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陳明此刻正向我追來,我頭也不回的往前一頓猛跑,跑着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後已經聽不到了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和大樹被拔起的聲音,估計化身爲妖邪鬼魅的陳明已經沒有追來,我停止了逃跑,將身子依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顆心就好像要從心臟裡跳出來一般,難受得要命。
那個陳明如果還要追趕半個小時,我一定會渾身筋脈爆裂而亡!幸好的是,這丫的良心發現沒有再追來!
我心中暗暗慶幸,休息了一會,忽然有一種新的恐懼涌上心頭,這陳明不會是追我不上,又回過頭去追趕劉二毛和段聘去了吧?
我拿出手機想撥通他們兩個的電話,哪裡知道這西山嶺上的深山密林裡,竟然信號全無,我氣得差些就想把手機給扔掉。
我不敢往來時的路走,擔心會碰上陳明。只是認準了上山的方向垂頭喪氣的慢慢往前走。在這密林裡,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劉二毛、段聘,或者陳客那個壞蛋,我不敢肯定,但朝着山林深處的方向走總是不會錯的,這是一個基本常識。
中途我從口袋裡掏出來一些乾糧吃了,長了幾分精神,又馬不停蹄的往前走。四周靜謐極了,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就連蟲鳥的啾語也聽不到,過分的安靜讓我更加的毛骨悚然。此時此刻我甚至有了一種怪異的念頭,哪怕就是讓我再遇到那恐怖的陳明,我也不想一個人獨處在一個無聲的世界裡。
或許是我的心靈感應,我真的就聽到了前面的樹林裡有腳步聲響起。這腳步聲來得突然,是人還是鬼?如果是人又會是誰呢?劉二毛?段聘?還是陳客那個壞蛋?不會是陳明那具殭屍吧?
我心頭一激靈,趕緊放輕了腳步,慢慢的向發出聲響的密林中悄悄前進。走近前去我藏身在一棵大樹後探頭一看,不由得大喜,出現在我視線裡的竟然是肩膀上扛着火統的段聘!
“柳綠,是你?”。我驚喜的叫出聲來。
段聘一回頭看到了我,驚喜交加:“三爺,是你啊!”。
“是我!咦?你哥柳青呢?”,看不到劉二毛,我心裡一緊,趕緊問道。
“我與他走散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是禍是福呢?”,段聘輕咬着嘴脣,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我趕緊安慰說:“沒事的,你哥他吉人天相,會平安的。說不定過一會兒我們就能見到他了。”。
段聘用手拭乾眼角流下的淚滴,點了點頭:“但願吧……不過我真的很擔心他,三爺?”。
我怎麼能不清楚此刻段聘的心情,她與劉二毛情投意合,早就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此刻劉二毛生死未卜,她豈能不擔心恐懼?
不過,我理解是理解,可又不知道怎麼樣安慰她纔好,想了半天說道:“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去找你哥!”。
段聘答道:“謝謝三爺!”。
我笑道:“不用客氣,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能夠見你哥不見了蹤影而放任不管呢?你說對嗎,柳綠?”。
段聘望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我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安慰她,劉二毛一定會沒事的!
“好,那我們趕緊去找我哥!”。
“嗯”,我答應着帶着段聘又往前走。
我和段聘一路往前走了大約半個小時,莫說沒有遇到劉二毛,就連陳客那個壞蛋的蹤影也全無,走着走着天竟然就黑了。
“嗚嗚兒――”,前面的密林裡忽然響起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尖利叫聲。段聘“啊”的一聲尖叫,我就感覺到我的一隻手臂被人死死的拽住。我被嚇了一大跳,一回頭就聞到一股女人特有的髮香味,原來竟是段聘撲上前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由得在心裡嘆息,女人畢竟就是女人,對於在黑暗中的恐懼應該比男人遠勝,哪怕就是身爲警察的段聘!
我低聲安慰了一下段聘不要怕,一切有我在,然後從隨身攜帶的行囊裡摸出了一個手電筒,朝着那個發出詭異啼哭聲的地方慢慢地接近。
我心裡雖然安慰段聘別怕,但那聲音陰慘慘的,也還是讓我心慌意亂。
只不過是幾米遠的距離,我和段聘就感覺像走了一個漫長的世紀。因爲心裡不敢肯定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直到挨近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我猛然大喝一聲,打亮了手中的電筒往林子裡一照,就看到一綠幽幽的眼睛正眯着縫試圖適應強光的照射,緊接着一道黑影迅速掠過我們的視線,兩三下就爬上了一棵大樹,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裡。
虛驚一場,原來竟是一隻叫春的野貓!
