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是擔心才這麼晚趕過來的。”我說。
“哎?你擔心什麼啊?沒看見我這忙着給病人退燒呢嗎?出去出去,都出去。探病也不穿乾淨點,這裡是醫院不知道啊?”
最後一句話她是衝着老爺子說的,說完白了我倆一眼,轉過頭不理我們了。
我沒了辦法,回頭看老爺子,卻發現老爺子的目光盯在李宇飛身上,似乎根本沒注意護士說什麼。
那護士又轉過頭,不耐煩的說道:“不說了讓你倆出去嗎?還在這站着幹什麼啊?再不出去我可叫人把你們趕出去了。”
老爺子突然說話了:“小姑娘,你現在去找根筷子,找個杯。把水杯倒滿水給我,三十秒內要是我不能讓他退燒,我轉身就走!”
小護士一愣,隨後半信半疑的看着老爺子,遲疑的問道:“老人家您……是學中醫的?您是哪個醫院的老大夫?”
看到老爺子搖搖頭,小護士臉又拉下來了。
“不是學醫得你參合什麼?趕緊出去別打擾我給病人退燒,出了事情你負責啊?真是的,這麼大歲數了,連點規矩都不懂。”
老爺子眼睛一瞪,說道:“你現在是耽誤我給病人治病,我告訴你,我是家屬,如果他出個什麼好歹的,你就是負責你也負不起。”
聽老爺子這麼一說,小護士猶豫了一下,這纔不情不願的的瞪了他一眼,丟下兩個字:“等着!”
沒一會兒,小護士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個外賣送手拉麪的大碗,已經洗乾淨了,接了半碗的水,端了進來。從白大褂的衣服兜裡掏出一把方便筷子。往老爺子跟前一丟。態度輕蔑的說道:
“你治吧,你要是能讓他退燒,這碗我都送你了。”
說完,眼睛一翻,牛哄哄的往旁邊的護理牀上一坐。看着老爺子。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身爲護士,怎麼這麼對待病人家屬?這就是你們的醫德嗎?”我忍不了了,上前一步說。
老爺子卻把碗塞給我道:“別管她了,雙手拿好碗,千萬別掉了。”
我只得捧着碗,瞪了護士一眼。那護士哼了一聲,也不理我。
老爺子拿出了一根方便筷子,拎着筷子上方插進水碗裡。筷子尖卻不碰到碗底。就那樣懸着。我雖然不懂老爺子在幹嗎,不過心中好奇,看着她閉上了雙眼,口中唸唸有詞。
我隱約聽着念得好像是什麼咒,但是由於語速太快,又聽不太清楚。小護士從鼻孔中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嗤笑,似乎看戲一樣看着眼前這一幕,還小聲叨咕:“要是這都能治病,我們醫院也別開了,都出去當和尚去吧。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這套,哼。”
她要不是女的我真想罵她幾句,有沒有點常識?這明明就是道家的架勢,想到這裡,我忽然樂了,問她道:
“美女,你知道中國的本土宗教是什麼教嗎?”
她不屑的說道:“佛教唄?連這都不知道,還學生呢。”
我笑了笑,說道:“佛教是印度那邊傳到西藏的,唐朝時期傳到本土的,道教纔是中國本土的教派。你回去好好看看書吧,當白衣天使也得有點文化素養是不?要不身爲一箇中國人,連中國本土宗教都不知道,你丟不丟人啊?”
小護士臉刷一下就拉下來了,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她剛想說什麼,卻聽見旁邊的老爺子突然暴喝一聲:“給我抓住!”
他喊完的同時,抓住筷子的手猛然鬆開。只見那跟筷子竟然奇蹟一般的就那樣懸浮在水上,就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捏住了筷子,不讓它倒下一樣。
那小護士見到這一幕,頭髮都立起來了,驚恐的喊了一聲:“我的媽呀!護士長——”
然後狼狽的向屋外跑去,也不管病人退不退燒了。我立刻看向牀上李宇飛的反映,只見李宇飛身上的黑氣順着大動脈開始慢慢向印堂上面飄去。而印堂上面的黑氣逐漸的開始凝實。
老爺子立刻皺了皺眉,又“嗯?”了一聲。我這才發現,李宇飛緊皺眉頭,彷彿很痛苦的樣子,整個人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他每震一下,印堂上方的黑氣就虛了一點。雖然依舊很凝實,但是散去的黑氣也是肉眼可見的。
老爺子連忙跟我說:“你出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心中暗暗納悶,難道老爺子知道我也懂點這方面的東西?對不對勁可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想歸想,我還是依言走了出去。一出病房,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門口有兩個年輕人,估計也是病人的家屬或者朋友,正在走廊上低聲說着話。其中一個年輕人手中拿着一個響銅的打火機,正在擺弄。
有節奏的打開火機的蓋子,又關上。發出輕微的“啪。啪”的聲音。
我當時心中就有了幾分明悟,前文說過,李宇飛現在屬於沾染了“二黑五黃”,二黑五黃屬土,金泄土氣。而響銅又屬金。
我連忙進屋把看到的事情和老爺子說了,帶着點炫耀的心理,把自己的想法也說了。誰知道老爺子絲毫沒驚訝,只是點點頭,又搖搖頭,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個刑警是怎麼會被那行屍抓傷的?”
