死亡的女屍不翼而飛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同時聽到旁邊的李宇飛氣罵道:“哪個缺德的東西,連屍體都偷!”
由於屍體找不到了,事情也只能先擱下了,於是他先開車送了我們回到學校,期間還給我倆留了他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們如果有事情可以隨時打這個電話。我們和他道了謝,這纔回到了學校。
回寢室以後,發現瘋子和狼狗都已經回來了,交代了一下這一天來的進展,隱去了我用尋魂燈的那一段。神色有些恍惚的色狼心思也沒在我們的談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是週一,上午九點多我正在教室上課,瘋子的電話收到一條短信。是色狼發來的。他在短信裡說讓我想個辦法出去,他在外面等我。
於是我舉手跟老師說我要上廁所,藉着尿遁的方式跑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焦急的色狼,忙問他怎麼了?這麼着急找我出來!
色狼卻表情緊張的說:“秦卿的媽媽給我打電話了,說秦卿回來了,誰也不見,就要見我,讓我趕緊過去一趟。”
我一聽,頓時心中大定,鬆了一口氣說道:“恭喜你啊,總算沒出什麼事兒,那你還不趕緊去?”
色狼用另一種近乎懇求的眼神看着我,哀怨的說:“方賢啊,你陪我去吧,我,我不敢去。”
我恨不得給他個嘴巴子,轉念一想,就想起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那個披頭散髮,滿眼血淚的秦卿,心中嘆了一口氣,的確,換了誰誰都會害怕吧。爲了不出什麼岔子,我還是答應了。
我和厚着一張老臉的色狼一起去了秦卿家。開門的是秦卿的媽媽,這位中年婦女已經不復我們初見她時的樣子,眼睛腫的像個核桃。鼻子也是紅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心中忽然一顫,莫名的想起了我那個不知道身在何處的媽媽,還有每天吃喝混日子爲生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