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拒絕了李娜陪我去西江苗寨的請求,畢竟跟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女子同行很不方便,儘管她是一名警察。
李娜顯得有些失望,劉飛看上去卻興高采烈。我閱人無數,見慣了癡男怨女的風塵遊戲,只一眼就知道劉飛很喜歡李娜,他見李娜提出來想陪我前往西江苗寨,在吃無名的醋。我的拒絕,正好隨了他的願。
我笑了笑,婉言謝過李娜、張隊和劉飛,在一個小攤上吃過飯回到賓館,整理了一下隨身攜帶的行李,出發去西江苗寨。
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了飛速奔馳的火車上。
我靠窗坐着,手裡擺弄着出發前在賓館的房間裡意外發現的一個扇形小玉墜。這個扇形小玉墜大小如同一個硬幣,但比硬幣略厚,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採用的是手工花絲工藝。一面是太極圖案,一面是太陽花圖案,表面散發着一種墨綠色的光澤。更奇怪的是,小小的玉墜上面竟然雕刻着一條活靈活現的小龍,兩隻眼睛栩栩如生,顏色卻成灰白色。
這是誰丟在賓館房間裡牀上的呢?進過我房間的人、就是連女鬼劉曉一共加起來不過那麼幾個。
是鄧盼?李娜?還是張隊、或者劉飛?總不可能是那個女鬼劉曉吧?
臨走時很匆忙,我也沒來得及去警察局問他們,隨身帶着,準備返程的時候再去問他們。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扇形小玉墜,在我一踏上去西江苗寨的火車,玉墜上的小龍就像活了一般,用手去摸,陰冷滑膩,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不敢再細細的把玩,將扇形小玉墜收好放進了貼身的口袋裡。
火車開了大約六個小時,到達了西江鎮。隨着列車緩緩進站,接站的人羣也一起涌到了站門口。
我揹着行李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出站。擁擠的人羣裡,我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那個曾經在芙蓉小區2單元808室陪我喝酒聊天的“歉職”小妹林麗!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爲了生活在貴陽火車站“歉職”的嗎?
我有些疑惑,正準備開口喊她的時候,一眨眼,她的身影竟然消失了。莫非剛纔是幻覺?我使勁的搖了搖頭,再次往前面望去的時候,人羣裡哪裡有林麗的身影?
我苦笑了一下,跟隨着熙熙攘攘的人羣走出了火車站。
西江鎮地處偏遠,山高而陡,到處都是裸露的岩石和原始的叢林。整個西江鎮上只有幾個很小的旅館。
我在一家名叫西江旅館的小店住了下來,連續幾天的勞累、奔波,我簡單的洗漱之後躺在牀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忽然感覺到屋子裡一角落處濃濃的黑暗中,有一點白色,很突兀、醒目。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漸漸地能看清,是一件白色的衣袍,像一個人影,站在那裡。我想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幻覺,卻分明看清楚那個白色的身影正緩緩地向牀邊移動。一股寒意從我的後背升起,我能感覺到衣服已經被冷汗溼透。
那個人影越來越近,我全身發抖,緊咬着嘴脣,神經好像麻木了一樣。想從被窩裡坐起來,可手腳絲毫動彈不得,想大聲叫喊,喉嚨裡卻根本發不出聲音。而那個人影已經來到了眼前。
我眼睜睜的看着它來到牀前,垂下頭來看我。
我能感覺到這個人影粗重的鼻息,可身子依然無法動彈。這個時候,我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一幕,這個人影竟然長着一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
我驚得差些魂魄出竅,這一驚之下,手似乎能動了。我揮舞着手,嘴裡想說要這個人影走開,卻還是發不出聲音。
那張臉微微一笑,笑得非常迷人,俯首在我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什麼話,我沒有聽清楚,但驚恐萬分。
我大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啪”的按亮了電燈,發現自己全身溼透。左手的手心裡竟然握着那枚扇形的小玉墜。
手心裡的扇形小玉墜冰冷滑膩,給我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莫非是因爲手心裡除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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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記得這個扇形小玉墜我在火車上的時候,是收好放在貼身口袋裡的,在睡夢中我的左手怎麼會緊緊的將它攥在手心裡?不會我在睡夢中又把它從貼身的口袋裡掏了出來吧?
