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跟董三立還不一樣,董三立出身鬍子窩,乃是吳功耀的兒子,骨子裡就帶着一股匪氣,抹都抹不去。這位喬老,大名喬遷。別看長着一張和善臉,但卻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三省官場上的大人物跟他也多有交情。
喬遷明面上做正經生意,私底下什麼摸金倒鬥,綁紅票,下馬鐙,販賣煙土……什麼事都做,可他沒有董三立那麼顯赫的身份,竟然自己也能在川陝甘三省闖出一片天地,可見此人的厲害之處了。
但他這個人深藏不漏,多有錢,多霸道,私底下對青木川的老百姓恩待有加,從不欺凌百姓,而且誰家碰着啥麻煩,只管找他,只要他能幫的,能出錢是錢,能出人出人。要是他出去做生意,就跟老管家說,但凡有人不管,只要讓他回來知道了,準備崩了手下人。當地人送外號橋大善人。
喬遷在川陝甘三省是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別看他生意做的大,但卻一直感恩關東董三立,這麼多年來最敬重之人就是董三立。董三立的話他向來惟命是從。
“託老爺子的福,這兩年稍微多做了兩個項目,都是小錢而已。”喬遷坐在了八仙桌對面。
“老夫給喬老引見一下,這位是馬程峰,他爺爺便是鬼手賊王馬老二。”
“哎喲,原來是老賊王的親孫子,哈哈……好孩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呀,一看就是儀表堂堂,日後定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喬遷衝着馬程峰點了點頭,像他這種江湖老油條說話不能相信,其實全是官面話。
“這位是常小曼,熱河常家最小的妹妹,此次他二人一路上照顧老夫,也是免去老夫再叨擾喬老了。”老瞎子客套說道。
“盲仙快別這麼說,您是我喬家的貴客,這幾位小兄弟小妹妹就都如同我喬遷的親人孩子一般,來到我川陝甘就把這裡當成家,你們想怎麼玩,想怎麼吃,儘管說。”喬遷並不知道他們此行的來意。
上幾日董三立給他發了電報,只告訴他這幾日遼西盲仙要去川陝甘辦點事,命令他極力配合從中協調。盜門少主在陝西走失可不是小事,輕易一般人必須保密,喬遷也不例外,畢竟他不是關東盜門中人。
“玩就算了,老夫這麼大把年紀了,玩不玩的也不看重這些,我是來辦正事的,還請喬老多多幫忙呀,在這川陝甘,我們盜門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直往您了。”
“呵呵……盲仙儘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去,沒有董家老爺子提攜,哪裡有我喬遷今日,只要有事儘管開口。”喬遷一拍手,旁邊兩個手下人走了上來,一個是他喬家莊的財務管家,一個是在江湖上給他打理生意的。
老瞎子說不用那麼麻煩,我只想找一個人。
喬遷皺了下眉頭:“人?什麼人讓老爺子從關東找到我青木川呀?看來要麼就是老爺子的大仇人,要麼就是什麼了不得的貴人了。”
老瞎子抿了口茶說:“老夫得知,一個禮拜之前順風耳劉麻子是不是從你這邊借道了?”
江湖廣闊天地,那些有本領的人多如牛毛,能叫得上大號的卻是屈指可數,別看天地廣闊,可行走江湖之人若是走出了自己的地界,要麼就要私下行事,要麼就得遞上拜帖給當地的把頭大櫃,這叫過山頭借道。
其實哪來那麼多借道一說呀,無非是瞧上人家地盤的生意了。
劉麻子在關東名頭不小,江湖上也是名聲赫赫的人物了,他行蹤一直也不是什麼秘密,大夥都知道,劉麻子到哪了,準保是關東的董三立盯上了哪的買賣,所以,向來無人敢爲難於他。
一個多禮拜前,劉麻子帶着少主子偷偷潛入了陝西境內,其實並沒有私底下與喬遷打招呼。因爲此行帶着少主子,而且做的勾當並不是什麼見得光的事。但這裡到底是人家喬遷的地盤,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線,立刻就有人回稟了。
若是旁人,喬遷定然不饒他,可對方是關東盜魁的手下,料想這劉麻子必然有老爺子授權,故而喬遷並沒有過問此事。若不是老瞎子今日提及,他都忘了,劉麻子進入陝西境內多日都沒有消息了。
“是有這麼回事,怎麼,麻子兄是不是……”喬遷擺手示意手下人都退下去。
“喬老,其中一些緣由我現在還不便與您透露,您得趕緊幫我打聽他的消息,老爺子那邊着急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瞎子也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話說到這份上,喬遷就應該知道輕重了。
“好吧,那我這就派人出去放風,諸位可暫住在我青木川,一切都由我喬遷包了。”喬大善人還是十分爽快的。
老瞎子說,我就是怕太過於叨擾喬老您的清淨,所以纔會選擇在此處與您相見。您現在是做正經兒買賣的,可不能跟我們江湖中人來往過密,再說,我們此行……也有些不便。
“我們這就要動身繼續北上了,料想麻子那傢伙應該到了長江最上游了,您那邊有消息趕緊派人給我傳話。”老瞎子不動聲色,偷偷摸摸把一張字條塞進了喬遷手中。
大人物身邊總有耳目,他也是防止隔牆有耳走漏了少主子的風聲,到時候很容易讓無雙置身於險境。
雙方抱拳辭別,老瞎子帶着幾個孩子轉乘喬遷的遊艇,繼續朝上游開去。
“這位喬大善人信得過嗎?”馬程峰問他。
“小子,你不懂,信得過信不過也必須得打招呼,你知道爲啥嗎?”老瞎子嘿嘿地笑着,一副江湖高人的嘴臉。
“你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總跟我裝高人,有話就直說唄,別玩神秘。”馬程峰叼着小煙靠在甲板上望着岸邊山巒間連城綠海的竹林。
老瞎子用白眼仁瞟着常小曼道:“五姑娘,你可知老夫是何意呀?你好好對這小子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