段聘脫口罵道:“我的媽呀,嚇死姑奶奶我了!該死的野貓!”。
我也鬆了一口氣,自嘲的說道:“我就是說嘛不用害怕,就是你草木皆兵的,將我也嚇了一跳!”。
我的話音崗落,忽然聽到段聘喉頭“咯咯”作響,在黑暗中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聲音。
這丫頭是怎麼了,剛剛還在罵那隻叫春的野貓啊?只一會兒又怎麼了?我嚇了一跳,舉起手中的電筒往她的臉上照去,這一照照得我驚恐萬分。但見段聘臉色慘白,一雙眼睛散發出綠幽幽的光芒,正一臉猙獰的望着我。
我頭皮發麻,這丫的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我警覺的後退了幾步,失聲驚呼:“你?你怎麼了?”。
段聘卻突然快如閃電地逼近了我,手一伸,竟然掐住了我的脖子!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我只感覺喉嚨一緊,竟然被她硬生生的給舉了起來,雙腳剎那間離開地面,一時間頭暈目眩,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手中的手電筒“哐當”一聲掉落在了山地裡,但沒有熄滅。
我拼命掙扎,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感覺脖子上的那隻手越來越緊,掐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我只有一個念頭,我和段聘招惹到了這山間一個極厲害的鬼魂,他被我們驚擾到上了段聘的身子,要掐死我!
完了,完了,沒想到我經歷了這麼多的艱難險阻,今晚卻要死在段聘,不!死在一個看不到的鬼魂手上了,這鬼魂看上去似乎比化作了殭屍的陳明還要厲害得多!
我束手無策,猛地聽到了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與此同時,更爲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那把藏在靴子裡的軍用匕首此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抽了出來,在黑暗裡閃着寒光長了翅膀似的懸浮在半空,鋒利的刀口朝前,朝着我的臉部迅速劈來!
他奶奶的,莫非這個厲鬼在我死前還要毀掉我引以爲驕傲的帥氣臉龐?這也太殘忍了吧?我欲哭無淚,想罵罵不出口,只感覺一陣陣的窒息,幾乎就快昏厥過去。
殘存的意識告訴我,如果此刻還不進行自救的話,那麼就真的會去閻王爺那裡報到了!
可怎樣才能夠掙脫受厲鬼控制了的段聘的手和躲開飛來的匕首?我努力在腦海裡搜索着各種記憶,忽然想起田雞那小賤人在警校曾經跟我說過的話。
田雞說天地之間,一物降一物,男人舌尖上之血甚至比起大多數的道家法器都要厲害得多,因爲它是世間至陽至純之物,可遇不可求,特別用於對付惡鬼,能夠達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這個辦法我從來沒有用過,也不知道有效還是沒效?不過,在這生死關頭,我也的確再也想不出用更好的辦法來脫離卡住我脖子的那雙手。臨死前的掙扎或許激發了我體內的潛力。我拼命一掙扎,竟然感覺到卡住我脖子的那隻手力道鬆了一下。
趁着這難得的機會,我將原本已經伸出了嘴巴的舌頭縮了回去,用牙齒使勁一咬,頓時將舌尖咬破,感覺到一股血腥味,鹹鹹的,難受之極,一張口就朝着段聘的臉龐噴了過去。
只聽得“啊”的一聲嘶吼,段聘鬆開了卡住我脖子的手,後退了幾步,連聲發出怪叫,那聲音根本就不是段聘的聲音!
我的身體“膨”的一聲掉落在地,而此刻那把向着我劈來的軍用匕首貼着我的頭皮向前飛了過去,鋒利的刀刃削去了我的幾根髮絲,帶着寒光插在了不遠的一棵樹上,刀身兀自戰慄不已!
好險!只要差那麼一丁點,我就會被匕首劃到!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第一次感覺死亡離我這麼近,這根本就是與鬼門關擦身而過!
段聘在不遠處怪叫連連,然後我猛地瞥見一抹幽光自她的身體裡出來,伴隨着一聲哀嚎,那抹幽光迅速的消失在了森林的深處,那抹幽光離去之前,我似乎又看到了那雙綠幽幽的眼睛。
那是什麼怪物?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上了段聘身子的那個厲鬼此刻已經被我用最寶貴的舌尖上的血液給趕走了!可是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個東西我與他前生無仇,今生無怨的,爲什麼想借段聘的手將我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