我一聽老爺子問了,這才緩緩把整件事情娓娓道來,說道一半,我突然想起什麼,猛的一拍大腿說道:“對了,那個人吸毒!”
“吸毒?你是說那個行屍生前吸毒?”老爺子緊緊盯着我問道。
我被老爺子的表情嚇了一跳,知道其中肯定有異,連忙說道:“是李宇飛跟我說的,而且聽說他就是因爲一次性吸食了過量的海洛因,纔會死的。”
“海洛因?嗯……鴉片……罌粟!陰火陽木,性屬陽,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如此!骨灰屬陰,而罌粟屬陽,酒是火水,於是那一口百鬼釀便成了催心酒,所以刀疤臉纔會當場變成了活屍……”聽了我的話,老爺子佛想到了什麼,這才喃喃的說道。說完,他又若有所思的看向我,說道:
“你開始說的不完全正確,他中的是屍毒,屬於土毒。毒也分金木水火土五行。像他這種土毒只能用強金才能化解。普通的金屬沒那麼大作用。你兜裡有沒有硬幣?把你兜裡的硬幣都給我。”
聽老爺子這麼說,我連忙掏兜,結果就翻出兩個五毛的硬幣。交給了他。老爺子皺了皺眉,讓我去樓下多換點硬幣。
我心中暗暗叫苦,這大半夜的,沒辦法,老爺子既然交代了,肯定有他的理由。於是只能匆匆忙忙跑出去換硬幣。
還好,我點比較正,醫院不遠處就有一個公交車終點站,裡面有個好心的大娘值班,她幾乎把所有的硬幣都換給了我。
回到醫院,老爺子把我手裡的硬幣全部都倒進了大水碗了,倒了幾乎半碗。我在旁邊盯着,因爲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
老爺子放完硬幣,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樣子奇怪的東西。一個像是小銅鐘一樣的東西下面是一隻木柄,木柄大約有十六公分,再下面繫着約五公分的銀鏈兒,銀鏈的另一端是個鈴錘兒,又叫“鈴嗓兒”,每次搖動起來都會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聲音。
這東西我見過,這是道家唸經時候用的一種法器,但是具體叫什麼名字,我還真不清楚。
老爺子開始敲鈴錘兒,一邊敲着嘴裡還一邊唱經,聲音不大,咪咪摩摩的,我聽的差點睡着了。
不過效果也着實顯著,只見他每敲一下,黑氣就漸漸散去一些,比之前那凝實的黑氣要淡去了不少。我摸了摸李宇飛的身子,發現他燒也退下去了不少。暗暗鬆了一口氣。
唸了能有一炷香的時間,老爺子這才停了聲,把裝滿硬幣的碗裡的水盡數倒在了一個紙杯裡。
“去,把他扶起來。”老爺子對我說道。我也不敢怠慢,連忙吃力的扶起了李宇飛。讓他半靠在我身上。老爺子拿着紙杯,往他嘴裡灌進去了半杯,李宇飛緩緩睜開了眼睛,老爺子壓低聲音說道:“忍着點。”
說完,把剩下的半杯全數淋在了他的傷口上。
李宇飛在半昏迷的狀態下,也是疼的倒抽一口涼氣,隨後又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當初刀疤臉疼的直接暈了過去,可想而知這東西應該是很疼的。
隨着半杯“金水”灑在了傷口上,李宇飛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黑轉紅。而鮮紅的血,順勢流了出來。
我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老爺子對着門口喊了一聲:“進來給包紮下。”
我一回頭,發現剛纔那個小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在她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護士長了。兩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屋我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現在聽老爺子這麼一說,兩個人忙不迭的點頭,手忙腳亂的過來包紮傷口。完全沒有了開始的輕蔑,反而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