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經》上對她的記載也是隻字片語,馬程峰唯一聽說的關於白琳玲的段子就是民國初年時候,白琳玲與藍三姐間有一場世紀大戰,那一站兩個女人斗的是天昏地暗,手上招式是無所不用其極:她們都會絕世輕功“燕飛朝陽”,都會下苗蠱,都會縱獸,都有深不可測的內功,都有讓人眼花繚亂的幻術,都有吉普賽女人傳下來的“花手絹”。這場惡戰引得江湖上無數人都下了豪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賭藍三姐贏,因爲藍三姐的名頭太響了,湘西蠱神可是名不虛傳的。
但結果卻是出乎意料,兩個傳奇女子鬥了足有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裡不吃不喝一直在苗疆三山中打鬥。三天後,二人依舊難分勝負。
二人是牽着手從山裡走出來的,對天下英豪公佈結果,平手!從此,白琳玲的蘭花門從紅娟門中脫離,白琳玲離開湘西后下落不明!三山苗疆就只剩下一個藍三姐。
想不到白琳玲並沒有遠走他鄉,一直都藏在渺無人煙的山裡修行。能見到白琳玲可不是一般的緣分,一般人都不到這兒,這位傳奇女子,可謂是清末年苗人文化留下的活化石了。
“前輩,程峰生在盜門世家,已是身不由己,我沒的選擇,他再壞也是我爺爺,麻煩您還是不要這麼說了。”馬程峰臉色不太好看,雖然恨爺爺,但血濃於水,血親不可棄。
“也對也對,董家待你們不薄,我來問你,他還活着是嗎?”
“他?您說董三立董爺嗎?他現在依舊繼承耀公祖業,號令關東羣雄,他好像還不到七十歲吧?怎麼,您跟董老太爺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馬程峰問她。
“我不是問她,我問吳功耀,老身只關心這負心漢的生死!哼!當初我就對她說過,這負心漢絕對不會要她的,她偏偏不聽!執意爲了一個男人背棄祖師爺留下的祖訓,我只想知道他們的結果!”白琳玲擡頭望着天邊的明月,彷彿這段半個多世紀的姻緣早已看破。
馬程峰說:“耀公早已離開人世四十多年了,至於三姐……她的祠堂也在湘西,人都沒了,我想前輩還是不該記恨了吧。”
“哼!我就說嘛,吳功耀是頂天立地的大梟雄,連張雨亭都拿不住他,她區區一個苗女也想攀上枝頭變鳳凰?跟莫小柒斗絕沒有好下場!哈哈……藍三,你若是在天有靈是不是該謝謝我當年的那句話呀?應驗了!全都應驗了!哈哈哈……”白琳玲仰天大笑,那冰冷的笑聲聽着都讓人膽寒。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白琳玲坐在院子裡的長椅上睡着了,馬程峰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可怎麼就忘不了那段舊恨呢?女人就是女人呀!心中最放不下的永遠是男人,看來她跟藍三姐之間的恩怨也是跟吳功耀有關。沒想到吳功耀英雄蓋世,倒是個風流種,這世上的美人全被他泡遍了,人都死了,留下這些可憐的女人依舊放不下他,彼此間斗的你死我活。
他趕緊找來一張毛毯給白琳玲蓋在身上,然後回了屋。他走後不久,白琳玲緩緩地點了點頭,可能也正是馬程峰不經意的這麼個小舉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程峰,你幹嘛去了?跟個老太太嘮那麼長時間?咋地?你有戀母情節嗎?”那咻倒在竹蓆上伸了個懶腰說道。
“去你大爺的,你特麼嘴上留德好不好?老子這可是幫你去探路了,你知道這苗族大美人是何人嗎?說出來嚇死你!我可告訴你,你最好站穩了,別哆嗦。”
“擦,這讓你說的,咋地?藍三姐轉世啊?哥們啥沒見過?不就是個漂亮大姐嘛!”
馬程峰笑了笑說,這位漂亮大姐你恐怕是要當親孃供着咯,你不是稀罕你家白姐姐嗎?不是此生非她不娶嗎?那我告訴你,這位漂亮大姐就是你白姐姐的師爺,蘭花門創始人白琳玲呀!他此言一出,反應最大的還是那咻,登時小夥就把外套脫了,趕緊從包裡拽出一件乾淨衣服套上,然後對着小鏡子抹了抹頭髮。
“想好咋拍馬屁了嗎?”馬程峰笑他說。
“一一一……啊啊啊……嗯嗯嗯……”那咻這孩子平時高冷,偶爾也時不時地逗比一次,這不,趕緊試了試調門,清了清嗓子。然後揹着手,昂着頭,裝作一副紳士的表情埋着方步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自己還用標準的北京話嘀咕呢。“丈母孃……不是不是……前輩……對對對,就是這個調調,很有魅力!”引的屋裡人是一陣鬨堂大笑。
楚天月問他說,程峰,咱們今晚確定是安全的嗎?白琳玲在江湖上名聲不好,不會對咱們有什麼歹心吧?眼看着天可就黑了,咱們要走現在就得走。
“我剛纔去試探過了,白琳玲已經隱居許多年了,現在漸漸忘記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如果她真想殺咱們,咱們恐怕早死了。既來之則安之,先住一夜吧,她這裡肯定比山裡安全的多。更何況我對半個世紀前的那段愛情故事還是挺感興趣的,楚姐姐,麻煩去弄點飯來吃吧,咱這一肚子靈芝是不是也差不多消化完了呀?”馬程峰不知爲何,看着白琳玲的眼睛就讓他有辛酸的感覺,她的眼中流露着歲月的滄桑,儘管她的容顏依舊不曾老去,可眼中的阿忠神魄卻出賣了她的靈魂。
山谷中入夜後很靜,這種靜是讓人完全沉醉的靜,你絕不會聯想到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山谷裡一切的一切都是恬美的。到處都生長着奇花異草,太陽落山,鳥兒們歸巢,有的鳥巢就在小院裡,小燕子叼着口中的蟲子塞進了崽子嘴裡,崽子吃飽了,也趴在麻麻腹下睡着了。
叫做白皮的那隻猴子不知從哪摘了不少桃子,這是它招待客人的特殊方式,啞巴孩子正跟白皮在院子裡玩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