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老鴉寨剛好是還差5分鐘兩個時辰,牀榻上,阿打俾已經奄奄一息,原本清秀的小臉蛋變得十分紅腫,好似個大紅色的氣球一樣。那咻站在門口環視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藍彩蝶守護在好妹妹身邊,握着她的小手爲她祈禱着,眼淚也是不停地往下掉,她盡力了,能做的全做了,把畢生所學全都用上了,可她不是藍若言,能做的只有這些,只能儘可能把死亡時間往後拖延。
“我的天,師爺保佑你們終於回來了,得手了嗎?快給我!來不及了!”藍彩蝶衝上去從馬程峰手中奪過藥王草就塞進了嘴裡咀嚼。
這仙草只適用於毒發入骨,或身患絕症之人,藍彩蝶健康無恙嚼了藥王草也是有些受不了藥勁,眼看着小丫頭皮膚下的毛細血孔中就開始往外溢冷汗,冷汗排除體外後瞬間凝結成了小冰珠,她每呼吸一下,吐出的口氣全都是冰霜寒氣。
“彩蝶,你……你扛的住嗎?”楚天月纏住了一摸,小丫頭渾身冰冰涼涼的就好似是一具屍體一樣。
她身體抖了幾下,搖了搖頭。“男生全都退出去,快!來不及了!”
等馬程峰和教授出了小屋後,藍彩蝶吐出口中嚼碎的藥王草,先是塗抹在了阿打俾背脊上的膿包上,然後又把剩餘的藥王草餵給阿打俾吃,阿打俾已經不能獨立吞嚥了,身體機能幾乎已經全部停止。
“楚姐姐麻煩你給我找杯水來,快!”
楚天月見桌子上放了一杯茶就給她端了過來,可藍彩蝶卻說不能用熱水,最好是冰水。
可這大夏天的,苗山上有不通電又沒有冰箱,上哪去找冰去?
“馬程峰,寨子後有條小溪,那溪水乃是地下泉水,冰寒無比,快給我打回來!”她大喊。這條溪水有些說法,就算是老鴉寨裡的女人也從不用這水洗衣服,並不是說它太冰了。相傳,這水乃是從地獄中流淌出來的,不能碰活人,尤其是女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馬程峰身法最快,那小溪也好找,跑到村寨後邊就能聽到溪水涓流的嘩啦啦聲音,他灌了一壺,一個來回竟只用了一分鐘時間。拿到泉水後,藍彩蝶趕緊就給阿打俾餵了下去,泉水把她口中的藥王草全都一股腦地送到了胃裡。這一次,大夥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可就靠這丫頭自己了,至於時間嘛,恍惚就在生死邊緣處,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救。
吱呀呀……藍彩蝶和楚天月從屋中退了出來反手把門關上了。大夥都坐在門口守護着,祈禱着。在不知她生死之前,還不能挪動她。
“土司大人,難道您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門口,藍彩蝶惡狠狠瞪着老鴉寨的土司質問道。
“彩蝶……我不曉得,真的不曉得,都是媒婆一手操辦的,不曉得新娘會是阿打俾呀!”老鴉寨地處偏遠,山寨也不大,別看他也是一個山寨的土司,可跟藍彩蝶在苗疆的地位比起來相差太多了。藍家人在湘西的地位幾乎等同於神一般的存在。
“今日若是我阿妹活過來還好說,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哼!你等着陪葬吧!”藍彩蝶這小辣椒可不管你是不是土司,得罪了她還有好?關鍵是縱然你是一個山寨的土司,手底下有上百苗兵爲你賣命,你卻對藍家女人無計可施。
敢與藍家人爲敵,那就是要向湘西所有苗族人宣戰了。苗祖寨和百靈老寨不會放過你的。
“土司呀,彩蝶姑娘還小,有時候說話確實不經大腦,你別放在心上,快去吧,你兒子的喪事該辦還是得辦,這邊有我們呢,人死爲大,早點讓他入土爲安吧,不要再搞什麼冥婚了,那都是封建陋習,不提倡。”莫那婁教授安慰他說。
藥王草的藥性很強,吃進肚子裡後,藥性立刻就會匯入五臟六腑,暫時抑制住體內所有毒性。等了半刻鐘後,藍彩蝶趴在窗前看了看,阿打俾臉上已經恢復生氣了,不過依舊是進去的氣少出來的氣多。她搭了下脈,脈搏稍平穩了些,看來這條小命算是暫時撿回來了,不過能不能活還得看藍若言的醫術。
“抱歉馬程峰,我本想與你們一起去武陵山的,但……你也看到了,阿打俾的情況不容樂觀,謝謝你爲我爭取了時間,我要回百靈了,如果你們能活着從武陵山回來,來找我吧,我欠你個人情!”藍彩蝶雙手抱拳,騎上小矮馬,把阿打俾與自己捆在一起,策馬揚鞭朝着幾百裡外的百靈老寨馳騁而去。
大夥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沒顧得上休息,那咻提議說要不要先讓教授和楚姐姐睡一覺,咱們明天早上再繼續動身。馬程峰卻說,這老鴉寨有些不對勁兒,我剛纔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只希望不是那個人,咱們必須趕緊離開。
衆人拖着疲憊的身體再度上路,濃墨般的夜色潑灑而下,現在正是後半夜兩點半,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半小時的功夫。苗山崎嶇難行,到處都是瘴氣山霧,這還是次要的。楚天月肩膀上受了傷,一路上始終硬撐着跟在身後,但臉色卻很難看。
“上點跌打藥吧,鐵人也受不了呀?”馬程峰迴頭一看,他們已經離開了老鴉寨的勢力範圍,這才放下心來,讓大夥休息一下。
“兄弟,你剛纔有沒有留意,除了你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我走後靠近阿打俾?”馬程峰扔給那咻根菸問道。
“應該沒有吧?我一直守在門口,老鴉寨跟其他苗寨不同,他們好像十分畏懼藍家人,根本沒人靠近呀?怎麼了?你剛纔說的是誰?”
馬程峰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配陰婚的時候我發現人羣中有一個人影很像阿難老巫,但……但我不敢確定。如果不是他的話你們想想,除了藍家人和他外,湘西還有其他人會下血蠱嗎?只是阿打俾沒有什麼特殊身份呀?爲何要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