剛纔是個夢嗎?不是夢嗎?我悄然起身,從行李袋裡拿出一瓶白酒,倒了滿滿的一杯,一咕嚕喝了下去,狂躁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時間應該不早了,從房間裡的窗戶往外望,整個鎮上已經看不到幾盞燈光,外面特別的安靜,很顯然已經是下半夜。
我重又躺回被窩,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回想起剛纔夢中的情景,只依稀記得那個人影附在我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樣的話,我使勁的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個人影究竟說了什麼,只記得語氣很陰森、恐怖。
夜已經很深了,我還是無法繼續入眠。那個人影陰森恐怖的語氣,粗重的鼻息猶還響在我的耳邊。儘管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詭異的事情,可依然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真的只是噩夢嗎?但願吧……,我在抽完第十支菸以後,終於朦朦朧朧的睡着了。
幸好的是睡下去之後,就沒有再做噩夢。
第二天清早,我早早的就醒了過來。回想起昨夜的夢境,恍如隔世,但感覺很真實。我搖了搖頭,極力不去回想。
我將頭埋在被窩裡又迷糊了一會兒,起牀洗漱。
牙膏、牙刷、漱口杯……,當我走進浴室,將牙膏擠出來放到牙刷上去的時候,我習慣性的去看鏡子。
這一望,望得我魂飛魄散。
鏡中,赫然出現了一個身影,穿的衣着跟我一般無二,手裡也正拿着牙膏,準備用洗漱杯子倒水,但……這個人,竟然沒有臉龐,看不到五官!平平的一張臉,沒有眼睛、眉毛、鼻子、嘴,只有兩隻耳朵和一頭蓬亂的頭髮。
我的臉,我的臉!我的臉哪去了?我拿着牙膏的手一哆嗦,連同洗漱用的杯子“哐當”一聲掉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我驚駭的往臉上摸去,是好好的一張臉啊,鼻子在,嘴巴也在,眉毛眼睛都在……
又來了,又來了,幻覺,這肯定是幻覺……我告訴自己,再次向鏡中看去,果然一切正常。
我的心蹦蹦的狂跳起來,迅速的洗漱完畢,清理好行李,逃也似的逃離了西江小旅館。
他奶奶的,這小旅館太可怕了,我住的那個房間裡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存在,要不,哪裡又會做那麼詭異的噩夢?在浴室的鏡子裡怎麼又會出現那麼奇怪的畫面。
清早的西江鎮,路上沒有多少行人。晨風一吹,我的腦袋清醒不少。趕緊找個吃飯的地方填飽肚子,趕路去苗寨纔是正事。
我在一家餃麪館的門口停了下來,店老闆是一位年約三十左右風韻猶存的少婦。她一看到我就熱情的打招呼:“呦,老闆,可是要吃早餐?”。
我擡頭望了一眼,看到那明豔少婦老闆娘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緊盯着我,我臉一紅,想到田雞那小賤人說過,“你如果遇上街頭那些賣中草藥的苗女,也千萬別搭理,如果被纏上,就脫不了身,任憑她要天價也得買,不買就要被放蠱……”這一句話,心中一凜,趕緊放好行李,笑着答道:“嗯,吃早餐。”。
漂亮老闆娘問道:“老闆想吃點什麼?”。
我看到蒸籠里正熱騰騰的冒着熱氣,隨口答道:“來一籠小籠包,外加兩根油條,一碗稀飯。”。
老闆娘答應一聲:“好叻!”,就忙開了。
這餃麪館的老闆娘身着苗服,身材火辣,一根又黑又粗的長辮子隨着她身體的動作在腦後晃動,別有一番風情。可我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私心雜念,即使有,也是不敢顯露在臉上的。
苗女放蠱,無藥可救!這八個字就像一個烙印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裡。
漂亮的老闆娘很快的就將蒸籠包、油條、稀飯端上了桌子,笑意盈盈,說道:“老闆你慢用!”。我胡亂的應了一聲,拿起一個蒸籠包就往嘴裡塞。
擡頭的瞬間,我呆住了。
我看到那個“歉職”小妹林麗正緩緩地從正前方走來,身上帶着行李,很顯然是離開貴陽市,來西江的樣子。
這說明昨晚我在火車站看到的人影的確是她,並沒有看錯!
我呆得一呆的時刻,林麗就差不多和我擦肩而過。
我脫口喊道:“林麗!”。
林麗愣了一愣,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她看到我時,滿臉的驚訝,隨即臉就紅了,不自然的笑道:“大哥,是你啊?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你……”。
當然,我很清楚林麗臉紅的原因,她是心虛。她在貴陽做的是“兼職”的行業,而我,差些成爲她的顧客。
看到她那尷尬的神色,我沒有遲疑,笑道:“林麗,我們第二次偶遇,也算是一種緣分。要不,坐下來吃個早餐如何?我請客!”。
林麗猶豫了一下,隨後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